第六十二章 孤身入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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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沒有理會齊印,怒氣衝衝找齊元敬去了。
齊元敬正在書房寫字,淩宇一腳踢開齊元敬的門,劈頭蓋臉地問:“大哥,我問你,隱娘在福建出現的事,你為什麽瞞著我?”
淩宇見自己屬實有點衝動,鬆開兩隻鷹爪一般的大手:“對不起,孩子,剛才淩叔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你跟淩叔仔細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的?關於趙隱娘,你還知道些什麽?”
趙隱娘在福建出現了,而且還是倭寇的首領。
“嗯,我也不是太了解怎麽回事。”齊印揉了揉兩隻胳膊,“我昨天去阿爹書房裏找書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福建巡撫遊讓溪寫給我父親的信,信上說,福建沿海如今大半落入倭寇手裏。汪曲、柴門三不郎、陳禿子還有趙隱娘各領一隻隊伍,在福建各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遊讓溪幾次給趙子晦寫信求援,但趙子晦就是不答應,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萬般無奈之下,遊讓溪想讓阿爹幫忙出出主意,教他如何對付倭寇。”
“你爹什麽時候收到的信?”
趙子晦的不斷推脫,讓遊讓溪有病亂投醫,他甚至給齊元敬也致了一封書信,希望他能看在福建百姓的麵子上,為平叛倭寇出謀劃策。近來,齊元敬雖然身居閑職,卻也時刻關注著福建倭寇的動向,但行軍打仗,在書信中出謀劃策無異於紙上談兵,對於遊讓溪的要求,齊元敬愛莫能助。遊讓溪在信中還提到了一件事,這件事讓齊元敬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告訴淩宇。
一旁的王玉蘭也聽了個大概,心疼齊印之餘,對趙隱娘的憎惡又加深了幾分。
因為擔心隱娘,淩宇一路上馬不停蹄,晝夜兼程。加上座下的踏雪追風馬是西域的良種,腳程比一般的馬快,短短幾天,淩宇就來到了福建境內。
一進福建,淩宇所到之地,到處都是逃難的災民。淩宇從災民口中打聽到,如今福建沿海地區,大半已落入倭寇手中,前幾日興化城一夜之內被屠戮上萬人。好在從那以後,倭寇並沒有再大肆屠城,但每到一地,官軍紛紛望風而逃,棄手無寸鐵的百姓於不顧,倭寇如入無人之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為了躲避戰亂,隻能背井離鄉,四散逃命。
淩宇繼續往前走,突聽前麵人群中一陣騷亂,就聽有人喊:“快跑啊!倭寇來啦!”
聽聞至此,淩宇怒從心起,喝道:“可惡的倭寇,你們連流民都不放過!”打馬來到騷亂處,果見幾個倭寇裝束的東洋浪人正在搶劫百姓的財物。淩宇腳下一夾馬腹,挺槍向那為首一人衝去,那為首的東洋人見一白衣男子突然從背後殺出,還沒等回過神,便被淩宇一槍刺穿了咽喉。
餘下眾賊人見首領被殺,紛紛持刀向淩宇砍去,淩宇一勒韁繩,戰馬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抬起前蹄將近前一人踩倒,就聽一陣胸骨碎裂聲響起,接著又迅速撩起後踢,將後麵一人踢飛。這寶馬當真力大,那被馬蹄擊中兩人,一前一後倒在地上,嘴裏不停哀嚎,顯是站不起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四名倭寇被這一人一馬打死打傷三人,餘下一人自知不敵作勢欲逃。淩宇跳下馬來,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指間用力向那逃跑之人膝蓋打去,隻聽賊人哎呀一聲,倒在地上抱著膝蓋來回翻滾。淩宇持槍望其眉間一指,問道:“會不會說漢話?”
“八嘎!”東洋人怒罵一句,接著嘴裏嘰裏咕嚕不知說著什麽。
“蠢貨!”淩宇正要了結他,這時身旁已圍上了一群流民,個個義憤填膺,叫嚷著要殺了眼前的倭寇。淩宇說道:“你們這麽多人竟被這四個人攆著跑,丟不丟人啊?哪怕一人一石頭,也保管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現在他被我打倒了,你們反倒來了精神。”眾人被這幾句話說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直視淩宇。。
淩宇不再理會這些人,也沒殺那倭寇,他知道,這些流民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的。果然,在淩宇離開之後,人群中傳來一陣陣倭寇的慘叫聲。
淩宇飛身上馬,望著那騷動的人群,搖頭道:“唉,一盤散沙……”
“我不知道,我也沒想好。”被齊元敬這樣一問,淩宇也有點矛盾。抓隱娘?那可是自己的親人啊!放了隱娘?那就是暗通倭寇,不僅自己有可能小命不保,連齊元敬也得受連累。
見淩宇已經被自己說動了,齊元敬繼續說道:“所以啊,兄弟,不是為兄故意隱瞞你,是為兄怕你為難啊!這樣吧,你再等等,說不定過幾天我就官複原職了,屆時咱們兄弟一起進軍福建,所有的疑問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淩宇腦子裏一團亂麻,甚至連自己怎麽回的房間都不知道。齊元敬擔心淩宇真做出傻事,吩咐下人們緊緊盯住淩宇,決不能讓他擅自離開齊府。
“我可沒有,至於我怎麽知道的,你就別問了。”恰在此時,齊印放心不下,也尾隨淩宇跑了進來,齊元敬登時就陰白了怎麽回事,怒道:“逆子,你竟敢偷看我的信件?”
“爹,我……我也是無意中看見的……”齊印不敢直視齊元敬。
齊元敬沒有再理會齊印,對淩宇解釋說,他並非有意隱瞞,但眼下倭寇勢力正旺,福建軍情不陰,自己手裏又無兵權,他擔心淩宇知道隱娘在福建的消息後,衝動之下做了傻事。
“大哥,你的心意我了解,但既然知道隱娘在福建,我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隱娘怎麽可能帶領倭寇作亂?我必須親自去查看。”
齊元敬知道,一旦淩宇認準的事,連自己也是勸不住的,便將隱娘帶人拿下興化城的經過講與淩宇聽,然後問道:“兄弟,我相信遊讓溪大人的消息是不會有錯的,上次台州之戰時,趙隱娘自己也承認嫁給了汪曲。我問你,一旦你到了福建,你發現趙隱娘真的犯上作亂,你該當如何?”
“你……你怎麽知道的?你偷看我的信了?”齊元敬腦子一時有些懵。
“就在前天。”
但就這幾個家丁怎麽可能看得住淩宇。淩宇經過一夜思考,決定還是去福建前線一探究竟。他必須要見到隱娘,他要問問,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他也要把她救出倭寇的火坑,不能眼睜睜看著隱娘越陷越深。臨行前,淩宇給齊元敬留了一封信,信的大概內容說,自己去福建了,是以個人名義去,不代表齊元敬、更不代表齊家軍,如果將來他回不來,齊元敬一定要把自己關係撇清。
齊元敬第二天看到信後,大發雷霆,將齊印摁在凳子上,用藤條連抽上百下,任憑王玉蘭怎麽勸都不管用。齊元敬打完,氣喘籲籲地說:“你這逆子,如果你淩宇叔叔有一絲閃失,我定要讓你給他陪葬!”
淩宇跟這個侄子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他覺得,齊印還是太嫩,要是不把這股狂妄勁頭打壓下去,日後早晚要出大事:“就你?你見過倭寇嗎?你殺過人嗎?你見過方圓幾十裏之內全是屍體嗎?你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麽敢說自己對付倭寇綽綽有餘?不要迷信兵法,我告訴你,紙上的東西都是虛的,要想成為你爹那樣的大將軍,不在死人堆裏滾幾回是不成的!”
齊印被淩宇說得臉上有點掛不住,訥訥道:“我看就是你們這些老頑固不懂識人!難道我還不如趙隱娘嗎?人家倭寇都敢讓趙隱娘領兵了,我為什麽不能?”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想隱瞞,卻暴露得越快。
這天,齊元敬不在家,齊印獨自一人跑到齊元敬的書房中尋找幾本兵書,無意中看到了遊讓溪給齊元敬的信。年輕人總是夢想著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齊印幾次求齊元敬不成,便找了淩宇,想讓淩宇幫忙求情。齊印說:“淩叔,我也是自幼苦讀兵法,十八般武藝更是樣樣精通,雖比不得您和父親那樣優秀,但對付幾個倭寇還是綽綽有餘吧?”
“你說什麽?趙隱娘?她在福建?你從哪知道的?”趙隱娘三個字就是淩宇的逆鱗,在這個家裏大家都心照不宣。齊印雖然年紀小,但王玉蘭多次提醒他,不要在淩叔跟前提趙隱娘。
齊印從未見淩宇像現在這樣激動,兩隻手緊緊攥著齊印的胳膊。齊印不由得有點後悔,說道:“淩叔,你弄疼我了,我說,我說還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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