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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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顆逐漸擴大的球體,林逍全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害怕,反正他現在是怕的一批。
不過,當他看到手中的逍遙劍那般興奮,心中的恐懼也就淡化了幾分。然後想起了站在主殿上的灰袍身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鐵骨錚錚,猶如堅韌木竹。
這才是真正的劍修!
況且,再者說了自己這一招還不知道能不能為之,他自己準備了一招殺手鐧,為的就是要做最後的底牌。
既然事到如今,看來什麽都不能藏拙了,林逍心中想著一些事情,很快就看到那球體已經宛如到達極限了一般,半徑足足達到了三十丈!
咽了咽口水:“不能退,絕對不能退,一旦心中生出退卻之心,就算此次逃出生天,也定然成為心頭魔鬼,對於劍修來說,這種東西,最是要不得!”
林逍往前沉沉踏出,入土三寸,用力摁住不斷顫抖的逍遙劍,雷光如鎧覆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化身為滔天雷神般。
他又往前踏出一步,雷光覆上劍身,他沒有看,繼續往前一步,雷光再次附加一層。
此後他一共走了九步,這九步,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段很短的路程,但是對於林逍來說,這是一段漫長的路!
九步之後,他站定不前,手中的逍遙劍已經變成了雷光,分辨不出這是一柄大劍。
“那麽,就讓我來試試,你這半吊子連靈丹境都算不上的水桶,能有個屁強大吧!”林逍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狂傲,十分舒暢,好似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頭頂三千青絲完全脫落七竅流血的蔣震天已經擺不出任何笑容,但心底卻是冷然一笑。
哼!大言不慚的小子,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成全你!讓你看看你和真正的強者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在心中冷不伶仃冷笑後,蔣震天終於作出拋球動作,隻是動作異常緩慢,似乎被什麽東西阻隔,很難前進一分。
就算如此,該來的還是得來,那巨大球體終於落下,速度看似很緩慢,但在遠處的眾人看來,卻堪比流星墜月!
看到自己終於發動了畢生最強一招,蔣震天忽然心中有種明悟,他似乎明白了靈丹境的真諦。
可惜了,如果他還能活著,哪怕隻有十年,他也有把握晉級,隻是現在他的生命已經幾近枯竭,撐不了一時半刻。
支撐著他不能閉眼的信念便是要親眼看著那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死在那。
然而,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他隻看到那球體已經碰撞到那一襲白衣便是閉眼,最後一口氣還是換上。
林逍看著近在咫尺的大球,四周大地還沒碰撞到就已經開始被氣息擠壓的凹陷下去。
他咧嘴一笑,那把被全身雷電覆蓋的大劍被他雙手握住,自下而上側劈傾斜!
在觸碰到的那瞬間,林逍身形倒退三米,但卻倔強的沒有彎曲膝蓋。緊接著下一刻,那龐大的力量逐漸傳來,膝蓋再也不能保持挺直,微微彎曲起來。
這眨眼的時間裏,三重雷光已經炸開,隻是這就好比螻蟻妄圖撼動千斤石,連搬動一點的機會也沒有。
林逍膝蓋越來越彎曲,身體在不斷後退,那條被他雙腳留下的痕跡頃刻間就被巨大球體給抹去。
四重!
五重!
直到第五重雷斬用出,才堪堪讓其微微停滯半刻,隻不過終究是杯水車薪,無用之功。
隻是,林逍臉上絲毫沒有出現頹廢之色,他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跪,這一跪,劍修風骨何在?
哪怕身死碎骨,也絕對不能跪下,劍心失,這輩子都有可能補不回來,這對於一名劍客來說,何其可笑?
遠處的所有看客遠遠看著這一幕,神色複雜,似乎有欽佩、有驚豔、更有惋惜。
徐久念舉著那半壇子的酒對著林逍的方向揚了揚,仰頭一飲而盡,隨手拋擲到後麵,也不去看一眼那價值連城的壇子碎裂模樣。
沉默了一會,似乎還覺得不夠,又對著林逍拱手作揖:“這一次,是徐久念服氣了,徐久念不如你。”
這一日,那顆整座文錫城隻有徐老爺子能夠撼動的靈力球,爆發出了四重雷光。
第一重,看起來很不惹眼,隻占據了球體的下部分一點。
然後越來越大,每次閃現都帶著恐怖靈力蕩漾,第二重,直接覆蓋了半塊巨球。
第三次,則是可以清晰可見大片雷光擊打著三分之二地方,基本隻剩下最上麵一點地方。
直到第四次,直接覆蓋了全貌,並且這次那看似堅硬無比的球體終於炸裂。
先是微微收縮,從半徑三十丈收縮到半徑二十丈去,然後陡然擴張膨脹,如同光芒炸彈四散而去。
徐久念等人身形倒退,隻覺得那道光芒刺眼無比,並且足以輕而易舉刮破皮膚的裂縫張牙舞爪撕裂而來。
煙塵好比一根巨柱衝霄而起,後人提起,似乎整座文錫城都能夠看到那一幕。
徐家大院裏,徐家當代家主徐東風駝著背負手而立站在院子,眼神眯著,神色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看了很久,他也隻是搖頭歎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些老東西怕是不行了,隻能給人當鎮場子的關二爺。”
蔣家後山附近的平原上,一個大圓形巨坑驟然張開,好似猛獸開口,瞬息之間。
眼神布滿天空,方圓幾裏之內不能看清任何其中情形,霧氣煙塵肉眼可見的飄動。
徐久念等人避開了這一次,明白這件事已經了結,都不用對方說話,不約而同的往回趕。隻是映入眼簾的卻是煙霧,看不清楚其中模樣。
這場大煙持續了很久很久,這些達官貴顯們平常一個個架子大得很,便是等人半刻也不願意。
但是這一次,他們卻是極其耐心有限,沒有刻意吹散煙霧,而是任由其隨風飄散,緩緩散去。
兩個時辰過去。
天邊的夕陽逐漸西下,天邊被染成一片霞紅,地麵卻是橘紅色,來往的行人沒有做其他事情,而是屏息凝神的看著那已經消散的天空。
荒原上,一個起碼半徑五十丈中心處深達五丈的圓形巨坑呈現在看客眼簾。
哪怕心中已經有了預計,但等到真正見到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那個大坑怔怔出神,一時間竟然忘了說話。
隔了好一陣,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精彩,其他人也是由衷地附議一句,感慨良多。
這些人換在平常見到別人那都是口不對心,不管是對所謂的盟友還是敵人,亦是如此。
世上已經少有事情能讓他們這些戴麵具戴的夠久的老家夥由衷感歎了,今日的就算。
徐久念看著那個巨坑,沉默不語,就連先前的拍案叫絕也沒有附議,眼神閃爍不定。
猶豫了好久,徐久念才拿著被保護的很好的酒壇子縱身一躍,身形飄逸非常,在空中拋出一個弧度。
輕輕點落在平原上,他沒有慢慢走,而是疾步狂奔,在這夕陽斜射的橘紅色大地上奔跑如白光長虹。
其他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回去,最後還是沒人敢上前。因為那裏有這徐家大公子,這貨雖然比起他們輩分小了很多,身份卻天材地寶。
那與蔣家齊名的三大家族的族長眼神閃爍,最後都不約而同的轉身離開,沒有選擇去見那最後的結果。
不管那邊的答案是什麽,他們都不會去探究,而是打算回去後即日開始約束自己子弟,有些事情做起來得收斂一些。
這在今天之前還是家大業大的蔣家就是前車之鑒,這慘痛模樣有目共睹。
徐久念咬著牙前進,雖然他與這位年輕劍客萍水相逢,在這之前也說不上好感。
相反,那個時候他心底還是有些不服氣的,畢竟他徐久念何曾就弱於他人?
要說他比別人弱,他是萬萬不答應的。
這就是徐家大公子的驕傲,別看他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但是徐家上下也隻有他爺爺徐東風知道他心底的那股傲氣。
那是眼高於頂的傲氣,就拿先前蔣順來說,共同稱之為文錫城最具備天姿的驕子。
他心中卻不以為然,因為那蔣順何德何能,算什麽東西?能和他徐久念平起平坐?
活了這麽多年,同輩之中無敵了這麽久,今天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讓自己由衷佩服把酒言歡的人。
“死不得啊!”
他縱身一躍,來到這大坑的最底下,看到了一個白色小點。
來到這裏,徐久念腳步略微放緩,但還是很快就來到了中心。
隻見到林逍身上的衣衫已經是變成幾塊白布,就算不是袒胸露背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低著頭,雙手摁住劍柄的那端,那柄神異逍遙劍劍尖插入地麵,不知幾寸。正是因為如此,才能讓他真正支撐到現在屹立不倒。
那幾塊白布隨風飄搖向一個方向,蓬鬆的黑發淩亂披散,同樣狂舞。
低著頭看不到的表情下,這個年輕劍客的嘴角略微上揚,他在笑。
徐久念看著這個身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邊一壇酒,忽然仰天大笑:“好好好!林逍!這壇酒留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