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對蹲在自己身側的青姚道：“這日子，是不是神仙過的日子？”
    以前爹和弟弟在的時候，好吃的，全是他們的。
    謝明珠屋裏的油燈，一直亮著。
    一些黃豆要用來做豆腐、一些發豆芽、還要點豆腐。
    桃花和青姚，卻是一直在起夜。
    兩人以前別說吃肉，連飯都不飽，今晚是吃了肉，又喝了肉湯，身體自然是受不了。
    謝明珠想著，這會睡不著，索性將在縣城買來的黃豆全泡了。
    兩人蹲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突然間，從黑暗處竄出一個人影。
    那人死死的捂住桃花的嘴，對著站在桃花麵前的青姚道：“是我！”
    “當家的。”
    青姚滿是激動的問：“你怎麽在這？”
    “聽說那姓秦的家人，給姓秦的送了好些東西，擱在哪裏的？”
    桃花拚命搖頭，示意青姚不要說。
    月色下，青姚看著桃花的神情，遲疑了一下，輕聲道：“當家的，你該不會是想偷吧？”
    “這是我家，我的東西，怎麽叫偷？”
    青姚還想說什麽，男人狠狠一腳，踹在青姚的肚子上。
    “別特麽的廢話，快給老子說！”
    青姚隻得將謝明珠的小庫房所在的位置，告訴給了謝老三。
    謝老三聽見這話，叮囑著青姚，道：“你一會回去，不許栓門。”
    “哦，好。”
    青姚滿口答應。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聽從男人的吩咐。
    她的意識裏，壓根兒就沒有反抗這個選項。
    謝老三趁著夜色，悄悄走了。
    桃花看了一眼青姚，突然撒腿就跑。
    “姑奶奶……”
    桃花一邊往院子裏跑，一邊叫著謝明珠。
    青姚害怕桃花會向謝明珠告密，壞了謝老三的事。
    她順手拿起茅坑旁邊的扁擔，狠狠地朝桃花砸了過去。
    桃花的後腦勺，被砸了個正頭。
    身體直愣愣的倒在茅坑前麵的空地上。
    “姑……姑奶奶……”
    桃花倒在地上，看著頭頂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彎彎的，真好看。
    屋裏的秦澈和謝明珠原本就沒有睡，兩人聽見桃花的聲音，就齊齊出了門。
    還沒走出院門，就聽見青姚撕心裂肺的哭聲。
    “桃花！”
    “桃花！”
    謝明珠和秦澈兩人飛奔了過去，隻見青姚滿身是血的癱坐在地上。
    她懷裏的桃花，眼睛睜得大大的。
    “桃花！”
    謝明珠撲到桃花麵前，一探呼吸。
    桃花死了！！
    一向和善的謝明珠突然一把揪住青姚的頭發，凶狠的問道：“是你殺了桃花？”
    “不是！不是我！”
    青姚緊緊地抱著桃花，滿臉是淚的哭訴道：“我隻是不想讓她叫你！”
    謝明珠緊咬著牙齒，憤恨詰問道：“虎毒尚不食子，你怎麽能……”
    秦澈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情況，發現潮濕的地上，有一個明顯不是桃花和青姚的腳印。
    “謝老三回來了？”秦澈問。
    青姚下意識的隱瞞著謝老三來過的事，飛快道：“沒有，他沒有回來……”
    謝明珠狠狠一巴掌，甩到青姚的臉上。
    “為了一個男人，你親手殺了你的女兒！”
    “你被男人打得滿地滾的時候，是她護著你。”
    “桃花娘，我真後悔！我真後悔！”
    謝明珠氣得渾身顫抖，她後悔了！
    她為什麽要把桃花娘從鎮上救回來？
    她要不救她，桃花就不會死！
    “你這樣的女人，不配當娘！”
    青姚抱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桃花，蒼白辯解道：“我就輕輕地甩了一扁擔，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我不是……”
    謝明珠紅著眼眸，滿眼是淚。
    趙氏和謝蘊禮二人也出來了，看見這副模樣，他們便猜到是怎麽回事？
    “桃花娘，你可真是……”趙氏怒不可竭。
    謝明珠一把揪住青姚，對著趙氏道：“娘，你給我找根繩子。”
    趙氏動作麻利的拿出一根繩子，謝明珠粗暴的將青姚捆了起來，扔在院子裏。
    “天一亮，我親自送你去官府。”
    殺人償命！
    天經地義！
    趙氏看著躺在地上的桃花，心裏頗不是滋味道：“但願桃花來世能投個好胎。”
    桃花的死，讓謝明珠徹底沒了睡意。
    她就這麽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看著在地上默默流淚的青姚。
    “秦澈，你去睡吧！”謝明珠沙啞著嗓子道。
    秦澈挨著謝明珠坐下，輕聲安慰道：“桃花的死，與你無關。”
    “我如果不帶她回來，任由她被謝老三打死，桃花就不會死……”
    謝蘊禮找到了族長和族老。
    眾人商議後，認為桃花年幼也不必辦什麽葬禮，裹張草席，隨意埋葬了就是。
    這些事，都不用謝明珠出麵，謝蘊禮就把桃花給安葬了。
    葬的位置，是謝氏祖墳旁邊的一片空地。
    謝蘊禮等人從祖墳回來時，趙氏用昨晚沒有喝完的骨頭湯，加水重新燒開，把糙麵加上拌成細小的麵疙瘩倒進鍋裏煮熟，又切了一些細細的筍丁倒進鍋裏，最後起鍋時，撒上了一把蔥花。
    大家還是第一次吃這種疙瘩湯。
    個個連話都顧不得說，隻顧得吃飯。
    這時，謝老三帶著賭場裏的打手們，從前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謝老三……”
    “謝老三……”
    謝老三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就被謝家後生們，關起院門狠狠一通暴打！
    “謝老三，你可真行啊！夥著外人來搞自家人！”
    院子裏，捆得不能動彈的青姚，見謝家其他人在打謝老三，心疼的直嚷嚷。
    “別打了！別打了！”
    甚至她還穿了二丫不能穿的衣服，雖然有補丁，總好過之前沒衣服穿的時候。
    “桃花，你都不想你爹和你弟弟嗎？”
    桃花搖頭。
    她更不知道吃肉，是什麽滋味。
    不僅如此，她還得什麽活都做，要是惹爹不高興了，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現在呢？
    她不用餓肚子。
    還可以吃好吃的。
    她餓得隻能喝溪水。
    “娘，娘。”
    不想。
    她就想跟著姑奶奶過這樣的神仙日子。
    “秦澈，你還沒睡？”
    秦澈坐在油燈下，溫聲道：“你今天還未識字。”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還要製作醬油。
    做完一係列準備工作後，謝明珠在一片蟬鳴蛙叫聲中來到了秦澈的身邊。
    謝明珠熬夜都熬習慣了，笑著說道：“秦澈，你真是一位好老師。”
    秦澈為人師，自然是要好好教導謝明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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