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甘，餘味綿長。
    秦澈溫聲道：“明珠，不必與這樣的人計較。”
    那青衣書生見狀，生怕把事情鬧大，影響自己，連忙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充當茶錢，灰溜溜的走了。
    謝明珠不懼他人眸光，坦然道：“第一，我沒有和你爭辯。第二，保家衛國的將軍是值得敬仰的，無論她是男是女。第三，無論將軍做了何種選擇，那都是將軍自己選擇，與任何人無關，你可以不理解，但你無權置喙。”
    謝明珠望著青衣書生等人離開的背影，心裏犯起了嘀咕。
    “膽小鬼，這種人上了戰場，也是逃兵！敵人來了他絕對第一個投降？”
    茶樓裏其他的茶客，看著謝明珠和青衣書生一行人，竊竊私語。
    “明珠，秦將軍是已故聖後。”
    謝明珠聽見秦澈這話，微微一怔，好奇問：“你是說？”
    秦澈握住謝明珠的手，淡漠從容道：“我稍後慢慢講給你聽。”
    謝明珠瞬間秒懂秦澈的擔憂。
    她自成為謝家村的謝明珠後，便聽過聖上，卻從未聽過已故的聖後，如果謝明珠沒有記錯的話，如今的皇後是秦將軍的親妹妹？
    這樣的關係，謝明珠瞬間能腦補出一百萬字的權謀宮鬥。
    “好。”
    謝明珠是極有分寸的。
    她沒有再茶樓裏再追問秦澈，而是和太傅、秦澈喝完茶後，慢慢地逛著，逛著逛著，就逛了到城外。
    城外兩條河，分別為府河和南河，交匯處有一個不小的碼頭。
    碼頭上有幾隻船泊，夥夫們正忙碌著。
    大船旁邊，有幾個小小的漁船。
    漁夫見謝明珠一行人走進，熱絡的問道：“買魚麽？”
    謝明珠問，“有什麽魚啊？”
    “白條、粗甲魚、大頭魚。”
    謝明珠看著這些新鮮的魚兒，問秦澈，“秦澈，你想吃魚麽？”
    “我都可以。”
    謝明珠想著托太傅的福，她們夫妻暫時可以住在郡守，幹脆買點魚做個全魚宴款待太傅。
    “那我們買點，晚上做一個全魚宴。”
    “好。”
    謝明珠負責挑魚。
    秦澈負責付款。
    太傅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五味雜陳。
    他是親眼見過將軍風采的那個人啊。
    那時的她，一襲紅衣，比昭昭烈日，還要耀眼。
    漁夫將魚串在一起，秦澈隨手拎著，一行三人這才慢悠悠地踩著西下的夕陽，回到郡府。
    崔氏見謝明珠一行人回來了，忙道：“太傅，您們回來了，晚膳已經備好了。”
    謝明珠一愣，她都忘記了，崔娘子應該是會準備晚膳的。
    “那把這些魚養著，明天中午再吃。”
    嬤嬤從善如流的接從謝明珠的手中過魚，拎著去了灶房。
    和謝家村沒什麽講究不同，郡府這邊，挺講究的。
    今晚的晚餐，是分餐製。
    謝明珠、秦澈、太傅三人的麵前，各自一張小桌。
    婢女端上清水，三人淨手後，便開始用著晚膳。
    晚膳的膳食，偏清淡一些，雖說並不太合謝明珠的口味，謝明珠也沒有挑剔，硬是將自己桌上碟碗裏的東西，吃得一幹二淨。
    用過晚膳後，謝明珠提醒著秦澈，“秦澈，勞煩你代表我們書院寫一封聘書給崔娘子。”
    “好。”
    秦澈應下。
    謝明珠笑盈盈道：“我去找崔娘子。”
    “嗯。”
    謝明珠找到崔娘子，崔娘子一看見謝明珠，便詫異的問道：“夫人，您有什麽事麽？”
    “我想借用一下灶房，明天做個全魚宴感謝太傅。”
    崔氏帶著謝明珠去了灶房，道：“這裏的東西，你都可以用。”
    謝明珠研究了一下這灶房裏都有哪些佐料，雖說沒有後世那麽齊全，卻已經比謝家村好多了。
    “我能泡點黃豆麽？”
    “可以。”
    謝明珠泡了點黃豆，又看見灶房裏放了一些青菜。
    她趁著天色還沒有黑透，擇了一些青菜，做成了酸菜放在壇子裏。
    想著明天用買來的魚，加酸菜，加豆花，煮一個酸菜豆花魚。
    到時候再弄加麵魚兒煮在裏麵，別提多適合這個季節了。
    謝明珠和崔氏在灶房裏把明天的事處理好了之後，才各自回到了房間。
    秦澈已經洗漱了，這會正握著一本書，翻看著。
    “明珠，你先洗漱……”
    謝明珠一直掛著秦將軍的事，便道：“不，秦澈，你先給我講講秦將軍的故事，我可太好奇的。”
    此時的謝明珠還不知道，她心裏崇拜的秦將軍，是她的婆婆。
    “洗漱後，我給你講。”
    謝明珠剛在灶房裏，弄了一身油煙味，也隻得妥協進了浴房。
    沒一會兒，謝明珠就從浴房裏出來了，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秦澈的榻前。
    “好了，你現在可以講了！”
    秦澈看著謝明珠那一雙清澈的眼眸，不禁想著，倘若母親還在，一定會很喜歡明珠這個兒媳婦。
    “之前的事，你都知道了，秦將軍名聲越來越大，尋找她庇佑的百姓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質疑聲，也不絕於耳，秦將軍隨後便招了一位青年才俊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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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是一雙雙無形的手，將她推回到了一個女人原本應該站的位置。
    可誰又規定，女性就必須站在那個位置？
    尤其是京城，提及秦家女，是聖後，卻鮮少有人知道他的母親曾戰場殺敵，不輸男兒！
    “秦澈，我不是和這些書生計較，我隻是替秦將軍鳴不平。”
    謝明珠心知，這個世道對於女人來說，有多苛刻。
    但秦將軍卻是能成為將軍，這一路，她會麵對多少人的置疑，會被多少人以世俗施壓。
    甚至就算她最後生兒育女，是她的本意嗎？
    他比任何人清楚，的的確確是有人不願意提及母親的過往。
    謝明珠坐回到板凳上，喝了一口微涼的茶。
    謝明珠的心中，生出一縷惺惺相惜。
    她不禁想，倘若她穿越的是秦將軍還在的時候，那該多好，她會和她一起，敢叫這青天，換個新顏。
    當人們的生存成為了首要解決的問題是，世俗與道德都可以為女性讓步。
    “這女娃娃說的對，將軍是好的！”
    對於茶樓裏大部分的老百姓來說，能保護他們的將軍，就是好將軍。
    將軍的性別已經不那麽重要的。
    “別以為你讀了幾本書，你就瞧不起將軍了！”
    “你能安心讀書，那是因為將軍打跑了蠻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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