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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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
    石台靈氣如海,盡皆匯聚與向苼身周,隨著一聲清越的劍鳴響起,一股獨特的劍道氣勢,升騰而起。
    「《劍策》,第八重……」
    不知是哪個仙苗艱澀地說出口,寂靜的石台立刻炸開了鍋。
    「十三天就突破第八重,誰還敢說沈師姐不如童師姐?!」
    「沈師姐才是真正的妖孽。」
    「不識字怎麽了,沈師姐一樣突破。」
    「哈哈,有句話你們說得對,識不識字確實跟劍道天賦無關啊!」
    「……」
    喧囂中,童秋霜安靜地坐在蒲團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同樣安靜的向苼,眼裏仍然清澈。
    經過最初的震驚後,她已經迅速放平心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她十分清楚,就算十三天前自己沒放棄,想要突破《劍策》第八重,也是斷然不可能的。
    這沈襄的天賦,的確要在她之上。
    但那又有何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已經向萬脈劍宗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待遇不會差。
    抱著這一份平常心,童秋霜又轉頭研究起了《劍策》
    沈襄十三天突破第八重,第九重也不是沒有可能,與其在浪費時間白白等待,不如多研究研究法訣。
    童秋霜很快沉浸入感悟中,而上品仙苗們,卻還在討論向苼。
    不出意外,吳陵成再一次被拉出來鞭屍。
    「之前是誰說沈師姐不識字?」
    「簡直不知所謂。」
    「他哪裏來的勇氣編排沈師姐?」
    「……」
    吳陵成縮在石台一個角落,臉上難掩驚懼之色。
    他看沈襄突破第六重時,便隱隱感覺不妙,現在卻已是陷入一種難明的恐懼與慌張中。
    一想到那天他故意大聲編排沈襄不識字的場麵,他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沈襄是沒將他放在眼裏,可以她妖孽之姿,在宗門內勢必擁躉多多,到時候隻怕不用開口,都會有人特意去外門刁難他。
    他已經能預見到自己入宗後,被人肆意欺淩的場景。
    「要麽,這萬脈劍宗,我就不去了?」
    吳陵成暗自咬牙,可一想到爺爺那一臉為他驕傲的笑容,退縮的念頭立刻就被壓了下去。
    罷了,無非是自食惡果,他忍就是。
    第六十九天,向苼突破《劍策》第九重,比宗門限製之期提前了足足三天。
    當然,這是向苼刻意為之。
    以她在劍道上的造詣,這一篇啟蒙級的法訣隻需瞬間就能練成。
    刻意拖延六十九天,是為將自己的天賦框在正常妖孽的範疇,若是天賦太過,吸引來的就不是驚歎,而該是懷疑了。
    但即便如此,石台一眾仙苗們還是被震驚到麻木。
    萬脈劍宗曆代練成《劍策》九重的弟子不是沒有,可他們也沒親眼見過。
    一個擺在麵前、活生生的妖孽,所帶來的震撼,可比道聽途說刺激多了。
    「哈哈哈……」
    隨著向苼突破完成,殷洮長老一聲長笑,從石壁頂端飄身落下。
    方一落地,他身子一閃,便就到了向苼近前,看著向苼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
    「赤子之心,劍念無瑕。」
    殷洮溫聲輕讚,「《劍策》功成,證明你感悟已至劍意雛形,入內門後,可擇一良師,潛心悟劍。以你之姿,不出十年,便可悟出真正的劍意。」
    向苼連連點頭,臉上卻分
    明掛著幾分茫然之色。
    「沒聽懂?」
    殷洮哈哈一笑,「老夫一時高興,倒是忘了,你尚無修真常識,是該聽不懂。無妨無妨,入內門後修習兩日,自然便懂了。」
    與向苼說完,殷洮又飄至童秋霜麵前一陣勉勵,而後帶著眾多仙苗來到石壁前,雙臂一展開,一聲斷喝。
    「開!」
    轟隆聲中,法訣石壁竟緩緩向後轉動,露出一條甬道入口。
    殷洮不作遲疑,帶著眾仙苗進入甬道,向苼與童秋霜各自領頭,走在殷洮左右。
    甬道內分外陰涼,光線卻是充足,可見左右兩麵牆上刻著壁畫。
    隻一眼,向苼就被第一幅壁畫吸引,駐足觀之。
    其上畫的是一少年,在一八卦石台正中修煉的情景。
    在其麵前,有一副金色畫卷懸浮,身周則有密密麻麻不下百數金光環繞,細看之下,每一點金光竟都是一柄小劍。
    在壁畫之下,尚有題字。
    ——秦天缺!
    這是畫壁上少年的名諱?
    「這是我萬脈劍宗如今的宗主。」
    殷洮也不急著走,笑嗬嗬地解釋給眾人聽:「宗主當年可是我西洲修真界萬古以來的第一妖孽,這上麵畫的,就是當年他入門時的情景。
    如今宗主修為深不可測,有這樣的宗主撐腰,是我萬脈劍宗之福!」
    此話一出,眾仙苗眼神頓時變了,紛紛打量畫壁上的少年,就連向苼也不由多看一眼。
    童秋霜卻是看了一眼向苼,而後脆生生地問道:「長老,您說宗主是第一妖孽,那當年他老人家修《劍策》到幾重呢?」
    這話一說出口,其餘仙苗們立刻齊刷刷地看向殷洮。
    殷洮搖頭一笑,慢悠悠地說道:「宗主與沈襄一樣出身凡俗,在入宗考核時亦與沈襄一樣大放異彩,隻是這異彩可要比沈襄厲害得多。
    宗主不僅在短短三天內就修成《劍策》九重,且還直接悟出劍意!」
    言罷,殷洮指了指環繞在少年身邊的數百金色金光,「這便是宗主當年悟出的劍意,萬重光!」
    「哇……」
    「直接悟出劍意。」
    「宗主太厲害了!」
    仙苗們齊齊驚歎出聲,童秋霜又看了一眼向苼。
    向苼配合地露出驚色,心下卻也生出幾分波瀾。
    三日劍意成,天生劍胚。
    如此天賦,萬古第一妖孽……六十九天悟《劍策》,放在妖孽裏還算平庸了?
    倒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向苼暗自琢磨,那一副沉思的模樣落在殷洮眼裏,頓時令後者愈發欣慰。
    天才最忌自傲,這條甬道設計之初,便是為了敲打仙苗,令其戒驕戒躁,虛懷若穀,刻苦修行。
    眼下看來,目的算是達到了。zbr>
    懷著這般想法,殷洮接著帶領眾仙苗往裏走,挨個兒介紹壁畫上的天驕人物。
    「周正,刑殿劍主,入宗悟《劍策》達十六重,歿於十三萬年前。」
    「長老,《劍策》不是隻有九重嗎?」
    「你等連前九重都修不明白,何談後續七重呢?當然,若是沈襄在十日之內悟透《劍策》,石壁自會顯現後續法訣。」
    殷洮解釋一句,接著往下介紹。
    「張萬生,明殿劍主,入宗悟《劍策》達十六重,歿於十三萬年前。」
    「陳水玨……」
    一連數個壁畫看下來,殷洮介紹的天驕無一不是殿主級大能,且都是死在同一個時間點。
    李
    玉為玉殿劍主,修為在渡劫期。這些壁畫上的先賢,想必也不差。
    十三萬年前發生了什麽,以至於萬脈劍宗損失如此多的渡劫期大能?
    向苼略微出神,忽地聽見殷洮喊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陳瀾之,元脈脈主,入宗悟《劍策》達十六重,三千年前失蹤,魂燈滅於兩千七百年前。」
    向苼立刻收斂心思,投目看向壁畫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卻隻見其身形,不見具體麵容。
    她皺了皺眉,難得出聲問道:「長老,這位前輩為何不畫臉?」
    「陳脈主尚有血親在世。」
    殷洮和藹一笑,「若是其血脈斷絕,壁畫自會變成之前那般,露出真容。」
    向苼微微點頭,這長老的話明顯有所保留。
    不過不用他多言,自己也能猜出來,這多半是在防備某種咒法手段,牽連至血親。
    向苼思索間,殷洮又帶著眾仙苗走到下一幅壁畫前,向苼抬眸一看,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袁素,清脈脈主,入宗悟《劍策》達十六重,歿於一千年前。」
    這是厲萬盛提過的一個名字,竟已隕落了。
    眾人看到這裏,都變得有些沉默。
    終於,有一名上品仙苗按捺不住好奇,鼓起勇氣問道:「長老,這壁畫上的名字,除了排在首位的宗主,似乎都已經……」
    「看來你們都察覺到了。」
    殷洮斂去笑容,視線掃過眾人,眼神變得深邃:「如爾等所見,壁畫上的所有天驕人傑,除了宗主,無一例外都已隕落。
    你等可知,這是為何?」
    此話一出,仙苗們麵麵相覷片刻,立刻有人出聲答道。
    「是為了讓我們記住他們。」
    「不對,宗門目的不可能如此淺顯。」
    「是為了激勵我等?」
    「更不對。」
    童秋霜目光一閃,小聲回道:「是為了不讓我等忘記仇恨?」
    殷洮讚賞地看了童秋霜一眼,隨後望向向苼,見後者始終沉默,便不再等,沉聲開口。
    「活人,是上不了壁畫的。」
    「宗主深不可測,不懼萬神殿算計,是唯一的例外。」
    「刻此壁畫上,是要讓你們知道,宗門長輩們有多少天賦遠超你等的天驕妖孽,死在萬神殿的算計之下。
    修真界何其艱險,你等須牢記,入門當謹小慎微,萬不可輕易暴露自身修煉進展,可聽明白?」
    「謹遵長老教誨!」
    眾仙苗齊齊應聲。
    殷洮神情微鬆,不再多言,繼續領著眾人往前走。
    此刻眾人到出口,隻剩下一副壁畫的距離。
    壁畫刻蝕的痕跡還很新,殷洮似乎並不打算繼續介紹了,且步子還快了幾分,隱約有逃避之意。
    向苼有些好奇,跟著快走幾步,抬眸望去。
    這一眼,卻令她心神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