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池檸撫著落枕的脖頸出了門，睡姿不正確，渾身上下像被人打了一頓。
    明明拒絕得夠明顯，他還是那副死倔樣，一想到他的可憐身世，重話她又說不出來。
    陸玖清這家夥玩得這麽變態的嗎？
    這是一個無解死局。
    她應該狠點心，明日把人趕出去！
    池檸蹲在桌腳邊沒有動，看著一直站在窗邊的身影。
    陸玖清困惑回頭，“怎麽了？”
    看他這副眉宇含喜色模樣，池檸感覺嘴裏的包子不是味，原本到嘴要讓他搬出梨花小院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怎麽辦，請神容易送神難。
    而且她現在吃著人家買來的包子，還沒咽下就要把人趕出去，搞得她就跟個白眼狼一樣。
    還是緩一緩好了……
    “沒事，謝謝你的包子。”她幹笑。
    “不用。”陸玖清眸裏蘊如水寵溺，“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能給你。”
    溫色在院中漫起，梨花香比往日還要甜。
    池檸牙齒泛酸，皮笑肉不笑。
    “我要天上的太陽，你可以摘下來給我不？”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成功打破要凝聚而起的曖昧。
    陸玖清一噎，思緒了會。“可以用金子代替不？”
    “算了吧。”賴得跟他扯皮，池檸拿上兩個包子出門了。
    “你去哪？”
    “隨便走走。”
    陸玖清看看屋內呼呼大睡的三個小鬼頭，又看看已經出門的池檸，無奈隻能先把小鬼頭們叫起來。
    嚼著嘴裏的包子，池檸敲了敲司家小院緊閉的木門，等了一會還是沒人來開門。
    是沒回來嗎？
    去哪了？
    一直到送小娃娃們去私塾，池檸都沒能見到司家父女回來。
    今天依舊是去春香樓與姑娘們探索轉行方向。
    回味今早吃的韭菜包子，池檸同跟前的鶯鶯燕燕道：“要不你們轉開包子店好了，正巧我認識一家手藝不錯的老板，花重金請他回來當後廚怎麽樣？”
    生意要是做得好的話，說不定可以開連鎖店。
    還沒開始第一步，池檸就想到後麵擴大產業一事。
    綠芝覺得不可行，“池姑娘，一個包子才值幾個銅板，累死累活一整天怕是連一兩都賺不到。”
    小乖同意，“別說賺了，不虧都已經很不錯，這麽多張嘴巴等著吃飯，還沒開工包子都沒有了。”
    “哈哈，六喜一口氣能吃七八個包子，要是開包子店，指不定咱們店會被她吃垮！”
    “你少笑話我！池姑娘，你別聽她胡說八道！要我說，開包子店還不如陪幾位大老爺賺的錢來得快！”
    “聽你這幽怨的話，莫不是想男人了，這段時間可寂寞了吧。”
    “我是想了怎麽著，說得好像你們不想一樣，昨晚是誰一直盯著那守門的流口水，你們臊不臊。”
    “……”
    “……”
    大早上姑娘們的精氣神都不錯，尤其是聊到男人時。
    池檸磕著瓜子津津有味聽著，話題逐漸轉變為日常嘮嗑，沒個五斤瓜子是絕對出不來。
    綠芝：“我還沒被家裏人抓去抵債時，我那邊有一家的小媳婦到鎮上陪娃娃上私塾，沒多久就跟野男人跑了，她家婆婆說這媳婦耐不住寂寞，結果她去鎮上陪孫子，也跟野老頭跑了。”
    小乖：“我村那邊也有一個，兒子太懶，公公怕兒媳婦跑了，就讓老婆子幫兒媳婦一塊看幾個小娃娃，結果他家兒媳婦沒跑，老婆子倒是跟野老頭跑了。”
    六喜：“我村裏有個女婿和老丈人混在一起被抓了，女兒氣不過要離家出走，結果被關家裏，丈母娘幫忙看孩子，後麵竟是跟女婿好上，後來女兒半夜跑了，現在女婿和老丈人還有丈母娘一塊過活。”
    “我聽個大老爺說過，他們那裏有個七十多的老太婆跟一個八十多的老頭在小林子接吻被大家夥瞧見，還傳開了，老太婆覺得丟人，尋死覓活要上吊。”
    “……”
    “……”
    姑娘們的小故事各種各樣，還不帶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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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檸拿過遞來的包子，吹了幾口熱煙，待沒有那麽燙之後，她張嘴咬了一大口，皮薄餡厚，麵皮內都吸了炒得正正好，又不老的韭菜汁，韭菜搭配上一些醬油和豬油的香調，讓人胃口大增。
    陸玖清凝眸看著她胃口十足模樣，“好吃嗎？”
    “好吃，他家的韭菜包子是我吃過最最好吃的包子！”池檸一點都不吝嗇的誇讚，她自己也曾經試著做過，可就是沒有他家做的好吃。
    池檸扭了扭酸脹脖頸，重點瞥了他眼睛下方有點重的黑眼圈，昨晚她都等睡著了他還站在窗邊，這小子不會是站了一夜吧？
    “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陸玖清笑著舉起手中之物，“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韭菜包子。”
    池檸湊過去，隔著一層油紙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他家不是說兒媳婦要生孩子，得關門半個月嗎？”
    陸玖清打開油紙，拿出一個熱乎乎的白麵包子遞了過去。“聽說他兒媳婦的娘家人過來幫忙照顧，所以提前開門了，想多賺點錢給娃娃過百日宴，今天賀喜，他家包子都打半折，幸好我去的早，不然都趕不上熱乎的包子。”
    “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嗎？”剛從外麵回來的陸玖清打著招呼。
    隨著夜色漸晚，池檸抵不住困意，眼皮一下又一下耷拉著，站在窗外的那道身影一直都沒有動過。
    “你慢慢吃。”陸玖清把剩下的包子放在院中石桌子上，“我去叫他們三個起來，別一會去私塾遲到了。”
    池檸啃著包子叫住要進入房間的人，“陸玖清！”
    “你朋友隱瞞你的事對你們兩人來講若沒有利益衝突，又是男的，說不定這事另一麵對你那個朋友有利，如果說，我是說如果他心怡你的話……”
    腦中回響周概的一番話，池檸很輕很輕的“嘖”了一聲。
    大半夜的，他心裏沒有問題吧？
    等了老半天都沒見他離開，池檸雙腳都蹲麻了，扶著桌子輕聲站了起來，躺回床上，臉對著窗邊的方向，留意窗外的身影。
    煩人的臭小子。
    她該拿他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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