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水池檸來到床邊，拍了拍少年沉默的年輕臉蛋。
    “先說好，我隻是幫你擦一擦，絕對不是要占你便宜，我數三聲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盯著雙眸依舊緊閉的人，池檸快速數了三聲。
    很好，他答應了。
    半跪床邊，池檸快速給少年做了個簡單清洗，期間看到他胸口上的斑駁青痕，她手中的布巾僵了一瞬，很快又繼續手中的活。
    誰揍的？
    下手也太狠了！
    給少年套上幹淨灰撲撲的衣裳，若不是條件不允許，池檸都想給崔行玨洗個頭。
    換下來的髒衣裳，池檸丟進木盆裏，打算有空拿去燒了。
    做完一切，她累出一身汗，給崔行玨診了脈，對於病症了然七七八八，至於原主書信裏所說的中毒，她暫未診出來，這或許是她的一個盲區。
    先把病治好再說！
    診完脈，池檸又進了空間裏，在幹草藥區配出第一療程的中藥。
    雲都城的這場瘟疫會越發嚴重是源頭沒有切斷，而且又把病人關在一起造成交叉感染。
    源頭是什麽？
    入口的食物？
    水還是唾沫傳播？
    池檸一麵想著，一麵配好藥方後離開了空間，走出房間，因為院子裏還有一個女人。
    隔著小遠距離，池檸盯著趴在地上不動的女人。
    “你死了嗎？”
    良久得不到回應，池檸臉上的冷靜扭曲，衝回房間，待她出來時手裏端著一盆冰涼的清水，在她要把水往沒有動靜的方曉芸頭上澆時。
    方曉芸迷迷糊糊抬起頭來，“姑、姑娘，你想做什麽？”
    池檸怒了，“你沒死怎麽不吭聲？！”
    一個兩個接連死在她眼前，著實氣人和打擊她的士氣！
    “我我睡著了，對不起！”方曉芸弱弱道。
    池檸深吸著氣，放下木盆，拿出一件幹淨衣裳。“你自己清洗一下，一會我給你把把脈。”
    “你會醫術？”方曉芸暗淡眼裏逆出希望之光。
    “算是吧。”池檸沒有再理會方曉芸，轉頭回了房間。
    聽著小院子傳來的水聲，池檸點起蠟燭，借著黃光終於空出點時間來打量少年此刻模樣。
    眉眼依舊精致冷峻，隻是雙頰瘦得都凹陷了，唇白得要命，要不是他胸口稍稍上下起伏，她都要懷疑人已經死了。
    “你小子命倒是挺硬。”
    她輕笑了一下，支著腦袋失神盯著少年。
    暫時沒有去處，池檸不好帶著兩個病人去春香樓，他們三在陌生小院待了兩天。
    在這兩天裏，池檸在方曉芸口中了解到，瘟疫是由雲都城附近村落前來趕集的百姓帶來，為了阻止疾疫蔓延，張大膽在短時間造出治療病人的木房，一開始沒死人之時秩序還算井井有條，直到接二連三請來的大夫病倒，把疾病傳給外麵的人之後，木房裏填進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所有的一切都亂了套。
    張大膽怕木房裏的人跑出來，便命人把門鎖上，絕大部分人是活活悶死或者踩死。
    聽完方曉芸所知的版本，池檸噓唏不已，她心知肚明，把木房鎖起來哪裏是害怕病人跑出來，分明是那昏官聽從鳳晟蘅的命令，想在弄死崔行玨之前讓他吃吃苦頭，結果翻了車。
    給崔行玨喂著藥，想到他身上的青紫傷痕，池檸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放好空碗，她擦了擦少年唇角的棕色藥汁。
    “兩天了，你想睡到什麽時候？真想開了你腦子瞧瞧。”
    凝視少年眉眼，池檸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三個小娃娃怎麽樣了，司家三人是躲起來了，還是隨著流放隊伍走了。
    崔行玨遲遲不醒來，她沒法知道這些事，而且她也不敢在大街上亂竄，怕池楓在尋找她。
    偏偏怕什麽就來什麽，方曉芸急衝衝闖進房間裏。
    “池姑娘，池姑娘，我聽到、我聽到隔壁好像有官兵在搜索，像是在找什麽人！”
    對於之前被活生生關在木房裏，方曉芸有著很大陰影，那些官兵，比匪徒還要恐怖。
    池檸驚詫了一下，很快聯想到可能是池楓。
    “怎麽辦池姑娘？這萬一，這萬一他們又把我們抓去木房關起來怎麽辦？”方曉芸急得輕喘。
    池檸鎮定地站了起來，交代方曉芸。“我把後麵需要吃的藥都放在床底了，廚房裏也放了快一個月量的食物，你先幫我照顧好他。”
    她指了指床上還沒有醒來的人，知道池楓不會輕易放過她，不，應該是不會放過原主，她老早做好了準備。
    帶著兩個病人躲到哪裏都是累贅，除非她主動出去，否則要是讓池楓和張大膽看到崔行玨還活著，她不確定他們兩個會放過崔行玨。
    “池、池姑娘，你準備是、準備是……”方曉芸抖著雙唇，臉白得要命。
    池檸看著方曉芸，前所未有的認真道：“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先幫我照顧一下他，等床底的藥喝完了，你們應該也痊愈了七七八八。”
    池檸不放心地看向床上的崔行玨，“期間若是出了意外，你去春香樓找叫林子的幫你，記住，要蒙好你的口鼻，不要把病傳給了別人。”
    “池姑娘，我我……”方曉芸嘩啦啦流著眼淚。
    池檸還有許多事想交代，但是來不及了，院外傳來了劇烈敲砸響。
    “留在房間裏別吭聲，也不要出來。”
    池檸出去了，最後看了眼還是沒有醒的少年，她長吐一口氣。
    真煩人！
    她關上房間的門，院門正正好被踹開，腰間掛著佩刀，臉上蒙著白布的官兵闖了進來。
    池檸靜靜站著不動，官兵見到她沒急著抓拿，而是跑出去兩個，像是去傳遞消息了。
    池檸找了個椅子坐下，沒多久很重的腳步聲傳來，圍在院門口的官兵讓出一條路線來，池楓鐵青著臉匆匆前來。
    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池檸溫吞撩起眼皮。
    “嗨。”她抬起手打了聲招呼。
    池楓的手扣在她脖頸間，五官陰翳扭曲，磨牙鑿齒道：“你為什麽總是這麽不聽話？我真應該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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