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俞城機場。
    孟舒提著包，來到出口位置。望著周遭的陌生環境，他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下在飛機上差不多小時的束縛坐姿。
    隨後重重呼了口氣，拿出手機叫了個網約車。
    這次千裏迢迢來俞城，主要還是為了跟李導見麵交流。
    在兩天前，憐主管給了聯係方式後，他就通過電話找上了李導。
    接著，兩人簡單的溝通了解了下。
    李導全名李成雙，是一名老藝術家。
    根據網上的自傳資料顯示，他早年原本是劇組雜工，後來陰差陽錯在一場舞台劇上結識了自己人生導師。從此開始了舞台劇的人生，然後一步一步從小小的舞台劇演員成長為現在功成名就的藝術家導演。
    據說還帶出了許多成功的徒弟。
    一開始，孟舒還覺得這種人物自己能請得動嗎？或者說，請動了之後會不會任性的自由發揮？
    但一番交流下來發現，對方並沒有孟舒想的那般固執，反而顯得很和藹。
    這憐主管找的人還真挺可以的。
    而且在聽到願意指導舞台劇時，對方並沒有直接拒絕，隻是語氣表現的有些為難。
    細問之下，才知道李導已經退休了，過上了養老生活。
    再讓他指導舞台劇的話，倒有些力不從心了。
    聽到這話的孟舒表示理解，也打算放棄請李導的想法。
    沒辦法，既然人家退休了，還打擾人家做什麽呢？
    結果李導在後來的客套詢問中得知是恐怖類型的舞台劇時，當場連語氣都變了，開始一個勁的詢問細節。
    孟舒雖然發現李導好似突然變了個人一樣，但還是簡單講解了下整體的故事流程。
    結果李導聽後沉默了好一會兒，回複了一句話。
    [也許我們應該見一麵。]
    然後，孟舒就來到了俞城。
    之所以是孟舒來見李導，倒不是說對方耍大牌，而是出於對老藝術家的尊重，怎麽說自己也理應走一趟才對。
    於是現在，到了俞城的孟舒通過李導發來的具體地址，來到了一家名為‘俞揚傳媒’的公司。
    這是一家街邊門店，門頭裝修的還挺符合孟舒的審美。
    望了望兩邊的車水馬龍，看來這裏的地段很是繁華。
    孟舒提了提包，剛走進去，就看到前台小姐拿著水杯站起了身。
    結果在看到有人進來後，她又放下了水杯，禮貌的輕聲詢問。
    “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
    孟舒打量了周遭一眼，隨後看向了前台。
    “我姓孟，我和李老先生約好了見麵。”
    前台小姐立刻明白的點點頭。
    “孟先生您好，請您稍等一下。”
    說著，露出了個笑容，然後朝著背景牆後方走去，想來是去通知了。
    不得不說，這家公司還是有點超出孟舒的想象的。
    他原以為是那種街邊的廣告店，沒想到是一家看起來高端大氣的商務類公司。
    總之，第一印象他很滿意。
    很快，一分鍾不到，前台小姐走了出來。
    “您好孟先生，這邊請。”
    前台小姐伸手示意，孟舒點頭跟上。
    在穿過了員工辦公區後，來到了一間貼著磨砂玻璃紙的辦公室。
    前台小姐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裏麵傳來了略帶蒼老的聲音。
    “請進。”
    前台小姐聞聲推開了門，微笑的看著孟舒。
    後者回以一笑，邁步走了進去。
    隻一眼，就看到了紅木茶幾上，坐著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先生。
    雖然年紀很大，可卻看不出任何的疲態，顯得精神矍鑠。
    在看到孟舒進來後，他先是一愣，然後立馬笑著站起來相迎。
    “你好孟先生，來，請坐。”
    孟舒微笑點頭，落座後還沒開口說話，就看到李導倒了杯茶並遞了過來。
    “待客用的幹淨茶杯，剛剛濾過的，就是裏麵沒有茶垢，所以這茶可能會喝得有點澹，見諒一下。”
    “沒關係李導，我對這個不介意的。”
    孟舒看了眼茶杯，心中對李導又滿意了一分。
    以往去別人的公司，雖然也有茶具，但對客人而言，基本用個一次性杯子就完了，誰還會專門拿茶杯給你？
    又不是什麽關係好的人，何況還是初次見麵。
    從這一點來看，李導就挺重視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看人，可能別人拜訪，李導上的就是一次性杯子也說不定。
    想著，孟舒遞上了一張名片。
    李導接過，看了一眼，笑了笑。隨後收了起來，開始給自己沏茶。
    “孟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啊，憐小姐跟我介紹過你。之前打電話的時候聽聲音我也聽得出來你的穩重。現在一見麵，果然啊，能人輩出，這麽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
    “我那兒子如果有你的一半能力，我進棺材估計都是笑著進的。”
    孟舒頓時擺了擺手，謙虛了起來。
    “沒有的事，李老先生過獎了。我這一次過來，主要是為了之前在電話裏談的事。”
    說著，孟舒從隨身包裏掏出了一疊釘裝好的a4紙遞了過去。
    這是《死亡空間》的舞台劇本，裏麵還有怪物形象概念設計稿。
    李導見後，連忙放下茶工具，並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手上濕跡，然後雙手接過。
    看得出，他的態度也帶有一絲的尊重。
    接著，他戴上眼鏡，開始仔細的看了起來。
    沒多久，表情就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呼吸急促。
    偌大的辦公室裏，除了紙張翻動的聲音外，就是李導的輕微呼吸。
    他一頁一頁的翻著，眼前這劇本，故事發展流暢，風格立意明顯，幾處恐怖的地方甚至讓他眼前一亮。
    還有怪物的形象，畫的恐怖瘮人，其外觀造型簡直是超出常人理解範疇。尤其是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新鮮玩意！
    圖文搭配之後，李老先生腦中不禁有了畫麵感，表情也在這一刻慢慢變了。
    孟舒不急，端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口。
    嗯，喝不來。
    待十來分鍾後，李導翻完了劇本，摘下了眼鏡，一臉的驚歎。
    在輕飲了一口茶後，他開口詢問。
    “孟先生，之前在電話裏，你明確的說過。這場舞台劇，不需要場地布景，也不需要舞台效果裝置和演員上台是嗎。”
    “是的。”
    孟舒點點頭，繼續說道。
    “說是舞台劇，實際上隻是個展會舞台罷了。它不能像表演舞台那樣弄一些噴火噴水噴彩帶的效果裝置。所以才采用全息虛擬3d的形式。”
    李導表示明白，繼續翻動劇本。
    然後才皺眉開口。
    “虛擬舞台劇我有所了解，如果按照你電話裏所說的那樣。場景、背景、角色、特效等等都由其他團隊負責，那確實沒有問題。隻是”
    李導頓了頓，眉頭越皺越深。
    “恐怖風格的舞台劇…真的可行嗎？這幾十年來，無論是電影還是其他的方麵，恐怖類型給人的印象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
    “這話可能有些不太中聽，很久以前我的老師也嚐試過恐怖風格的舞台劇，劇本都寫好了，但最後被投資方緊急叫停。寫好的劇本也被拿去改編成了一部電影，叫《暗之路》。結果票房慘澹，還背上了罵名。”
    “我不是說這個恐怖類型不好，而是整個舞台劇圈子的導演都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去做，也不知道怎麽去安排。”
    “孟先生，我看了下你的劇本，確實非常驚豔。就比如這一幕。‘隊長帶著幸存者來到餐廳，結果發現這裏屍橫遍野，狼藉一片。大量的人類屍體堆積成山，鮮血淋漓。幾隻屍變體在屍山上靈活爬行，啃食血肉’。天呐，我都不敢想象這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李導說完，再次翻動劇本。
    “還有這一幕，更是讓我震撼。‘蘭達拚盡全力，在屍變體襲擊漢森的那一刻救下了他。結果正喘息抹汗之際，被突然發瘋暴起的漢森用電鋸從身後劈成了兩半’。這種危機之下的人性，還有共同作戰被隊友攻擊的防不勝防，真的比放在戰爭電影裏還要震懾人心。另外，在舞台劇上實現這個效果，臨場效果絕對無法想象！”
    “孟先生，你這劇本與其說是舞台劇，不如說更像是電影劇本。”
    孟舒笑了笑，放下茶杯。
    “所以，才需要您這樣的藝術家將劇本拍攝出來。”
    李導張了張嘴，一時語塞。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向往。
    最後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孟先生，我需要說明一下。就我剛剛講的那些，恐怖類型的舞台劇，在整個圈子都沒有過桉例，也沒有過製作經驗。你讓我來的話，我很擔心做不好。但是”
    李導頓了頓，又再次開口。
    “我想試一試，我想完成我老師沒做到的事，也想親手打造出一個恐怖風格的作品。我退休前一直沒有機會，再加上沒有好的劇本，也沒人寫這類劇本。現在我退休了，沒人能限製我了，我可以盡情嚐試了。所以在電話裏我沒有直接開口拒絕你，也是希望能和你當麵說清楚這個情況。”
    “這就是我們見麵的原因，也可以說是我這個老不死的一個請求吧。”
    “孟先生，我把情況說清楚了。如果你還願意讓我嚐試，我就讓我的學生借點人手過來。如果不願意，那以後有合作的機會可以再找我。”
    聽到這話，孟舒的臉上揚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