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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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
    書房內,薑綰歪在小榻上看書,看的津津有味。
    書桌前,金兒坐在那裏抄佛經。
    抄完一頁,抬頭看薑綰一眼,憋了小嘴道,“姑娘,你好歹抄兩篇吧?”
    薑綰把書移開,看向金兒,“抄多少了?”
    “還有最後五篇,”金兒小臉上滿是委屈。
    “速度還挺快,”薑綰誇讚道。
    金兒揉著手腕,“可這是給靖安王祈福的佛經,太太是讓姑娘抄的,姑娘一篇都不抄,太太知道了,一定會責罵姑娘的。”
    “你隻管抄,有事我擔著,”薑綰隨口道。
    昨天,靖安王世子登門,要娶她衝喜。
    靖安王世子走後,河間王府上下忙著她出嫁的事。
    她們越忙,薑綰就越心情鬱悶,百無聊賴到書房找書看打發時間。
    結果進了書房,才發現她的書房裏正兒八經的書沒幾本,倒是有半麵牆的話本子。
    薑綰隨手拿了兩本看,寫的還挺有趣,一時間看入了迷。
    阮氏忙的腳不沾地,還不忘抽空來看看女兒,在院子裏看到金兒,便問薑綰在做什麽。
    金兒這丫鬟老實,也沒多想就說薑綰在看話本子。
    女兒喜歡看話本子,阮氏是知道的,可現在哪是看話本子的時候?
    就算幫不上忙,也能盯著丫鬟把屋子裏那些她喜歡的東西收拾下吧。
    阮氏去找薑綰。
    剛走到書房前,就聽到薑綰在笑。
    笑聲歡快肆意,聽得阮氏心驚肉跳。
    靖安王遇刺中毒,命懸一線,她即將出嫁衝喜,不悲傷,還笑的這麽高興?
    這要哪天傳到靖安王世子耳中,人家不生氣才怪了。
    阮氏進了書房,把薑綰手裏的話本子拿走了,讓她抄五十篇佛經替靖安王祈福,她明天要檢查。
    薑綰能怎麽辦,隻能乖乖聽話抄了。
    隻是薑綰剛抄了幾個字,金兒就一臉吃驚,“姑娘的字寫的比以前好看多了。”
    薑綰手一滯。
    讓金兒把她以前寫的字拿給她看。
    那狗啃似的字看的薑綰眼睛刺疼。
    這佛經哪還能繼續往下抄?
    一個失憶的人是不可能突然長進這麽多的。
    這佛經往阮氏跟前一送,不是懷疑別人替她抄的,就該懷疑她是假冒的了。
    薑綰故意讓墨掉在抄好的佛經上,氣的她把佛經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她起了身,把金兒摁在桌子上,把筆遞給她,“你幫我抄。”
    金兒這丫鬟百般不願意,可薑綰不抄就賣了她的威脅也特別的管用。
    這丫鬟委委屈屈的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的抄了整整一下午的佛經。
    至於薑綰,沒法出書房,隻能繼續看話本子了。
    金兒見勸說不動,鼓著腮幫子道,“奴婢沒力氣抄了。”
    薑綰看向她,“那不抄了。”
    “姑娘最好了,”金兒喜笑顏開。
    “好好睡一晚,明兒起來繼續,”薑綰補了一句。
    “……。”
    金兒笑容僵硬在臉上,她好想把剛剛那句話給收回來。
    薑綰把話本子最後一頁看完,坐在小榻上伸懶腰。
    這副身子她沒繼承記憶,可生物鍾卻是繼承了的,到了時辰就犯困,攔都攔不住。
    她一打哈欠,金兒便道,“奴婢讓人準備熱水,姑娘泡個澡就睡吧。”
    這邊丫鬟往浴桶裏倒熱水,前院小廝把大門拴好,也準備睡了。
    忙了一天,人都累散架了,明兒還得忙呢。
    不過後天姑娘就出嫁了,太太會放他們一天假,讓他們歇個痛快。
    兩小廝剛把大門栓上,門外馬蹄聲傳來,緊接著是砰砰敲門聲。
    兩小廝互望一眼。
    這大晚上的,誰還來河間王府?
    “來人是誰?”小廝問道。
    “靖安王府小廝。”
    小廝眼睛瞪圓,趕緊把門打開。
    外院書房。
    薑老王爺還在忙公務,薑綰出嫁的事自有薑老王妃和阮氏他們忙,用不著他操心。
    正提筆沾墨寫奏折呢,門外傳來小廝急切的敲門聲,“老王爺。”
    “進來,”薑老王爺道。
    門被推開,小廝快步走進去,急道,“老王爺,剛剛靖安王府小廝來報,說靖安王病情有變,明兒就得迎娶姑娘過門了。”
    聞言,薑老王爺眉頭打了個死結。
    林總管就站在書桌旁,望著薑老王爺,“靖安王這是……?”
    薑老王爺也摸不透靖安王這是想做什麽了。
    但事到如今,除了配合,也隻能配合了。
    “去告訴大太太,綰兒明天就出嫁。”
    浴桶裏,薑綰困的厲害,泡澡又太舒服,直接睡著了。
    金兒火急火燎的跑進來,猛搖晃她,“姑娘,你快別睡了。”
    薑綰睜開惺忪睡眼,道,“我一會兒就起來。”
    這不是起來不起來的事啊。
    “姑娘,你明兒就得出嫁了,”金兒急道。
    一個激靈襲來。
    薑綰瞌睡蟲跑沒了蹤影。
    她要起來,結果直接滑浴桶裏去,差點沒活活嗆死。
    趴在浴桶旁咳了半天,薑綰快哭了,“不是後天才出嫁嗎?”
    “靖安王病情加重,太醫說可能熬不過明天傍晚了,”金兒悵然道。
    後天才嫁,黃花菜都涼了啊。
    薑綰想死。
    後天出嫁,她都嫌太早了,結果還收回去一天。
    這是不玩死她不罷休啊。
    本來薑綰困的很,現在哪還睡的著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不能寐。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著的,好像才剛睡一會兒,就被人給叫醒了。
    阮氏來給薑綰梳妝。
    靖安王府這一提前,把河間王府的計劃都給打亂了。
    丫鬟小廝睡下的沒睡下的,通通都被叫了起來。
    河間王府燈火通明的了一夜。
    丫鬟小廝拖著困倦的身子忙活,差點撞翻燭台,引發火災。
    請的十全娘娘後天才來,一大清早,也不便去叫人家來,阮氏隻好親自給薑綰梳妝了。
    看著薑綰眼睛都困的睜不開,阮氏心疼道,“靖安王的病情,誰也控製不了,既然答應了衝喜,就不好食言,隻能遷就靖安王府了。”
    “隻是委屈了綰兒,女兒家出嫁是一輩子的大事,本該辦的風光體麵,現在卻隻能辦的這麽倉促了。”
    定親也很倉促好不好!
    薑綰心底抗議。
    隻是逮著個倒黴蛋不容易,怕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最後薑七姑娘沒趕上趟,她被趕鴨子上架了。
    這都叫什麽事啊。
    她不想嫁人啊啊啊!
    此刻,河間王府前。
    嗩呐齊鳴,鞭炮炸響。
    齊墨遠騎在馬背上,胸前係著紅綢,本該意氣風發的他,此刻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他真不明白父王到底是怎麽想的。
    衝喜有沒有用,父王比誰都清楚。
    太醫說他病情加重,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派人去找刺客,而是通知河間王府,把衝喜提前一天。
    擺在眼前的反悔機會,就這麽被父王給斷送了。
    父王病重,他不去找刺客,也該守在病榻前,而不是迎親。
    齊墨遠深呼吸,把不耐煩壓下。
    翻身下馬,邁步進府。
    等了會兒,薑綰就被扶了出來,大紅蓋頭遮麵,隻看到齊墨遠腳上穿的靴子。
    上麵金絲銀線繡的麒麟,栩栩如生。
    薑綰拜別爹娘,就被扶著出了河間王府,被塞進花轎內。
    還沒坐穩,花轎就被抬了起來,薑綰身子一歪,腦袋磕在了花轎上。
    頭上的鳳冠都磕歪了。
    薑綰疼的呲牙咧嘴,一邊扶正鳳冠,一邊在心底問候齊墨遠。
    花轎走的很急,不到半個時辰,就到靖安王府了。
    一切禮節從簡。
    喜娘把轎簾掀開,把薑綰扶下來。
    薑綰下來後,身子晃的厲害,要不是早上沒吃東西,她非得嘔吐不可。
    邁火盆。
    跨馬鞍。
    薑綰被扶著一步步往前走。
    視線被蓋頭遮擋,走的格外小心翼翼。
    靖安王府前,檀越和櫟陽侯世子還有沛國公府三少爺三人騎馬狂奔而來。
    勒緊韁繩停下時,正好聽到一句:
    “夫妻對拜!”
    檀越臉都白了,“完了,來遲一步。”
    ------題外話------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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