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這不是開春了也準備結婚了嗎，正好也陸續要準備，所以比較有經驗。”
    “真的啊？喜事啊，那我就先道一聲恭喜了。”
    “你可不知道，這兩床被子費了我好大的功夫呢。”
    “那你哥結婚，不買個暖水壺啊？我們這有紅雙喜圖案的，正合適結婚用。”
    售貨員一聽，眼睛又亮了亮，繼續熱情道：“那沒事，我就在這上班，我給你留著，你到時候有了過來，我賣給你。”
    “啊，這，這怎麽好意思…”
    江雪笑的自然：“可不是。這不是我哥要結婚麽，人女方啥也不要，就要兩床棉被，我也是找人湊了好久才湊到的，再過半個月就是結婚的日子了，收到就趕緊給送來。”
    “江同誌，不管成功與否，你這個人情，我陳軍記下了。”
    江雪笑了笑，又佯裝不經意的說起棉被的價格來。
    看得出陳軍的確很著急，對於一床棉被要一百一十三塊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但後來江雪離開雜貨鋪的時候想了想，一百塊錢是很多，可省了棉花票呀，想要打一床棉被，不知道要淘換多少棉花票呢。
    比起結婚要什麽三轉一響的，要一床新棉被似乎已經是很節儉了？！
    江雪沒直接分一床棉被給陳軍，做戲要做全套不是。
    連背帶扛，江雪中途在路上還休息了一會，拿了點東西吃。
    “幹娘，大寶~”
    江雪朝屋裏揚聲：“我回來了。”
    屋裏傳來薑大娘的應聲，江雪進去一看，薑大寶沒在，隻有薑大娘正在腳步虛浮的收拾屋子。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是簡單的把薑大寶昨天扛回來的竹子整理了一下。
    一看江雪回來，薑大娘連忙給她倒了碗水：“閨女，累壞了吧？來，喝點水歇一會。”
    “幹娘，您身體不好，歇著就是了，家裏也沒什麽需要收拾的，您可別累著自己。”這時候生病去醫院真的是麻煩的事情呀。
    “我曉得，我曉得，我就是起來活動幾下。”薑大娘被叨叨，一點也不生氣，笑嗬嗬的。
    “姑姑，奶奶~”
    就在江雪喝水的時候，薑大寶也回來了。
    不高的他背著一個竹簍，上午看著還幹淨的衣服上滿是塵土，臉上更是不知道哪裏蹭了一臉的鍋灰，他小臉上隱約有著疲累，可一看到江雪也在家，登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
    江雪疑惑：“大寶，你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弄成這樣。”
    薑大娘倒是不奇怪，她上前幫著薑大寶把背上的竹簍取下來，放到一旁去。
    “姑姑，我到下麵生產隊去了，趙大叔家裏的煙筒堵著了，我就幫忙給捅開了，還給他打了點柴禾，他給了我半斤高粱米呢。”
    薑大寶笑眼彎彎，他不在意的睡衣的用袖子抹了抹臉，卻不知道這樣更把臉弄的一團花。
    他還在興高采烈的分享著：“我本來還想淘換點菜的，但是眼下誰家都沒什麽菜願意置換，好在趙大叔家裏有點酸菜，他讓我明後日都去給他打柴禾，送了我兩斤酸菜呢。”
    “那三娃很厲害呢。”
    薑大娘先是誇了孫子一句，這才和江雪簡單的介紹起來，趙大叔是趙家莊的人，兒子當兵去了，身為軍屬，村裏肯定是照顧的，不過也有偶爾顧不上的時候。
    趙大叔估計也是看薑大寶可憐，這才讓他幹活換點吃的。
    回來的兩人都喝過了水，江雪先是看著薑大寶開心的把他今天用勞動換到的東西拿出來，誇了兩句能幹，惹來薑大寶雀躍又羞澀。
    “姑姑，我上山的時候找著了一些野藤，我一並帶回來了，一會我就給你做個床。”
    除非是工廠裏的人，還得是有點門路的，要不然，別說買了，看都看不著。
    因著售貨員有心，江雪便又買了幾樣東西，都是不要票券的，甚至有兩樣本來是要票券的，但因為上櫃台後發現是‘瑕疵品’的處理貨。
    有來有往才會長久，這一點江雪很清楚，既然別人都這麽積極了，她也不能不上道不是。
    江雪聞言眨眨眼，這不是她剛才的理由嘛。
    這裏的糧站、副食店、百貨大樓的售貨員都很吃香，江雪一想，自己也有一個‘雜貨鋪’呀，確切來說，是一個大型的‘超市’，隻不過一切都由她取用而已。
    售貨員的話想往棉被上帶，江雪也就配合了：“說實話，我要不是一個同學的哥哥是被服廠的人，我也湊不到兩床棉被。”
    “要麽說羨慕你呢。”售貨員了然。
    別說被服廠了，紡織廠也好，其他的廠子也罷，單位會有一定的損耗和瑕疵品，損耗的就不說了，瑕疵品價錢隻有三分之二，甚至隻需要一半的價格。
    “嗐，謝謝，到時候有機會了請你吃喜糖。”售貨員狀是不好意思，又有些發愁道：“不過估計也玄，我對象說了，至少得準備一床棉被才行，可你也知道，棉花票多難弄呀。”
    這個點，雜貨鋪也沒人，售貨員積極熱情的搭話，江雪可不會覺得別人是看上自己了，瞧見他的視線不住的往棉被上瞅，哪裏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陳同誌，這樣，我晚上回去就給我那同學寫個信問問，隻是眼下冬天了，怕也是不好弄。”沒想到，來雜貨鋪買東西還能買出一個潛在客戶來。
    得到江雪這話，售貨員那叫一個高興，他連忙看了看周圍，低聲感激的對她道：“那我就先謝謝江同誌了。”
    沒有就不結婚，最近售貨員一直為這個事情煩心著。
    現在看江雪居然能搞到兩床棉被，於是就起了攀談的心思，要是打聽到，或者是能拖個關係，他也能省事不少啊。
    售貨員之所以這麽熱情，還是看在兩床棉被的麵子上。
    這麽厚實的棉被可不多見，他開春也打算結婚了，對象說了想要做床新被子，可把他給愁壞了，棉花票多難弄啊。
    他是售貨員，也不怕還不上人情。
    江雪目光隨之看向櫃台中的暖水瓶，然後笑笑：“掏不出工業券啦。”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