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回去的，可當初為了出來找人已經把底兒都用上了，我幹娘身體也不好，家裏又沒個頂事的男人，她回鄉下也掙不到幾個工分。”
    頓了一下，江雪繼續說：“她留在江城一來還是想著找到我幹哥的戰友了解一點情況，二來我在這裏，也能有個照應。”
    “我幹娘其實是來找兒子的。我幹哥去當兵後和家裏就斷了聯係，我幹娘思兒情切，從之前的信件裏找到點線索，就找來了。”
    聰明的人就得知道不能胡亂消耗了人情，江雪不覺得自己多聰明，但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她也不知道我幹哥在哪裏，來江城就是我幹哥信裏提過江城有個戰友老家是這裏的。”
    找不到人肯定要回去的，所以，想辦城裏戶口，還是江城而不是青州市就說不過去了。
    江雪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陸宴的表情，見他眉心皺了皺，沒吱聲，她心中當即明白，這事情不行。
    薑大寶似乎也知道怎麽一回事，乖巧道：“是啊，姑姑，其實我不上學也沒什麽，姑姑每天讓我學的，我都學啦。”
    “姑姑，你識字，你教我就可以啦。”
    “姑姑，姑姑你別不開心，你想吃薯條嗎？我去給你拿。”薑大寶也知道，江雪不開心的時候吃東西是最好的。
    他也喜歡，有東西吃啊，就不會不開心了。
    江雪隻揉了一把薑大寶的腦袋，在薑大娘關切心疼的目光中點點頭：“幹娘，我知道，這個事情急不得，慢慢來吧，會有機會的。”
    薑大娘：“你能這樣想就好。”
    吃了一點薯條，江雪洗手就進屋午睡去了，在湖邊吹了一個小時的冷風，她就算穿的暖和，這會也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薑大娘和薑大寶都有些擔心江雪，好在她睡醒後，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看到薑大寶懂事在院子裏整理柴禾，江雪想到取暖問題：“幹娘，我出去一下。”
    有一些票券會在月底最後一天過期，所以會出現月末集中購買東西的情況。
    除去二月份是二十八天，其餘的時候，三十天是小月，三十一天是大月。
    別小看這多一天，很多人家每個月一到月末，就緊巴巴的。
    有些家庭往往月末最後一個星期就斷頓了，得和左鄰右舍借著度日，這多出來的一天就更顯得雪上加霜了。
    十一月有三十天，明天是一號，糧票什麽的早用的差不多了，但是其他的票券的話，能用的就盡量用掉，用不掉的也想辦法換上新的。
    其實月末的時候黑市生意也不錯，但江雪沒打算去。
    手裏有錢夠用，最緊要的就是弄戶口，賺錢的事情可以壓後。
    雜貨鋪這兩天也不閑著，江雪去的時候，陳軍和另外一個銷售員正不緊不慢的賣著東西呢。
    瞥見江雪站在後麵，陳軍朝她笑了一下，和同事說了一聲，就從櫃台裏出來了。
    “江同誌，你怎麽過來了。”
    陳軍問罷，又說道：“小紅還和我念叨說你沒去國營飯館找她呢。”
    江雪也想起來，之前約的要去國營飯館買鹵豬肘來著，頓時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這陣子忙，暈頭轉向的，也沒時間過去找小紅。”
    陳軍笑：“沒事，我們想著你肯定也是忙的。”
    要招待同學，陪著了解江城的大概情況什麽的。
    當然，也許是手頭緊。
    這話陳軍當然不會說出來，他家小紅和江雪關係還是處的挺好的，這幾天他沒少聽對象念起江雪。
    寒暄了幾句，陳軍就開口問道：“江同誌，你來雜貨鋪是不是想買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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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分別的時候，江雪禮貌的道謝，而陸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裏不禁有些鬱悶，她找他原來是為她那幹娘戶口的問題。
    雖然沒錯，可陸宴就是心裏生出一點惱意，為自己之前的誤會和誤會後生出的一點愉悅。
    看到江雪回來，臉上無精打采的，一點也沒有以往的活力，似乎被打擊了一番，薑大娘一下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這都是城裏戶口的吸引力，所以，對於江雪的話，陸宴倒是不懷疑。
    不過他還是詢問了一下地方，而江雪也把薑大娘老家的地址和情況說了。
    陸宴也沒說幫不幫，隻問了情況後，和江雪隨便聊了幾句，兩人就離開了小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說了這個事情，江雪覺得陸宴好像沒剛來公園的時候心情愉悅，回去的路上更是沒什麽話。
    本著多說多錯，而且就算這個事情陸宴不能辦，也不能讓他有什麽不好的印象，所以江雪沒多說什麽。
    這個時候，想拿城裏戶口留在城裏吃商品糧的比比皆是，城裏上了年紀的光棍舍得給糧票給錢，也能從鄉下娶著年輕漂亮勤快的媳婦。
    於是，江雪不等陸宴發問，就接著說道：“其實也是老家鬧災，要不然我幹娘也不能帶著孫子就出來了。”
    讓薑大寶給江雪端了水，等江雪喝完，有些鬱悶的在爐子邊坐下，薑大娘開口：“受挫了？”
    不等江雪應聲，薑大娘就放下針線筐，語重心長的開解：“閨女，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這是命，是我和大寶沒福氣，你啊，別太往心裏去。”
    陸宴也順著江雪的話看了看，點頭後，卻突然道：“你幹娘既然是青州市下鄉農村的，怎麽會到這裏來？”
    江雪有些意外陸宴會問，但是似乎又不會覺得意外。
    於是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陸公安，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江雪也在陸宴對麵的石凳坐下，為了緩解此刻尷尬的氣氛，她看了看湖景，笑笑道：“這兒要是夏天，湖邊柳葉飄飄，小船在湖裏遊蕩，微風徐徐……”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回答：“因為我那幹哥，哦，就是我幹娘的兒子和陸公安也是一樣的。”
    剛才來公園的路上，兩人稍微聊了幾句，所以江雪知道陸宴是部隊轉業到地方當了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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