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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過招呼後，霍修拉她在沙發坐下，品霍父親自煮的茶。客廳裏大電視放著新聞台，明明很無聊，可霍母和霍奶奶卻看得聚精會神，連餘光也不給她一個。江涵咬著功夫茶杯壁，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不討喜，還是這霍家本就是這樣。
    如果是後者，那難怪霍修不把霍雲起放在這養了。
    不過幸好還有霍父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著天，江涵這才不至於尷尬至死。又坐了一會，茶已經喝了兩壺，霍母此時站起來，神色和剛才依舊淡淡：“合唱團那邊有事，我得出去一趟。不好意思，你第一次來沒能陪你吃飯。”
    江涵放下茶杯從沙發站起：“沒事沒事，伯母你快去忙吧。”
    “嗯。”霍母應了聲，轉身上樓搗騰一陣，翩翩然下來，離開。
    江涵看見她換了一身更端莊的衣服下來，看那模樣壓根就不像是去處理事情，而是要去參加什麽高級飯局一樣。瞬間這心也不知道怎麽的，既有高興吧，畢竟她發現全屋的冷氣壓來自霍母身上，現在霍母走了，氣氛倒是輕快了一點。但也有不高興。她第一次和霍修回家吃飯，這事是提前約定的，這臨時才說有事還穿成那樣，很難讓她誤會其實是霍母不想和她吃飯。
    雖然走了一尊低氣壓人物，但還有一尊拄在那裏，那就是霍奶奶。隻見霍奶奶一直靜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笑，這脖子也不嫌酸一看扭著看電視也硬是不扭過來看她一眼，江涵正想坐下打算硬撐到底的時候，霍修這時站起身，拉著她的手就往樓上帶：“帶你看一下房間。”
    能離開，江涵瞬間雀躍起來，點頭，跟他走。
    霍修的房間布置得很簡潔，一進去霍修就開窗通風散味，江涵聞著那久無人住的味道，就知道他不常回來。江涵在他鋪的連一絲皺褶都沒有床邊坐下，雙手撐在身側，腿腳亂踢，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江你看，我家就是這樣。”霍修拉了張旋轉椅子到她跟前，與她麵對麵坐下，靜心道：“很安靜，他們之間很少說話，平常很忙也難得碰麵，和你家的熱鬧不一樣。雖然很久以前那件事表麵上看已經“還清”了，但大家心裏還是埋著一根刺。”
    “奶奶是幫著我媽的，覺得我媽不容易。爺爺還在氣我媽當年做的太絕，竟然狠心讓我爸一命換一命，一直覺得我有命回來是運氣好。至於我爸，他心裏也是覺得我媽做得過份吧。”霍修說著，自己都無奈的笑了，他牽起江涵的手：“所以我才沒有把雲起放在這裏，雖然在別墅那邊有點孤單，可總比這裏好。”
    “哪裏孤單了，以後會有我的。”江涵反握著他，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以後願意和雲起住在一起？”霍修沒料到，聲音陡然摻雜上一抹驚喜。他一直覺得江涵能接受霍雲起的存在已經是天大的讓步，從來沒想過婚後讓他們住在同一屋簷下，也沒想過江涵要盡什麽母親的責任，他隻要她把霍雲起納入親人的範圍內就可以了。
    “哪有大人結婚了自己住，小孩子自己住在一邊的。”江涵說著說著，腦袋越來越垂，直到抵在他的衣襟上。聲音也越來越低，這才剛見父母，也指不定對方滿不滿意呢，她就著急著說結婚了。想到霍母剛才的態度，江涵從他懷裏抬起頭：“你媽媽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別管她，她對每個人都這樣。”霍修伸手摟著她，讓她重新埋入自己懷裏，心底因為她的回答而雀躍不已。
    原來她竟然想過結婚，想過以後的生活，她是很認真的。
    他一直覺得，她比他小上好幾歲，而且又像張白張一樣靈動活潑，家境很好，她身邊的師兄又對她那麽好。微信群裏也天天有幾個同齡男子在群裏毫不掩飾的向她示好，雖然她從未回複，可他就是覺得心不定，因為他不同，他已經是一張被塗畫過的紙張，他總有種她和他呆在一塊的時間長了，發現他也沒她想像的那麽好，就會瀟灑的抽身離開。
    來自崇拜的愛，多少會摻雜著自己的幻想，最後會容易因為不夠崇拜而消失。
    江涵靜靜伏著，自然不知道霍修的想法，心裏卻對他剛才說的話產生懷疑。
    是咩，她可不覺得。
    天黑了，樓下也傳來叫開飯的聲音，江涵不敢耽擱立刻下樓。看見鍾點工擺好盤之後就離開了霍家，江涵才知道霍家原來是沒有請傭人的隻請了做飯的阿姨，那平常別墅的日常瑣事以及霍奶奶的生活全都是自理的嗎？
    江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一層，腦子轟轟的就跟著走到餐桌邊，一桌五人開飯。一頓飯吃起來安靜又快速，霍奶奶吃了兩口就放下說乏了要休息，江涵見大家都不說話，張嘴就道：“奶奶不多吃點嗎？”
    “不吃了，難吃，說了換人又不換。”霍奶奶一邊說，一邊慢慢朝著房間走去。
    直到房門傳來哢嚓一聲，霍父這才開聲，順便夾了塊雞肉給她：“別管奶奶，她就是嘴刁，以前一年下來得換三十個廚子，現在我們不讓她折騰了。”
    “這樣沒關係嗎。”江涵點頭朝霍父道謝。
    “沒事，定期有家庭醫生上門給她檢查，老人少吃點肉更健康。”霍父說。
    江涵這才不說話。
    吃完飯後，她看見大家起身離開餐桌沒人管碗，挽起衣袖就想收拾時，霍修按住了她：“明天做飯的阿姨來會收拾的。”
    “這怎麽行，我洗一下吧，很快的。”江涵實在沒見過吃完飯碗留在桌上隔夜才收的，她家裏哪怕父母偶爾吵架吵得的厲害，父親吃完還是會先把碗洗了再出去生氣的。也許是潔癖傳染了，江涵看不得這樣。
    “你呀……”霍修抓著她的手不放，將她的衣袖往下拉，弄妥當後，挽起自己的衣袖：“我來洗吧。”
    江涵笑了。
    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進進出出的，直到把所有東西收進洗碗池裏，她也跟著站在一邊不走，看著他刷碗。
    霍修見她從進門後到現在好幾個小時才終於露出一抹笑容，而且還是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嗓音有點澀的說：“家裏不夠好。”
    他們家的人每個人單獨被拿出去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霍奶奶年輕時也是有著耀眼的功績，所以在別人嘴裏聽到的多數是讚歎，換姓那件事也被壓得實實的每個人都不敢說一個字。還說他們家風水好，一家都出人才，可沒人知道他們私下卻是這麽一副光景。
    所以其實不止江涵緊張的，在決定帶她回來看看之前，他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挺好的啊，是我家那兩個太逗而已。”江涵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說的是真心話。
    樂樂回到家也經常要聽她爸爸像唐僧念經一樣批評，師兄家裏的那兩個“傳統”更是奇葩，師兄在家也不好過所以一有經濟能力就搬了出去，所以這有什麽的。
    而且她見霍修在外那麽風光的一個人，竟然在她麵前露出這副捉襟難堪，江涵不忍心。何況換個方向想，正是這麽好的一個人，竟然願意把自己最短板的一塊亮給她看，僅憑這點，就足夠令她雀躍了。
    霍修繼續洗碗。
    江涵見他這樣，不說這個了，問別的：“那結婚以後，咱們住哪啊？住別墅那裏嗎？可離我上班的地方好遠，你每天記得要接我……不對，你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司機會不會不耐煩。”
    江涵說著說著，才意識到婚後他們還是需要分離的，就跟婚前一樣。本來她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因為想到這個又消沉了一點。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身邊抿著唇洗碗的人，知道他肯定也在為這個愧疚。
    江涵本想很努力的想著說沒關係的，可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沒法說出口。
    一向勇往直前的她，以為所有迷霧都是可以撥開的，可現在看來，有些迷霧太重，怎麽撥也還是有。
    洗完碗後，江涵跟著他回房間，兩人閑聊了一陣子，見天黑了，霍修讓她去洗漱。在他的指點下她去浴室洗澡，洗漱一番出來擦著頭發回到房間，他正在鋪床，大大的被子他毫不費力的一揚，頓時變得貼服整齊。
    “這裏有很多客房，要不要……”霍修意識到她進來，說到這個問題有點卡帶，雖然之前在隔壁市已經共枕過，但那是沒辦法的情況下。
    哪怕他一點也不想睡客房，可總覺得要問問，不然怕江涵覺得……
    不好。
    江涵低頭，盯著自己濕漉漉的拖鞋，一步步朝他走近。
    霍修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他的提議：“等你睡了我再過去。”
    “霍修！”江涵抬頭，本想裝出一副大無畏的感覺，但聲音裏卻泄漏出少女羞澀的情懷：“這種事你少點問行嗎？！拿出你指揮的魄力啊！！”
    明明作戰的時候隻管下命令的人，怎麽到這方麵卻一直問問問，這讓她怎麽答？！
    下一秒，她被人快速的拖了過去，倒在柔軟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