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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淩晨，霍奶奶的口申吟聲才漸漸淡下去，看起來那痛是暫時過去了，江涵也跟著鬆了口氣。看著一個人老人家受著苦，對她來講無疑也跟著受難。江涵倚在洗手間門口，手裏拿著一條剛洗幹淨的熱毛巾，眼睛往窗外一看，才意識到天邊已經泛起了光亮。
    她無聲歎了口氣，朝著霍奶奶走去，替老人家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動作她已經重複了整整一個晚上。傭人的鼾聲在沙發處低低傳來，聽的江涵也想睡了。況且經過夜晚這麽一折騰，她現在也累的不像話，真想倒床就睡。可現在霍母還沒聯係上，也不知道白天她會不會來，江涵隻好先忍著，待霍奶奶醒來再作打算。
    不然老人家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一個家人，那未免有點可憐。後來天徹底亮了起來，送早餐的人來了，把房間裏的傭人給吵醒。傭人看她的模樣愣了一下，怕是知道她一夜沒睡，立刻起身去門口接過早餐，在桌上放好後，又閃身進洗手間洗漱去。江涵見狀，便在病床旁邊的折疊椅處坐了下去，她這一坐，感覺渾身像是散架一樣，伸個懶腰的時候順便瞄向霍奶奶，隻見霍奶奶眼睛緊緊閉著，臉色蒼白極了。
    怕是昨晚那一場疼痛，耗了老人大半的精力。
    江涵替霍奶奶掖了一下被子，正打算也趴在床邊跟著休息一陣子時……
    門口處又傳來兩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接著，病房門被推開。
    來者是霍母，以及，梁曉彤。
    “你來了？”霍母率先看見江涵，先是一愣，後淡淡道。昨晚等她有空聯係上霍父的時候，霍父說他已經找了江涵去找霍奶奶，她今天一早的車回來，還以為江涵昨晚隻是來看一眼就走了，沒想到竟然大清早的還在？
    瞧她那黑眼圈還有疲憊的模樣，大概是在這裏守了一夜？
    霍母覺得江涵真是，傻的可以。
    她又不是醫生，守在這裏隻是純粹浪費自己的精力，有這個必要嗎？
    “嗯。”江涵淡淡應道，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小氣了，她現在總覺得霍母很不順眼，壓根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以及剛才霍母眼角處流露出那一絲……江涵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好像是鄙夷？她在這裏守了霍奶奶一夜，霍母有什麽好鄙夷的？
    “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一下吧，辛苦你了。”霍母走入房內，放下包包的同時，開口朝著江涵客氣道。末了又轉向梁曉彤，語氣裏多了一分隨意和熟絡：“曉彤，把那些早餐拿進去找個碗倒出來，等會奶奶醒了就放進微波爐裏熱熱。”
    “好。”梁曉彤溫馴的答應，之後捧著托盤進了一則小房間裏麵，擺弄。
    江涵本沒有走的意思，畢竟她也想等霍奶奶醒來才會心安，但是現在病房內無端端多了兩個她不喜歡的人。江涵不想自己一大早心情受損，便走到架子處將自己的衣服和包包拿下，朝著霍母道：“那我先回去了。”
    之後，回頭看了一眼霍奶奶，才離開病房。
    江涵出了醫院之後，原是想打車回家的，但突然接到報社的電話，沒轍，她隻能先回報社把事情忙完。
    -
    中午十一點，梁曉彤坐在病床旁邊拿著手機玩遊戲，霍母則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傭人回家準備補品去了。霍母這雜誌翻到最後，不想再看，放下手盯著梁曉彤看了一陣子，開口：“聽說，你想將霍雲起接去國外？”
    “霍修和你說了？”梁曉彤心不在焉道。
    “曉彤，我知道你不喜歡江涵，但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霍雲起不是她親生的，她頂多難過幾天就沒事。可是你呢，你還年輕，把霍雲起真帶在身邊的話，最後還不是讓自己的路不好走。”霍母說道。
    “伯母，你是覺得，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遇到一個肯真心對我的人是吧。他們都會介意我的過去，沒有人能接受霍雲起的存在，是吧。”梁曉彤放下手機，扭過脖子看向霍母：“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伯母，直到我遇見霍修。他是少數得知霍雲起來曆時不會對我露出鄙夷，他那時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女孩。”
    雖然過去好久了，但梁曉彤依舊記得霍修說那三個字時，含著那種無奈與憐愛。
    霍修的反應，與她那時抱著的齷蹉想法相比，簡直讓她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與此同時，那一刻那三個字，也是她聽過最悅耳的三個字。
    當別人問她霍雲起的來曆時，她張口就道是酒後亂性，是個意外，連父親是哪個也不知道。每每大家聽了，那表情瞬間就會變。原本捏著霍雲起臉蛋的手就會立刻縮回去。前一秒還誇獎這小孩子可愛的像個小天使，下一秒就嫌棄的跟什麽似的。
    但她依舊沒有美化霍雲起的來曆。
    反而是見過嫌棄的人越多，她越來越喜歡霍修了。
    “曉彤，霍修他和江涵……已經領證了。”霍母以為梁曉彤是還沒知道現實，特意提醒。
    梁曉彤不說話。
    是啊，他們已經領證了，受法律承認和保護，而且破壞軍婚是要負責任的，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未來還長，這兩人感情那麽不穩定，指不定用不著別人出手，他們自己就先內部矛盾了呢。
    “哎，不過我也真不懂霍修，那麽多女人，為什麽偏偏看上姓江的。”霍母也許是坐久了，無聊，話匣子也跟著打開：“興趣相投隻能讓兩人產生一時的火花，但許多人以為這就是愛情。生活啊，還是要找一個和自己不一樣的，取長補短，日子才過的下去。”
    “我知道你對霍修有意，我也以為時間長了，他也會對你上心。沒想到這半路就被姓江的給截胡了……”霍母越說越糟心，最後她嘀嘀咕咕，用很不肯定的語氣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姓江的和霍修之前那個和的挺像？是不是霍修他還沒走出來，學人找個什麽替身啊？”
    梁曉彤把霍母這嘀嘀咕咕聽了去，正想開口有所表達時，病床上的霍奶奶此時轉醒過來。
    “咳咳……”
    老人虛弱的咳著。
    霍奶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感覺整個人脫了渾身的力氣一樣。
    嗓子幹的厲害。
    “奶奶，你醒來啦？”梁曉彤立刻從椅子處站起，彎下腰身看著霍奶奶。
    “……”霍奶奶被梁曉彤有些尖的聲音給吵的皺了皺眉，她是不是記錯了？昨晚半昏半迷之間，那道聲音明明是很平和很清很淡的，怎麽現在醒來，就聽的這麽刺耳？霍奶奶費力看了一眼病房，隻見除了霍母和梁曉彤，沒有別個。
    看來，真的是她記錯了吧。
    “曉彤，去給奶奶倒杯水。”霍母走到霍奶奶身邊，見老人的嘴唇幹的厲害，吩咐。
    梁曉彤聽了霍母的話，準備朝飲水機走去，霍奶奶啞著的嗓音再度傳來：“昨晚是不是你守了我一夜？辛苦你了。”
    雖然老人的聲音很淺很啞，但在場的兩人都聽清楚了。梁曉彤腳步頓時一滯，霍母也下意識看向梁曉彤，不知道她會怎麽作答。
    “不客氣，奶奶，這是我應該做的。”一秒後，梁曉彤衝著霍奶奶淺淺一笑，然後抬步走向飲水機。她遞了杯溫水給霍奶奶之後，又進房間熱早餐，霍奶奶看著梁曉彤忙前忙後的身影，拿起手機打算看看消息，當看見手機桌麵那個便簽，看見江涵那個名字時，霍奶奶假裝不在意道：“江涵呢？”
    “她……”霍母在考慮，應該怎麽回答。
    剛才梁曉彤把昨晚的功勞攬上身，那江涵應該是知道此事，還是不知道呢？
    梁曉彤從小房間裏探出頭來，回答霍奶奶的話：“等會我再打個電話催催她吧，昨晚你暈倒的時候，伯父說已經打了電話給她，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有……粥熱好了，奶奶，你再等一下。“梁曉彤沒有說完，又轉身進了小房間。
    “不願來就不願來，我又不缺她一個人看。”霍奶奶講著，感覺心裏悶悶的。不該啊，瞧江涵那人挺敬老的，怎麽她出事了都不來看？霍奶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拿著手機掂了幾下，又道：“我就看看她有什麽大事在忙，連過來看我一眼都沒空。”
    說著，霍奶奶翻出江涵的手機號，給撥了過去。
    恰好，梁曉彤端著粥從小房間裏走了出來，見霍奶奶麵上嘀嘀咕咕實質對江涵那麽上心時，心裏氣的跟什麽似的。同時心裏也隱隱發怵，生怕自己的謊話一下子就被戳穿了。不過她又沒有明說，要是霍奶奶怪罪她，她還是能為自己開脫的。
    霍母擔憂看了一眼梁曉彤，示意她不該搶了別人的功勞。
    梁曉彤假裝看不見，端著粥朝霍奶奶走去。江涵一出現，就搶了她守著的男人以及她的孩子，她現在隻不過搶了一夜的功勞，這筆賬還遠遠算不清呢。
    電話直到快被響斷才被人接起，霍奶奶臉色早就臭了，人不來就算了，這聽電話也這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