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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時分，霍奶奶躺在床上，江涵則把電腦架在床邊，開始處理工作。霍奶奶一直醒醒睡睡，雖然病情是誇大了點，但老人的身體狀況確實因為上一次摔倒之後，而變差了許多。晚上的時候，江涵見霍奶奶精神萎靡，更不好說她要走，便打算住下一晚，然後第二天早點出發去上班算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霍奶奶又生出了別的疼痛，江涵沒轍，隻能又請假一天。雖然霍奶奶讓她去上班別管她，可她看見一向硬朗的霍奶奶此時躺在床上嗯嗯哼哼的疼痛著，也並不能真的忍心離開。遂離開房間給領導去電話，當她打完電話給領導要假時，領導的語氣也不向之前那麽好商量了，甚至直接說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說她請假次數別人都心中有數，如果她再不收斂那也沒辦法。江涵連聲說明白，並且擔保這是最後一次。
    她知道中午的時候霍母就會回來，到時候讓霍母留在這裏就好了。畢竟霍母是霍奶奶的兒媳婦，是個親人，傳出去也不至於老人隻落得有傭人照顧的聲名。哎，這世事說起來也挺搞笑的，像她這種普通人，平常病了請個傭人看著覺得是奢侈，是子女孝順舍得花錢，可真落到這些有錢人家裏，卻是冷清，是子女不孝。
    上午十一點左右，霍母回來了，沒有行李，隻有一個手提包。江涵愣了一下，她知道霍母這人麻煩，有時候僅出去兩天都能收兩個大箱子的東西。如今卻空手回來，是不是代表霍母隻是回家看一下，然後又要回去合唱團？
    那豈不是又要她留下來照顧？
    江涵覺得這樣不行，她趁霍母進房看了奶奶之後，在客廳裏直接同她道：“伯母，公司那邊讓我上班去了，我最近請假太多，如果再請的話，就要失業了。”
    “失業就失業，又不是什麽難得的工作，等奶奶好了隨隨便便都能找到一份。”霍母說完，抬手托了一下自己被紮起來的頭發，朝著沙發走去：“對了，等會吃完飯我就要回到合唱團那邊，家裏你先看著。當然，你不樂意的話，也沒關係。”
    “……”江涵被霍母的話弄的連續在心底氣了好幾回，她這回自然也不妥協，直接道：“我要回去上班了。”
    “那行。”霍母說完，沒過多說話，接下來就在沙發那處靜坐，翻看每天送來的最新雜誌。
    江涵則進房間一邊工作一邊陪奶奶。等中途她出去上洗手間，再折騰回去的時候，隻見原先坐在沙發那裏的人不知道去哪了，江涵看了一圈房子也沒見著，便不多管重新回到奶奶房間。隻能說這房門質量太好，她擰開的時候毫無聲音，房間裏的人自然也沒有察覺，因此談話聲毫不阻礙的傳到她的耳裏。
    “……始終是外麵的野女人生的，打小就不聽話，現在長大了娶個媳婦也不懂事，我讓她留下來照顧你，她非得去上什麽班。”霍母說完，歎了口氣。
    躺在床上的霍奶奶雙眉一挑，一口氣悶在心裏不上不下，她要是此時沒生病，絕對跳起來把眼前的人狠罵一頓。但是現在身體不行，說話都費勁，別提罵人，真是力不從心。
    江涵顧忌躺在床上的奶奶，並沒有立刻開聲反駁，而是退了出去。她站在房子門外深呼吸幾口氣，把心頭的怒火壓下去，之後就做了一個決定，算了，辭職就辭職，不過一份工作罷了。本來照顧老人是應該的，重點是，她不能因為她的原因，讓霍修被說，她不服氣。
    就跟別人罵她沒家教一樣，大抵是真愛一個人，就連這種婉轉含蓄的罵都聽不得。
    江涵並沒有當著霍母的麵說她準備辭職，不然弄的是她巴著討好霍母似的，而是等霍母走了之後，她繼續留在這裏照顧霍奶奶。其實也壓根輪不到她照顧，自奶奶病了之後又請了兩個看房，加上原本的傭人她就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她隻需要在房間裏呆著陪霍奶奶聊聊天，偶爾給她遞遞水就好。
    傍晚的時候江涵打了一封辭職信，立刻就接到領導的電話，問她是不是真的放棄了。畢竟以她現在的工作能力，再磨練一下，然後派出去集訓幾下，前途大的很。以後能進相關正式部門，就跟普通的小兵有了職銜一樣，不能同日而語。
    江涵握著電話，內心唏噓的很，她當然知道報社斷然不像看起來一樣狹小且沒前程，其實每年都會輸送出大量人才。隻是，要說家庭和工作……她還是選家庭吧，雖然並沒有人強迫她一定要這樣做，但她自己過不去，權當自作自受好了。
    領導見她這樣決絕，沒再多說什麽，江涵掛了電話。
    後來幾天，霍奶奶見她一直在家裏呆著，張口趕她去上班，江涵這才說自己已經辭職好幾天了。霍奶奶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像是聽到一個難以消化的消息，後半晌才道：“你竟然辭職了？”現在的年輕人，哪裏願意照顧老人，哪怕什麽也不用做，光是陪長輩聊聊天就覺得不耐煩。她當初看見江涵的時候，也覺得她肯定也是那樣，特別當知道她不會下廚時，更是這樣想。
    沒料到有一天，江涵竟然為了她，辭職。
    “嗯，請不了就辭了，沒事，等你好了我再去找工作。”江涵在這裏呆了幾天，每天除了陪霍奶奶之外，就是看看報紙聽聽新聞，幾些天被霍母惹到的氣早就淡了。而且她和父母說了，父母也覺得這樣沒錯，隻要她想做就行，不管是照顧霍奶奶還是去上班，他們都支持。
    “哎，以前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這麽大度。”霍奶奶歎了聲氣，繼續道：“還以為你知道霍修他要去國外培訓三五七年一定會鬧騰起來，沒想到還是願意和他結婚，婚禮處理的妥妥當當，現在還願意辭職過來照顧我這個老太婆。”
    “奶奶，別這樣說，這是……”江涵說著說著，猛的想起剛才奶奶說的什麽去國外培訓三五七年，她瞬間被震驚到了：“你說什麽？！”
    “……你，你不知道？”霍奶奶被江涵的大反應給嚇倒，問。
    江涵幾乎要跳起來了：“什麽三五七年？他要去國外三五七年？！”為什麽她並不知道，霍修經常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一丁點都沒提過，她想，他是壓根都沒想過要告訴她吧？！就和之前好幾次一樣，凡是有關他的事，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
    他要去三五七年，那她怎麽辦？
    他為什麽總是能輕易就將她丟到一邊的感覺啊？？
    明明她一直這麽努力想要靠近他。
    想想現在，想想之前的事，像是有萬千的委屈湧了上來。
    江涵很不爭氣的酸了鼻子，她不想在奶奶麵前落淚，轉了個身，抬手往眼睛那裏用力擦了一下。
    霍奶奶懊惱，她以為這麽大件事，霍修早就和江涵商量好了，沒料到，江涵竟是不知情？
    她好像說錯話了……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就那幾年，雖然往後仍可以大放光彩，可當真，青春就那幾年，是任何事情都替代和彌補不了。現在正是江涵最好的年華，要她剛結婚就在家裏老公在遠方看不見摸不著，確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想著，霍奶奶心底更是憐惜江涵幾分，開口，雖然很不舍，但仍幫理不幫親道：“可能是事情太大，他不敢和你說。但是你現在知道了，那就想一下……不管你決定是什麽，奶奶都……支持你。”
    “奶奶，我回房間冷靜一下。”江涵說完，拉門離開。
    傍晚的時候，梁曉彤這個不速之客竟然上門來，而此時江涵已經平複好心情，也不能說是平複，隻是壓在心底深處，等著那個當事人回來好好和他算賬罷了。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一次又一次妥協了，每次的妥協都以為會讓他們的關係轉好，然而卻換來一次又一次他的得寸進尺。
    “奶奶在房間啊，我去看看。”梁曉彤換了拖鞋，一邊說一邊朝著奶奶的房間走去。
    那句話也沒看著江涵問，但客廳裏此時又隻有江涵一個人。
    江涵沒心思和梁曉彤計較她把她當成這個家的傭人一般這件事，隻是平靜的問：“你知不知道霍修要去國外培訓三五七年這件事。到底是三年，五年，還是七年。”三年是挺快過的，一共十二個季度罷了。五年就有點難。七年，嗬嗬，一個人全身的細胞都換過新的了，他憑什麽認為七年後，她還會喜歡他？
    梁曉彤眉頭挑了一下，江涵這種狀態，不消想，肯定又出事了吧。她旋身，用嫌事小的誇張語氣道：“你別說你現在才知道？不會吧？”梁曉彤知道，以霍修的資曆，從前線調去部署，那是肯定的事。不肯定的是，霍修會不會答應罷了。
    現在看江涵的神情，難道霍修是答應了？
    江涵被梁曉彤誇張的語氣和明知故問的態度弄的徹底冷靜下來，她道：“是的，我又是最後一個知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