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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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第一早,邵棟就領著軍兵隊回京。臨走前又叮囑沐峰要好生照顧邵宜相,邵宜相則反過來叮囑他要好好待楊芊芊。
    目送邵棟一行人離開後,沐峰也準備著安排向哈密所前行。用過午飯後,邵宜相突然想起一事,去了沐峰的房間,問道:“你之前為何會突然問我與五哥之間的事,此事是不是與公主有關?”
    沐峰扶上邵宜相的肩膀,道:“你別多想了,馬上就到哈密所了,到了哈密所我們就能回京了。”
    邵宜相握上沐峰的雙手,認真道:“你與我說實話,你是想套我的話去說服公主什麽對不對?”
    沐峰目光一凜,“長景和你說了什麽?”
    “大公子什麽也沒和我說,我與公主一路走來,我發覺她不隻是沉默寡言,眼神暗淡,對所有事物都是去了興趣,更準確來說是心如死灰。之前我不知道她身份,如今知道她是公主,很多事情倒也想通了。”邵宜相道:“她身為韃靼公主,卻在敵國被敵人保護。而一路走來不僅沒有遇到來接她的親人,更是一路曲折,危險重重。”
    沐峰感慨的歎了口氣,邵宜相繼續道:“朝廷讓你們送公主回去,定是與她有了什麽協定,但她行屍走肉的活著,就算回了韃靼,她已對生命沒了熱情,又如何去實現那個約定。”
    “不說了蓁兒……”
    “你告訴我,我究竟怎樣做,才能幫到你們。”
    “你不需要做什麽。”沐峰望著邵宜相正色道:“無論她與朝廷有什麽協定,都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隻需要平安把公主送到哈密所就行了。”
    “怎麽沒關係?”邵宜相厲聲道:“我五哥明知此途危險,仍是帶隊回京,為的是大明安危。我爹爹是大將軍,多少次為大明浴血奮戰,生死一線。大哥是副將,二哥是軍醫,大明一旦起戰事,第一個上戰場的就是他們。還有我四哥……他……他為保大明犧牲……”
    邵宜相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如果我能說服公主,完成她與朝廷的協議,或許就能阻止大明與韃靼之間的戰火。我是女兒身,不能為大明征戰沙場,但我出自將軍府,隻要能平息戰爭,哪怕隻是一場,也能令爹爹和兄長安度一些日子。”
    沐峰仍是搖頭,“不行,你會有危險的。”
    “你為了四方鏢局可以不顧一切,我為了我邵家也可以甘涉危險。”
    “蓁兒……”
    “你快告訴我。”邵宜相緊緊抓著沐峰的胳膊,“我邵家一門都為大明效力,若因我貪生怕死而無法平息一場戰事,我就不配做邵家的女兒。”
    邵宜相眼眶發紅,目帶淚光,激動的望著沐峰。沐峰閉目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好,我告訴你。”
    沐峰為她試了試淚水,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邵宜相。邵宜相聽完後,立即去了花烈的房間。
    花烈雖讓她進了屋,但並邵宜相的態度十分冷淡,“你來做什麽?”
    邵宜相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公主既與長孫殿下有了約定,是否該依約定行事。”
    花烈冷冷望著她,“憑你也敢管我的事情。”
    “其實我能體會你的心情。”邵宜相道:“你顧及兄妹之情,始終不願與脫爾為敵,可脫爾背信棄義,不但毀了與朝廷的約定,更不顧你的安危……”
    “住口。”花烈麵容隱帶怒氣,“我們韃靼的事,不用你來指責。”
    “韃靼與大明之間的國事,我自然沒有插嘴。”邵宜相直視花烈憤怒的目光,“但你不僅是脫爾的妹妹,更是韃靼的公主。你可以為兄長犧牲你自己,但你不能因你私心,毀了韃靼。”
    花烈目中怒火更甚,“你胡說什麽。”
    “如今我大明兵強馬壯,公主捫心自問,便是韃靼與瓦剌聯盟,真能在我大明兵力上討到便宜?”邵宜相正色道:“韃靼一旦與瓦剌聯盟,第一個身敗名裂的就是脫爾。”
    花烈站起身拿過桌上的杯子就向門口砸去,大聲怒喝,“滾出去。”
    門外沐峰聽到屋內聲響,渾身大震,正欲衝進屋去,戴長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輕聲道:“別衝動,六小姐是在激公主麵對現實。”
    沐峰憤怒甩過他的手,想衝進去,戴長景再次勸道:“六小姐主意已定,即便你進去了她也會繼續勸服公主,你如此衝進去隻會壞了她的計劃。”
    沐峰僵直的停在門口,兩側雙拳緊握,青筋四起。
    “你這般氣憤,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邵宜相站起身堅定的望著花烈,“瓦剌遊說脫爾暗殺親妹,這麽好的把柄他們怎麽可能不留下證據。一旦事成,脫爾就成了他們手中的提線傀儡,倒時脫爾隻能任由他們控製。將來他若真成為大汗,韃靼就成了瓦剌對抗大明的一顆棋子。”
    花烈氣憤的轉過身去,邵宜相在她身後繼續道:“一旦回到韃靼就是公然與脫爾作對,你顧念兄妹情分,容忍他對你的一次次背叛。兄妹之情,不是隻有不斷奉獻,兄長做錯了決定,你也該耐心規勸,而不是任他繼續錯下去。”
    “你自知勸不動脫爾,便索性由他去。大不了一死,眼不見為淨。”邵宜相慢慢走到花烈麵前,“公主,我很清楚你的心情。小時候我五哥常惹我生氣,有一年他偷偷溜到樹上,越爬越高,我在下麵勸了他很久,他都對我不理不睬。我很生氣,咒他從你上麵摔下來。我不再管他轉身就走,就在我轉身的時候,他真的從樹上摔了下來。我怕極了,我怕他出事,我跑到他身邊又哭又叫,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是耍我的。我氣瘋了,發誓再也不管他了。可是沒幾天,他又爬上了樹,當著我的麵摔下來,我不知真假,但還是嚇得眼淚都出來了,跑到他身邊拚命搖他,沒想到他竟還是騙我。同樣的事情,我被他騙了好幾次,可就算被他騙的再多,再失望,他始終是我哥哥,我擔心他真的出事,一失足成千古恨。”
    花烈目光望向遠處,邵宜相認真道:“無論他騙了我多少次,我還是想他好好的。在他每一次爬樹的時候我會勸他,每一次摔下來的時候我會傷心。他再讓我難過,再騙我,我也不會放任他不管。”
    花烈憤怒的麵容開始變得猶豫,邵宜相繼續道:“你身為妹妹對兄長是有愛戴之情,但你身為韃靼公主,對子民也該有嗬護之義。你不在脫爾身邊,他才會被瓦剌利用。隻要你能平安回到韃靼,還能勸諫脫爾,縱然不能重拾往日兄妹情分,但也粉碎瓦剌陰謀,不至於讓他成為韃靼罪人。”
    花烈空虛的目光變得有神,邵棟盯著她的目光,道:“手足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隨著人的長大,或許會慢慢有了疏離,但那曾經最真切單純的感情是無人可取的。血脈是與生俱來的,便是死亡也不會帶走親人之間的連接。”
    燭光冉冉,屋內一片寂靜。沐峰焦急的等在外麵,聽不見裏麵傳來任何一點聲響,再也等不及,上前就要推門。
    吱呀一聲,大門被人打開,邵宜相從裏麵走出來,見沐峰一副著急慌亂的麵容,不由道:“你幹什麽?”
    沐峰拉過她的胳膊,將她上下打量個遍,才安心的舒出一口氣,將她整個人緊緊的抱在懷中。
    戴長景在身後輕輕咳了一聲,邵宜相這才回過神來,微紅著臉推開了沐峰,轉身將花烈的房門關上。
    戴長景提議到大廳說話,三人下樓到了客廳後,邵宜相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沐峰,婉聲道:“公主讓你把這個埋在縣衙後門向左數第十棵大樹下,在上麵再插上三根枯樹枝,切記不要想著去暗中監視,來人一旦發覺有異,就不會按照信中所寫去做。”
    沐峰打開紙條一看,上麵寫的文字他看不懂,將紙條又交給了戴長景,戴長景看了看,笑道道:“是公主命她軍隊在邊關等候的消息,有了韃靼軍隊接應,我大明軍隊就能順理成章進入韃靼境界。”
    沐峰微皺起眉頭,“看來這邊關也有韃靼的奸細,我們是否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縣衙,讓他們謹慎提防。”
    “如今我們還需要他們幫助,況且縣衙裏的人也不能盡信。”戴長景道:“還是等回了京城,再告訴長孫殿下吧。”
    沐峰也不等天亮,當晚摸著黑就把紙條埋在了指定的地方。到了天亮,便在二十名軍兵的擁護下,啟程帶隊向哈密所前進。
    連著幾日的日夜兼程,一行人很快到了哈密所,沐峰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地。安頓好住處後,便算把花烈徹底交給了軍隊,他也能帶著邵宜相等人返回京城。
    當晚,沐峰就找了戴長景商量回京的事,但見他擰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麽了?還有麻煩事?”
    “哦,不是。”戴長景回過神,道:“我在想大伯,我們到了這裏,是不是該去拜會他。”
    “對,莫前輩。”沐峰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他是舅舅結拜大哥,是該去拜見他。可我們空著手,怎麽上門求見?”
    戴長景突然目光一亮,“在白雲鎮的時候我見六小姐買了許多東西,她該不會介意勻我兩樣東西吧。”
    沐峰冷瞪他一眼,“蓁兒說她買的每件東西都有用,要說你去說去。”
    “我哪有你說情來的有效果。”戴長景望著沐峰,笑道:“她買了那麽多東西,少一兩件又有什麽關係。自我爹金盆洗手後,大伯就回了韃靼,他雖是韃靼人,但自小在中原生活早不能習慣關外生活。沒住兩年,就到了這裏隱居。我與他也算是第一次見麵,你難道真要我空手上門,他指責我不懂規矩就罷了,說不定還會怪我爹不會管教,沒有家教……”
    “行了,我這就去跟蓁兒說。”沐峰無奈,歎氣向邵宜相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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