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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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我回到青城山,山上白雪皚皚,我顧不得一身雪花,興致衝衝的一腳踹開大門,無視了顧風園的所有人,抬起腳丫子往青城居跑去,顧清風一個人在亭子裏看書,院子裏的雪落了滿地,這場雪一下就是好幾個月,我搶過他手中的書卷欣喜的望著他。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
    顧清風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轉過身喃喃自語。
    “沒發燒…”
    我跑到顧清風身前認真的對他說:“我喜歡你。”
    風吹過他的臉頰,他就那麽呆呆的愣住了,我衝著他嫣然一笑,顧清風拉住我的手往裏屋走去。
    我倆坐在火爐前烤著火,他替我擦去衣擺上的雪花,將我的手握在掌心揉搓著。
    “你啊,總是這般毫無預兆,該拿你如何是好?”顧清風望著我,眼中一如既往的深情。
    “是我不好,讓你白白等了我這麽多年。”
    “也罷,從兒時就一直在等你,早已成為習慣了…”
    “顧清風…其實我早已忘了小時候許下的約定,但我還是喜歡你,從你為我在雨中打傘的那一刻起,我心裏就一直有你。”我深深的凝望著眼前的人,想把他的一切都刻進腦海。
    “我比你更早些,有個叫慕容秋月的小機靈鬼從小就喜歡跟在我身後,每晚不回房間睡覺,非要纏著我,讓我抱著睡才肯老實,還說長大要做我的新娘,給我生好多的小寶寶,我一直記在心裏,從未忘記過。”顧清風將我摟在懷裏,緩慢的對我說著。
    “她就像血肉一樣沉浸在我的腦海中,我沒有一刻忘記過她,時間久了,我自己都忘了這是愛還是一種宿命…”
    “是愛也是宿命,如果有下輩子,我定要做你的新娘,把所有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你,因為你是顧清風,你值得。”我一字一句的對顧清風說著,多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讓我能永遠,永遠的望著他,感受他的存在,他的呼吸。
    我撫摸著他如玉般的眉眼,俊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他像畫中人一般精妙絕倫,少一筆都不夠完美,多一筆都顯得唐突。
    “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要遇到我,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因為你是慕容秋月,我隻追隨你一人。”顧清風抱住我緩緩走向床榻,我摟著他纖細修長的身軀躺在他懷中,疲憊的,放心的,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與顧清風走出青城居,顧夫人,顧伯父,顧軒逸,婉青,顧小青一行人就熱熱鬧鬧的等在門口。
    “月寶寶!你終於回來了!”顧小青抱住我的小腿不放開,我欣喜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他似乎變得比以往更胖了些。
    “小姐!”婉青用力將我摟在懷中,我輕輕推開她,敲了敲她的鼻子對她說:“叫秋月!你要記住,你現在是顧風園的少夫人,要拿出你該有的威嚴!”
    婉青轉過頭,笑著對顧軒逸說道:“相公,我想吃山下的雪花糕,你能不能……”婉青話音未落,顧軒逸匆忙說道:“我馬上去給你買!”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顧軒逸的身影像風一樣消失在顧風園,顧夫人笑了笑,拉著我的手說:“月兒,你可是不知道,自打婉青上次帶著青兒離家出走後,這軒逸像是換了一個人,他現在啊,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妻奴!”
    我不由得敬佩的看著婉青,能將顧軒逸這種浪子調教成妻奴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難度係數甚至超越了霓虹改變趙婉兒。
    婉青得意的衝我笑了笑,我們一行人去往大堂等著顧軒逸了回來吃雪花糕,顧清風一直默默守在我身側。
    “顧夫人,我想與清風出去走走,去很多很多地方留下我們的腳印。”我對顧夫人說著,用力拉住顧清風的手,他也溫柔的回握住我,將我的手掌包裹在掌心。
    “好,去吧,你們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我們等你們回來!”顧夫人溫婉的說著,拉住顧伯父的手目送我們離去。
    顧軒逸將手中的雪花糕交予我手,悶悶不樂的同我交待著:“不管你怎麽做,照顧好我哥。”
    我點了點頭,拿出一塊兒雪花糕遞給顧小青。
    “小青,月寶寶走了,你要照顧好娘親,不許讓軒逸寶寶欺負她哦!”
    “月寶寶,你放心!軒逸寶寶現在很聽話,他比小青還要聽娘親的話!”顧小青甜甜的說著,窩在小青懷裏吃起了雪花糕。
    “大家,我們走了!”我對眾人說著,不舍的抱住顧夫人和婉青,隨後與顧清風一起離開顧風園。
    一開始,我們去到了西南,南晉氣候總是比別處要好些,封陽大雪連天,而西南除了稍微冷些,竟沒有一絲絲雪花落下。
    “你來這裏是想見那人?”顧清風替我撫去發梢上的雪花,望著城門口的牌匾陷入了沉思。
    那人給西南門掛上了“秋錦門”的牌匾,是在思念我母親與我嗎?
    “公主!”曆將軍在城樓之上驚訝的看著我們,隨之匆忙跑下迎接。
    “越國五年前傳來密報,說您…”曆將軍頓了頓,聲音似有些沙啞,眼神中閃過一抹悲愴。
    “沒想到您還活著,您能來實在是太好了,西南王心裏惦記著您,快隨我去見見他吧!”我點了點頭,隨曆將軍一同進入城內,西南王府倒是挺威嚴,王府之中亭台水榭錯落有致,看起來氣派又不失文雅。
    正堂之上,那人依舊捧著書卷,癡迷的念著詩詞。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首詩詞,歎盡多少悲歡離別,我心裏難過著,一朝一夕之間,多少事都已物是人非。
    “王爺!有一位故人來看望您了!”曆將軍大聲喊著,那人嘴角帶著淺笑朝我們望來,然後笑意凝固在嘴角,眼神中閃過千頭萬緒,隻道一句:“秋月…”
    我看著父皇緩緩向我走來,內心百感交集,顧清風悄悄拉住我的手,溫暖的掌心似乎蘊含了無數力量向我傳來,我感激的望著他點了點頭。
    “本王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我環顧四周,禮貌客氣的對父皇說道:
    “南境氣候極好,倒是也適合您,皇…祖母這些年身體可好?”
    “不瞞你說,來到此處以後母親的身體越發硬朗,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生出那麽多枝節,其實啊…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數,本王也不過是隨大勢而去,在水中漂流的浮萍罷了…”父皇感慨著,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往輕鬆了許多。
    “我還以為您永遠不會放棄皇位,會誓死守住呢…”我輕聲說道,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與涼薄。
    “秋月啊,本王認命了,我們慕容一家子孫緣淺,代代都隻有一係子孫,到了本王這一輩實在是無能為力,與其垂死掙紮,倒不如做個安逸自在的王爺,也是躲避這世俗紛擾,落得一個清靜…”我們隨父皇走進正堂,隻聽他娓娓道來。
    “越人晉此人確實帶有真龍之氣,本王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我這邐國江山遲早要拱手讓人,有些人有些事,實在逃不過命數二字,就像你和清風,兜兜轉轉間你們還是在一起了,真是應了你母親的那句,清風秋月何有時?伴君行過萬裏路啊!”我身子微微一顫,望著顧清風,他低首垂眉安靜的喝著茶,似乎對父皇所說的一切都不置可否。
    “曆將軍!”父皇對屋外呼喊著。
    “在!”曆將軍走入正堂屈膝半跪朝我們行了禮。
    “慕容謹何在?還不快叫他過來見見姐姐?”
    “這…”曆將軍猶豫著,我心裏暗叫不好,估計這臭小子又不知跑哪裏闖禍去了。
    “回稟王爺,小王爺跑了…”
    “跑了?跑哪兒去了?”父皇一臉平淡的問著,似乎對慕容謹的離家出走習以為常。
    “小王爺近日心情恰好,說想出去散散心,怕是去了洛陽一帶…”曆將軍汗顏,父皇漫不經心的喝著茶。
    “罷了,隨他去吧!”
    七日後,我與顧清風離開西南,準備去看看北部的大好山河,據說北部山穀百花齊放,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遠處一個俊逸不凡的少年騎著一匹黑馬正向我們走來,馬上掛著一個淺藍色輕衫的少女正對他大聲吼著:“慕容謹,你混蛋!快放我下來!姑奶奶快被你的馬兒勒死了!”
    “遇見?”我疑惑的看著江遇見被吊在馬上,而慕容謹一臉不為所動的帶她往前走,在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時間,眾人都愣在原地。
    “謹兒,你怎麽這般對待人家?你不是曾經答應過我要善待他人嗎?”我嚴肅的望著慕容謹,此時的他毅然成長為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但是小時候的性子似乎一點兒沒變。
    “月姐姐,你有所不知,這丫頭是我從晉國軍營裏救下來的,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非但不感激我,還一個勁兒的想跑,所以我便抓了她回去好好調教。”慕容謹字正腔圓的說著,最後兩個字被他用輕微的語氣緩緩道出,聽起來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
    “混蛋!誰要你調教!你這是強搶民女!我告訴你,本姑娘用不著你救!你快放我下來!”江遇見大聲吼著,身子不停的掙紮。
    “謹兒,你快放了人家!”
    “那好吧…”慕容謹猶豫了幾番,還是鬆開了江遇見。
    “遇見姑娘,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當初在天闕山被你幫助解圍的月姐姐…”遇見眼睛一閃,驚喜的對我說道:“是你!我當初還曾在天下第一客棧遇見過你!兮羽的姐姐!”
    “你少來!這人是我親姐姐!和你說的那兮羽有什麽關係!”慕容謹不滿的說著,從馬上一躍而下。
    “月姐姐,你怎麽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兒,快跟我回去在玩幾天!”我搖了搖頭。
    “來日方長,我們以後在聚吧!”慕容謹看了看我身側的顧清風,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賞。
    “好!那你們慢走!等我哪天娶了媳婦兒,你定要來看望我啊!”慕容謹欣喜的說著,江遇見臉色一紅,我心裏不由得感慨,看來這越人江和兮羽是沒機會了。
    “行了!小王不跟你鬧了,你回去吧!”慕容謹大方的說著,準備目送江遇見離去,然而江遇見卻站在原地不動彈,我和顧清風不由得相視一笑。
    “幹嘛?你不走啊?剛才不是吵著讓我放了你嗎?”
    “這…山高水遠的,你讓我一個人去哪兒?”江遇見嘟囔著,臉上寫滿了不樂意。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去找你的兮羽哥哥,回去找你的越將軍也行!”慕容謹傲嬌的背著手遙望著遠方。
    “慕容謹!我…”我看著江遇見欲言又止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笑著對顧清風拍了拍慕容謹的馬背。
    “我們該走了…”顧清風一臉了然的坐上慕容謹的馬兒,將我帶上馬,留得身後慕容謹呆滯了幾秒對我們大聲吼道:“姐!你可知此處山高水遠!你把馬兒騎走了讓我怎麽辦啊!”
    我輕笑出聲,頭也不回的和顧清風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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