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義者,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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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祭先聞聲搖頭,而後麵露深沉之色道:
“此人明言不會出仕於鄭國,婉拒了子產大夫好意。卻反過來詢問於老夫,明麵上乃是請教於老夫,但實則卻是要借老夫這張嘴,搪塞敷衍於子產大夫。”
“諸位不要以為老夫是在故意誇大此人,你們可知今日此人與老夫交談之時,老夫故意問及此人作何打算,他卻為何反要請教於老夫?”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一個閑職。身為洛邑守藏室史的李然,自然也就是一個閑官。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祭氏族老皆是有些莫名。
“難不成此人已經知道宗主乃是受了子產大夫所托之故?”
洛邑守藏室史,並不是一個大官。
“若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意與季氏來往,這非但是會得罪於魯侯,而且這事萬一為晉人所知,前來問責,我們又該當如何?”
“我等雖為趨利,卻更應避害才是!為眼前蠅蟲小利而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絕不可取!”
“更何況,你以為李然此人當真這般容易受人指使?且不言他與季氏的恩怨,便隻說此人的城府,想要拿捏住他,若非等閑,誰人又能夠駕馭得了?”
“魯國的叔孫豹如何?晉國的羊舌肸如何?我鄭國的子產大夫又如何?”
在祭先看來,利用李然乃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別說他們,眼下便是他自己也不敢如此想法。
這種人,以為外援尚可,可若想要駕馭得住,恐怕並不簡單。
“都下去吧。”
“切記,誰也不準前去叨擾此人。”
眾人聞聲便要盡數退去,忽然,祭先又忽的一使喚:
“慢!”
眾人回首,靜待宗主示下。
而祭先又不無關照的多囑托了一句:
“切記!更不準私下與季氏往來!”
祭先的語氣,不容置疑。
眾人聞聲當即點頭稱是,唯獨豎牛,一言不發。
待得眾人走後,祭先這才將目光轉向了祭樂。
“說說吧,怎麽想的。”
祭先以手支額,顯得有些疲累。
然而待到祭樂開口的一刻,他就又瞬間清醒了過來。
“女兒…女兒要嫁給子明哥哥!”
“什…什麽?!”
饒是祭先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聽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所言,也不由得是一臉黑線,不由狠狠一驚。
於是祭樂十分“天真”的,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我要嫁給李子明!”
下一刻,祭先就慫了。
“樂兒啊,這件事可不是嘴上說說的,那可是你的終生大事啊!”
“那李然有什麽好的?雖說有些本事,可都是些攪弄陰謀詭計的本事,大丈夫生於世,頂天立地,敢作敢當!隻會用些陰謀詭計,卻站不到台前,終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更何況,善權謀之人,大都城府極深。你要是嫁給了他,那以後還能得到快樂?爹不是故意駁你,爹是在為你的以後著想啊!”
原本鎮定自若,沉穩如山的祭先居然一下子著急慌亂了起來,這說話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天要塌了呢。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嫁給他!”
“爹!子明哥哥厲害著呢!你看現在的魯國,要不是子明哥哥,小阿稠他…啊不,魯侯能登上大位嘛?而且子明哥哥與晉國的關係也很不錯喲!你想一想,這一次要不是晉國叔向從中幫忙,季孫宿肯定不會被扣押的呀。”
“樂兒相信,子明哥哥將來一定能夠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
話到最後,祭樂對李然的期望可謂無比奇高,饒是祭先也不由一怔,半天沒反應過來。
商賈出身的他,最是知道權衡利弊,投機生財。
他陡然聽到祭樂這最後一句話,腦中忽的冒出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無比震驚的想法。
“是啊!李然現在雖然是年輕了點,可是他的能力卻實打實的擺在那兒啊!”
“若是能投資此人,待將來此人飛黃騰達了,那我祭氏豈不是也能跟著沾光,重振我祭氏門楣也是指日可待?”
最為緊要的是,他從祭樂的眼睛裏,一眼便能看出她確實是對李然動了真心了。
那種純粹的喜歡和愛慕是無法掩飾的,祭樂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眼神中的純粹像極了當年祭樂母親嫁給他的時候。
“爹!您就成全了女兒吧!”
祭樂又使出了全天下女兒家最最管用的招式:撒嬌。
按照他這話,李然已然可以稱之為人精,年紀輕輕,人情世故卻已經這般老練,簡直令人是匪夷所思。
“宗主看人素來不差,宗主既如此看好此人,那此人看來定是有些能耐,還當真不可小覷了。既如此,我們莫不如結交於他,此人倘若能替我們去往魯國信劄一封,勸諫魯侯重啟貿易,修複我們與季氏的生意往來,對我們而言,又豈非好事一件?”
有族老提出此番建議,倒也是物盡其用之法。
所以李然故意將這個難題扔給了祭先,通過祭先對自己的“安排”來達到婉拒子產的效果。
而祭先也正是因為看穿了李然的這一用意,故此才讓李然暫時先安頓下來,休息一番,日後再做打算。
意思也很明顯:你先別急著搞事情,聽上頭安排便是。
“此人思慮機敏純熟,為人機敏。之前老夫也隻是聽聞,不曾親見,今日親眼得見,實是令人驚歎不已。”
祭先話音落下,廳內再度沉靜無比。
原來,李然之前在晉國絳內便已經婉拒了子產好意,而今來到子產的地盤,若再次婉拒,隻怕有得罪子產之嫌。
這件事他們這些族老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子產與祭氏的來往密切。子產會托宗主如此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誰知他這話剛一出口,祭先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萬萬不可!此乃愚人之見!許不聞,‘義者,利之始也。’,季氏受難,乃其咎由自取。平丘之會上,公然冒犯晉侯,這豈不自作自受。”
“小小年紀,手段之淩厲,詭計之決絕,城府之深邃,真世所罕見呐!”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裏頓時沉靜。
可是一個閑官是如何卷入周王室內鬥之中的?又如何能夠引得齊王後千裏追殺的?這裏麵難道就沒點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些暫且不提,想那李然,初到曲阜不過一年而已,便將偌大的季氏一族給硬生生給拉下馬來。扶立魯侯,重掌君權,樹立君威,更是在平丘之會上聯合晉國將季孫宿給活活扣在了晉國!”
饒是豎牛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隻默然不語。
隻聽祭先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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