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裏來的是鄉婦聯主任徐菊芳，村裏來的是村婦女主任陳玉花。
    兩個都是管計劃生育的，一起上門，不為別的。
    陳揚請二人在堂屋坐下。
    都是熟人，直接說事。
    徐菊芳說，“小陳，陳順法和他女朋友金美鳳在家嗎？”
    陳揚指了指站著的二弟陳兵，“問他，他們是他廠裏的工人，平時住在河溝對麵，我不太清楚。”
    陳兵說，“走了，打了個招呼，兩口子就溜了。”
    說著，陳兵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紙條，“喏，就給我留了兩句話。說什麽世界很大很精彩，要出去看看。”
    陳玉花接過紙條，看了看，再遞給徐菊芳。
    陳揚問道：“兩位領導，順子和美鳳出什麽事了？”
    徐菊芳笑而不語。
    陳玉花道：“揚，有人反映，金美鳳懷上娃了。”
    陳揚裝出吃驚的樣子，“這家夥，一點風也沒透露啊。兩位領導請放心，等他們回來，我一定在第一時間向你們報告。”
    徐菊芳和陳玉花二人起身。
    走時，徐菊芳道：“小陳，我們等你的消息。”
    送走兩位女主任，陳兵長出了一口氣。
    陳揚白了二弟一眼，“沒出息。”
    “大哥，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啥意思？”
    陳兵小聲道：“我們都被叫去開過會了。廠裏人要是違反計劃生育，不僅要罰款，廠子還得關掉。”
    陳揚點點頭，笑道：“老三，你想得還不夠深遠。”
    “啥意思？啥意思？”陳兵急忙追問。
    “徐主任和陳玉花都沒說啥，這是為什麽？因為金美鳳的戶口不在這裏，她不是咱村的人。”
    “噢，我懂了，隻要金美鳳不是咱村的人，她倆就沒責任。”
    “還有，隻要金美鳳不在咱們這裏出現，就不關她們的事。”
    哥倆相視而笑。
    順子的破事隻是一個插曲。
    鞋子的質量問題才是一個大麻煩。
    自出問題以來，童小芳一直沒來陳揚家。
    以前可是起碼一天一次，即使沒事，也會在陳兵的廠裏坐坐。
    第二批鞋子交貨前夕，童小芳說他廠裏停工停了幾天，沒法按時交貨。
    這個問題倒是不大，陳兵廠裏加班幾個晩上，就把童小芳的訂單給補上了。
    又過了一天，童小芳來找陳揚。他向陳揚借了兩千塊錢，他連本帶利全部還上。
    什麽解釋也沒有。
    陳揚發懵，他實在搞不明白，友誼的小船怎麽說翻就翻了呢？
    陳揚鬱悶之極。
    童小芳一直都是陳揚欽佩的人，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
    村裏的人，暫時還不知道兩家的關係已經鬧僵。
    蔡福滿和蔡朝陽知道，他倆也是做鞋人，不可能不知道。
    蔡朝陽了解陳揚，他裝聾作啞，沒事人似的。
    蔡福滿不能裝不知道，他與童小芳是朋友，與陳揚更是知己。
    蔡福滿知道後，匆匆忙忙的跑來找陳揚。
    “揚，你怎麽跟童小芳鬧掰了？”
    陳揚笑道：“福滿哥，你搞錯了，是小芳哥跟我鬧掰了，不是我跟他鬧掰了。”
    蔡福滿愣了愣，“差不多，差不多嘛。”
    陳揚說了事情的原委，“……福滿哥，你也是做鞋的，你也接我的單。憑良心講，你的鞋如果出現質量問題，你會怎麽處理？”
    蔡福滿態度明確，“這還用說麽，鞋子質量有問題，肯定是生產者負責。”
    “而且不是小問題，是膠水脫膠，這是大問題。而且不是一雙兩雙，是一大批。整整一千雙，差不多全部脫膠。”
    蔡福滿道：“說句公道話，這個責任應該全部由他負責。”
    陳揚攤了攤雙手，“就這麽回事。小芳哥現在這個態度，我也沒有辦法。”
    “哎，要不，我找他談談？”
    陳揚擺了擺手，“強扭的瓜不甜。對我來說，一切都無所謂。”
    蔡福滿感歎道：“我就是覺得，你們倆掰了，太可惜了。”
    “可惜就可惜吧。”
    “那批鞋怎麽處理？要不要我幫忙修補？”
    陳揚搖搖頭，“我二弟廠裏應該來得及。我跟他說一下，要來不及的話，再讓他去找你。”
    蔡福滿走了。
    陳揚與童小芳的關係中斷，可謂是親者痛仇者快。
    畢竟在村裏在支委會，童小芳的威信，比支書陳生梅都還高。
    而對陳揚來說，童小芳對他非常重要。
    陳揚很清楚，他想當村幹部，或者進入這個圈子，童小芳是關鍵因素之一。
    現在與童小芳搞僵了，陳揚要流失不少票。
    這個問題，連童老貴也看出來了。
    “揚，你怎麽回事？怎麽與童小芳搞僵了。”
    陳揚又是一番解釋。
    童老貴道：“你損失巨大。不僅損失錢，將來還損失票。”
    陳揚笑笑，“你幫我算算，我會損失多少票？”
    童老貴掐指而算，“童小芳麽，原來大概有五十票。後來賺了點錢，增加到一百票。再後來當了副支書，又增加到一百五十票。”
    一百五十票，占到總票數的百分之十三點五，影響夠大的。
    陳揚思忖一下，笑道：“他沒這麽大的影響力，他控製不了這麽多的票。”
    “你不相信他的實力？”
    “我相信你的實力，老童。她姓童，你也姓童。我知道，他那些票源，有一部分也是你的票源。”
    童老貴得意的笑了，“還是你小子眼亮。”
    陳揚進一步分析道：“還有，就他老婆的那個德行，全村的吵架大王，他的票源就大受影響。所以滿打滿算，能被他控製的票數，應該不會超過八十票。”
    “嗯嗯，還有一個因素，他也不會公開反對你。”
    “老童，你又說對了。他不會公開反對我，到時候我活動一下，他能掌握的票數還會減少。”
    童老貴提醒道：“不過，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做好準備。”
    陳揚笑了，“嗬嗬……我說老童，現在還早著呢。”
    “不早了，不早了。下一屆村委會選舉，是後年的年初。算起來還有一年半，但實際上，你隻有一年的準備時間。”
    童老貴說得有道理，早做準備，成功就多一分。
    陳揚念念不忘進入村委會，這是他自認的曆史使命。
    陳揚開始琢磨，他該采取什麽辦法，進一步擴大他在村裏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