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青春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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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青峰撐手坐了起來,觸手冰涼光滑。
仔細一看,下方也墊著兩層芭蕉葉。
右手方則緊貼著一個熟睡的女人。
埋著頭看不到臉,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手臂上。
梁青峰:“……”
他見過的大場麵不少。
饒是如此,對眼下的情況也有一些發懵。
環顧四周。
木枝樹藤紮出的狹小營地,沒有芭蕉葉的土地裸露出泥色和雜草,角落裏堆放著幹柴和包裹,門口靠坐著一個雙手被縛的中年男人……
“門口”隻是代稱,實際上是一個需要人彎腰低頭才能出去的小口子。
閉眼再睜眼,場景毫無變化。
這讓梁青峰的記憶迅速回溯,回到十年前他一段短暫而難忘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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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晗一睡睡到自然醒,睜開一隻眼睛看了下天色,接著閉眼伸了個十分舒服的懶腰。
“醒了?”
磁性低沉的嗓音傳自耳邊。
意識瞬間清醒!
穆晗這才發覺自己抱著人家的胳膊,臉頰迅速漲紅,聲音也結巴了:“抱,抱歉,我馬上起來!”
趁彎腰紮褲腿的當兒,她偷偷瞅了梁青峰的胳膊一眼,心下大安。
還好、還好。
沒流口水。
梁青峰麵不改色地掃過她襯衣口,牽扯她蓋肚子的紅紗裙一扔,準確地扔在她肩上,堪堪遮住大片風光。
穆晗低頭一看,雙頰飛紅。
這張臉……
梁青峰還記得幾年前在a城,有人為了討好他,把穆晗帶過來任他處置。
彼時她那憔悴而怨毒的神情,沒有半分美感。哪像現在,雖然狼狽,卻遮掩不住本來的青春嬌嫩。
而臉上那抹羞澀浮紅,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人的青春能夠倒流?
梁青峰眼底掠過一尾流光。
他不得不承認,他似乎是回到了十年前,流落荒島的那段時日。
證據則是周圍的場景、穆晗的變化、以及他突然年輕的身體和莫名消失的那十年間產生的傷疤。
而且他記得清清楚楚:黑夜中刺眼的車燈、小劉司機說“刹車不靈”時的惶恐音調,也記得車禍時的劇痛,陷入黑暗前的無力。
想到這些,梁青峰呼吸微微一沉。
這點細微動靜,完全沒引起另外兩人的注意。
“梁少爺和穆小姐的感情果然如傳言所說……如膠似漆啊,一大早就這麽深情款款。”
賀林被兩人的聲音吵醒,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了,出言調侃。
梁青峰轉頭看他,從記憶裏翻找他的信息。
對上他的視線,賀林心下忍不住警惕。
這眼神幽深薄涼、不可見底。
一個晚上而已,怎麽感覺梁青峰有些變了?
雙手還被綁著,昨晚睡姿又實在不可描述,手臂現在僵硬酸痛得很。
賀林咽一口唾沫:“梁大少,你隻是叫我守前半夜,後半夜睡著應該沒什麽關係吧?考察過了能不能給我解綁了?”
穆晗在旁邊漱口,水瓶裏的清水不多,她隻用了一點點。
用完順手把瓶子遞給梁青峰:“昨晚他肯定提前睡了,別理他。”
“喂!穆小姐,我可還是個傷患,這樣對我不太好吧?”
“昨天的事確實是我偏激了,是我不對!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別和我計較。等出去了,我一定向你賠罪。”
對她來說昨天的事兒可不小,她現在都還有些害怕。
穆晗瞥他一眼,冷哼一聲。
賀林又轉向梁青峰:“梁大少,我的燒已經開始退了,怎麽著我也是個勞動力,能給你減輕點兒負擔……”
梁青峰終於記起這個人是誰。
——賀林,當年因為遊輪事故,獲救後一直與梁家抬杠,是蹦達得最歡實的那批人之一。
六年前因為胃癌去世,他還前去吊唁過……
“我們今早吃什麽?”穆晗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隻關心怎麽活下去,不管梁青峰給不給賀林解綁,她都不會質疑他的決定。
但她這麽一問,梁.十年後.青峰迅速思索進入角色,直接把賀林拋在一邊。
“昨天的食物還有剩嗎?”
肯定有。
果然。
等穆晗檢查後:“還有四個蛇瓜,吃這個嗎?”
梁青峰點頭:“拿過來我分。”
十年前的自己把眼前這個女人當掌中寶、心上人,無論怎樣都會給她留點食物淡水,因為擔心自己不能及時找到下頓,讓她餓了肚子。
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模樣,那些溫情照顧,自然就該收回來了。
梁青峰笑容勾起,平靜地把手裏的淡水一飲而盡。
“我!我!”賀林疾喊兩聲。半晌,看著空瓶蔫兒了。
不給他解綁……好歹給他留點兒水啊!
穆晗神情也有些驚訝。
梁青峰等著她作聲作氣的抱怨發怒,卻見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咦?!
把蛇瓜遞給梁青峰讓他分,穆晗順手把空瓶子接了過來。
梁青峰看她一眼,拿著最細小蛇瓜的手不動聲色地轉了個方向。
他並不是心軟,而是突然想到了賀林在這三人裏的“地位”。
賀林:“……”
“梁少爺,咱們昨天剛剛達成交易,你就這樣子對我?”言辭隱隱威脅。
但他也知道輕重,威脅都把握著度,聽起來像是在賣可憐。
鬼知道他們昨晚達成了什麽交易。
——守夜?
梁青峰心中猜測,思緒驀地一頓。
等等!
十年前在孤島上,賀林有和他們一起?
蛇瓜最後是這麽分的:最大的和最小的搭作一份,給梁青峰;第二大的給穆晗,剩下的第三大的也是第二小的,給賀林。
以防賀林再叫喚,穆晗直接道:“這東西可是我和梁青峰一起找的,你沒出力,願意給你就已經不錯了。”
“是是是,多謝穆小姐。等待會兒你們給我解綁,我會自己去找吃的。”
梁青峰心下卻嗤笑,穆晗和他一起找的?怕不是天大的笑話。
他記憶裏大多都是穆晗坐在棚架裏休息,他一個人把食物找回來的場景……
為數不多的幾次“兩人一起活動”,還包括他暈倒-穆晗把他扔下-獨自獲救的那次。
穆晗對上梁青峰的眼神,心下一怵。
鋒利冰冷,跟看死人一樣,太嚇人了!
但仔細一看,又和平常沒什麽不同。
她看錯了?
“怎麽了?”見她盯久了,梁青峰疑惑。
“啊,沒什麽……”
穆晗喃喃,果然是看錯了吧?
梁青峰見狀也收回視線,他情緒控製早已爐火純青。
蛇瓜的味道實在不好,梁青峰已經十年沒遭過這種罪,好險沒有吐出來。
吃過蛇瓜,他也從穆晗口中得知今天是要去海邊。
“要在那邊製作求救信號,待的時間應該會長一點,我先去把門口的清水裝上。”
棚架外有幾個簡易的集水裝置,用木棍、樹葉、石頭和人工小土坑一起搭的,作用並不相同,或是收集露水或是澄清雨水。
這下,某人自覺找到了穆晗之前沒有發怒的原因。
原來是還有清水。
“你留在這裏休息,還是我們一起去海邊?”
穆晗將水裝好進來,就聽到梁青峰問她。
“自然是一起,不都你去哪兒我去哪兒的嗎?而且昨天你剛說過我們要一起活動。”
穆晗覺得梁青峰有些古怪,竟然問這種問題。
而且他今早還很沉默。
不是不說話的那種沉默,隻是相對的。
因為之前的每天早上,為了讓她心裏有底還是怎麽的,梁青峰總是會和她說許多。
什麽今天要做哪些啊,做這些的目的啊……
難道真把他敲出毛病了?
“你頭還疼不疼?傷口沒事吧?快給我看看……”
昨天的墨草還有剩,穆晗換了新的給梁青峰揉碎敷上。
而梁青峰從隻言片語中推測重現出他受傷時的場景,詭異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