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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梁青峰, 穆晗坐在沙發上出了會兒神。
    喜歡一個人，又因為他的某些缺點，想和他分開。
    明明這麽簡單的事，自己身處其中……就沒有那麽理想了。
    剛才不能冷靜思考, 所以她沒有正麵回複梁青峰。
    現在靜下來想，自己繞開話題的做法其實還好。
    她確實忽視不了自己見到梁青峰時，“砰砰”加速的心跳聲。
    也忽視不了他說“我要是真尊重了你的意見, 我才真的不尊重自己”時，心裏的淺淺甜蜜。
    但又確實煩惱自己不應該和他見麵，以致亂了心湖。
    穆晗緩緩攤開手，視線盯著自己的手掌紋路。
    她看不懂姻緣線，但看著那些分叉、細紋……心裏好像就能夠安穩點。
    如果梁青峰能夠自始至終保持他那種霸道行經, 她一定可以理智地堅持到最後，直到自己對他的喜歡消耗殆盡。
    但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尊重她，穆晗覺得……她也肯定會栽進去。
    思緒微滯，穆晗不想再糾結。
    反正現在梁青峰雖然說了要改，可還沒看到實際行為。
    等等又何妨？
    雙手擦著頭發，穆晗側著腦袋從浴室裏出來，洗浴過後身心舒適而慵懶。
    拖鞋遝在地板上發出聲音，她把燒水壺的插頭拔了，又給倒扣在茶盤裏的杯子翻了個身，倒了杯熱水涼著。
    正要去找吹風機吹頭發, 她手機乍然響起鈴音。
    很突兀, 打破了公寓的寧靜。
    穆晗不自覺皺了皺眉。
    手機放在浴室置物架上, 穆晗快步過去，趕在電話掛斷前將它接通。
    她看了來電提醒，是店裏那個叫陳若的圓圓臉店員。
    “喂？陳若……”
    手機一放到耳邊，尖利的聲音傳進耳膜。
    “店長！出事了——”
    “砰！”
    “哐嚓——”
    驚恐惶急的嗓音，還有“砰”一聲巨響後緊跟著的玻璃破碎落地的聲音。
    喧囂嘈雜！
    驚心動魄！
    陳若驚懼的聲音，努力壓製的泣音清晰地傳出話筒。
    “有人砸店——唔——”
    穆晗把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整個忽遠忽近的雜音中，陳若的聲音如同驚天霹靂，十分響亮清楚。
    她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有些茫然，有些驚惶。
    心髒狠狠地提起，仿佛被一隻手捏緊。
    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一絲理智控製著她說出話：
    “你們保護好自己，報警沒有？我馬上過來！”
    “啊——”
    陳若來不及回答，驚恐地叫了一聲。
    緊接著，穆晗聽到“哐當”兩聲。
    她直覺，陳若被發現了。
    穆晗呼吸都停滯了。
    汗毛直立，頭皮發麻。
    著急喊道：“陳若？陳若？”
    還好沒片刻，她聽到了陳若的哭聲。
    還有一個粗獷的嗓子：“他娘的，敢打電話！”
    之後，又是“哐嚓——”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該怎麽辦？
    怎麽辦？！
    穆晗睡衣都來不及換，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門。
    路上一直在按電話：
    “喂，110……”
    “喂，120嗎……”
    “仇大哥，我店裏出事了……”
    公寓外的路燈光線暗淡，小花園樹影重重，像猙獰的鬼魅。
    穆晗從一單元跑到四單元，刷卡出了公寓。
    沒吹過的頭發還在滴水，在夜風中感到涼意。
    她完全沒有心思想是誰要砸她的店，為什麽要砸她的店。
    她擔心店裏那幾個姑娘的安危。
    做蛋糕的三個師傅有兩個晚上九點準時下班，留一個守店。
    外麵包裝待客的是另外兩個小妹妹，都是附近兼職的大學生，有一個才大一。
    公寓離店裏不遠，穆晗都來不及打車，一路跑過去。
    七八分鍾後，雙膝酸軟，趕到了。
    有幾個人在外麵圍著、相互討論。
    穆晗看其中兩人穿的是一樣的黑白色製服，是旁邊奶茶店的店員，穆晗認識他們的服裝。
    她慢下步子喘兩口氣，又加快跑過去。
    看稀奇的人自覺讓路。
    “這個好像就是店長……”
    “看她樣子，應該是接到消息就趕過來的。”
    “不知道她哪裏惹到的那些人……”
    正想把議論聲拋在耳後，穆晗聽到有人喊她。
    “欸！嗨，那些人已經跑了！”
    “我們剛給你們報了警。”
    穆晗回過身，看到出聲的人，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
    她認真道謝：“謝謝。”
    一路疾跑，聲音有些沙啞。
    “謝啥，應該的。”
    許是聽到動靜，店裏走出來一個人。
    黑茬茬的頭發，隻穿著短褲背心，肌肉健碩有型。
    是仇宏，仇保鏢。
    “穆小姐。”
    “仇大哥……”
    她想問的問題很多，但是一路跑過來，嗓子和氣管都難受得緊，額上冷汗都出了。
    喘勻兩口氣，她直接問：“仇大哥，你什麽時候到的？陳若、小何他們呢？”
    從外麵看，就能看到店裏一片狼藉。
    店外的路上都是破碎的玻璃碴。
    店裏更不用說了。
    玻璃碴滿地都是，展櫃裏的糕點也全部扔在地上，破碎髒汙。
    她無法想象當時在店裏的陳若幾人有多害怕，有沒有受傷……
    仇宏眉心有緊皺的溝壑，看起來有些凶。
    “我剛剛趕到，比你早兩分鍾。”
    “砸店的人毫無顧忌，店裏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輕傷，幾乎都是玻璃劃的，我照片留證後讓她們去旁邊藥店上藥了。”
    “我去看看她們。”
    穆晗又跑去仇宏指的那家藥店，發現三人並沒有傷什麽傷才安下心。
    看她們還驚懼不已，安慰幾句又回到自己店麵。
    仇宏翻出自己的手機：“我來的時候正撞見他們上車跑掉，我擔心店裏的人，就沒有追上去，隻照了兩張照片。”
    穆晗匆忙接過手機，一邊查看一邊道：“你這樣做是對的，追上去指不定還有危險。”
    第一張照片裏隻有半張人臉，看得到寸板頭、眉毛和眼睛，男人坐在麵包車後座，正準備關車門，手上還有一根鐵棍。
    穆晗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但原主認不認識……她不知道。
    第二章照片照的是車尾，車型、車牌都十分清晰。
    有這線索，想跑掉應該不容易。
    穆晗把手機還給仇保鏢：“我來的時候已經報了警，待會兒警察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他們。”
    “嗯。”仇宏應了聲。
    “店裏的監控呢？”
    “攝像頭被砸了，但被砸前的錄像能夠看到。”仇宏加了句，“錢沒有少。”
    說明不是搶劫。
    要看監控。
    穆晗被提醒“注意不要破壞現場”，踮著腳跟著仇宏走到裏麵，一起看監控。
    砸店的總共有四個人，麵包車上應該還有一個望風、等著開車接應的。
    那會兒店裏正有兩個準備買東西的客人，小何在給她們裝東西，陳若在後麵拖地打掃衛生。
    四人先後下車，手裏提著棍棒，直奔店裏而來。
    當先一個戴鴨舌帽、黑口罩的男人進來，猝不及防的，就在客人麵前把展櫃砸了。
    視頻裏，玻璃整塊掉下，在地上如水幕般破碎四濺。
    兩個客人嚇了一跳，似乎尖叫了聲，相互拉著迅速跑開了。
    小何瞬間捂耳蹲下。
    然後就是砸店。
    有個壯漢到角落，衝監控比了個中指，然後棍子一摔，這個畫麵破碎。
    另外兩個監控緊跟著被破壞。
    “他們來的時候是22:54:66，我來的時候是23:01，前後幾分鍾，目的性極強，專門為了砸店來的。”
    “卡的時間也剛剛好。”
    穆晗懂他的意思，23:00，正是她店裏關門的時間。
    因為兼職的兩個學生必須十一點半前趕回寢室。
    思及這裏，穆晗想開口說什麽。
    外麵由遠及近響起警笛聲。
    順勢改了口：“走，警察來了，出去看看。”
    看熱鬧的人越發多了。
    幸好這個時候街上的人並不多，沒有引起大麵積圍觀。
    仇宏提供一些證據給警察，正在那邊交談。
    穆晗安慰擦好藥的陳若、小何她們：“抱歉嚇著你們了。”
    做蛋糕的師傅姓吳，三十多歲，在旁邊皺著眉沒說話。
    陳若倒是應聲：“和店長又沒有關係。”
    “對，晗晗，都怪那幾個來砸店的人。”小何想了想，“真不知道我們店裏哪兒得罪他們了，理由都沒有，直接上來就砸！”
    “等警察抓到他們會問出真相的，現在我也不知道。”穆晗也想不明白，驀地回過神來，“明天肯定不能開店，你們休息，工資照發。”
    “今天的醫藥費、壓驚費我也會給你們，放心。”
    120來過，又走了。
    三人推拒一番。
    有人是真心不要，有人是客氣兩句。
    穆晗沒心思揣摩她們的想法，再說確實讓她們受驚了，還好那些人隻是砸店，沒有傷人。
    “你們不要，我心裏歉意得很，千萬別推辭。”
    又說了幾句，這才被穆晗說服。
    每個人都被警察問話了的。
    吳師傅做完記錄，就跟穆晗告辭：“我家裏小孩兒估計還等著，必須回去了，要是有什麽需要，電話聯係我就好。”
    “好的，今天辛苦吳師傅了，你早點回去吧。”
    說到這裏，穆晗想起之前她想對陳若她們說的。
    轉過頭去關心道：“你們寢室晚上23:30關寢，怕是來不及了，今晚在外麵歇可不可以，開旅館的錢我出。”
    陳若兩個被今晚的事嚇到了，又擔心學校裏輔導員發覺：“可以的，我們一般不查寢。”
    穆晗於是給她們安排。
    警察初步了解完事情經過，收了那些證據，請穆晗去警察局做筆錄。
    仇宏自然要跟著去。
    路上通知了另外一位保鏢待會兒開車來接他們。
    也很快把這件事告知了自己的雇主——穆開霽。
    這個時間，穆開霽已經睡下了。
    但他一說明，立刻讓穆開霽清醒過來，瞌睡全部嚇跑。
    “什麽？！”
    仇宏把事情說了一遍，電話剛一掛斷，穆晗手機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