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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站住——”
    梁青峰沒管他壓抑的咆哮, 自顧自走進去，看到辦公桌後的身影立刻揚起笑容：“晗晗。”
    穆晗抬頭一看，眼裏閃過驚豔。
    沉著鋒利，棱角隨笑容柔和, 帶著矜持貴氣。
    特別是他的眼睛，看起來像攜著星子的深邃夜空。
    而他手裏那大捧吸引眼球的玫瑰花，穆晗也一眼看到。
    驚訝的同時臉上帶了笑意。
    怪不得剛才外麵傳來驚歎, 穆天宇在門口又那麽說話。
    穆天宇沒攔住梁青峰，緊跟在他身後返回辦公室，也發現了穆晗的笑意。
    但她這笑意在穆天宇眼裏代表的意思就不一樣了——
    收到花就開心。
    嘖，他這小堂妹就是容易被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感動……
    穆天宇瞥一眼裝模作樣的梁青峰，不免有些黑臉。
    穆晗注意到便宜堂兄的表情, 低咳一聲起身：“梁少爺怎麽想著來我們穆氏了？”
    梁青峰自然而然走過去，抬了抬手裏的玫瑰花，將穆晗視線吸引過去：“諾，給你送花來了。”
    “再約你今天下午看個電影。”
    “唉……時候不巧，公司今天事情很多，晗晗可能不像梁少那麽有空閑。”
    梁青峰將花遞給穆晗，視線緊盯著她，一邊回答穆天宇的話：“是嗎？昨晚和晗晗聊天的時候她還說過今天有時間。”梁青峰轉過頭去，“穆少，我知道你防著我, 但你也得尊重晗晗的意思吧？”
    這句話帶刺, 還透露出他們一直有聯係。
    穆天宇臉色更黑, 正要說話，穆晗及時開口：“昨晚沒料想今天有事情堆積，確實沒時間。”
    穆天宇這才臉色放晴，雨霽頓消。
    大家都清楚這是個爛借口，梁青峰神色不變，對穆晗聲音放柔：“那我之後再和你約。”
    見穆晗眼睛一直看著梁青峰，穆天宇心裏低咒。
    直接上前哥倆好地攬上梁青峰肩膀，強硬地把他“請”出去，一邊對穆晗點頭道：“晗晗，你先自己忙會兒，我和梁大少有點事情要談。”
    “欸？”穆晗看著兩人離開，表示“驚訝”。
    等兩人真正走出去，她才放鬆。
    視線瞥過嬌豔欲滴的玫瑰，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梁青峰的法子管不管用。
    半個小時後，穆天宇黑著臉進來，穆晗疑惑：“梁青峰走了？”
    這個問題……穆天宇立刻積極回答：“走了走了。”
    “哦，我還以為他有話要跟我說呢。”
    就算有話，也都是騙小姑娘的話。
    穆天宇不屑撇嘴，瞅到那邊的玫瑰。
    “阿嚏——”
    “阿嚏——”
    “晗晗啊，你看我這鼻子，聞不得這麽濃鬱的花香……”
    “噢！”穆晗恍然，“那我拿去外麵放著，待會兒下班再帶回家。”
    帶回家？
    明明該扔垃圾桶。
    穆天宇見她在門口把花交給秘書，還叮囑她“好好放好”，有些鬱結。
    等她“終於”交代好，秘書把花拿走，穆晗也踩著高跟鞋走回辦公桌。
    穆天宇喝了口咖啡，狀似隨口一問：“晗晗啊，你是不是對梁青峰還有好感呐？”
    穆晗正準備拿文件的手頓在空中，沉默片刻後，她誠懇點頭：“對，我對他挺有好感的。”
    “你這……”穆天宇急了，“那你之前為什麽要和他解除婚約？”
    “因為他做事太霸道，不尊重人。”
    “那現在呢？他不霸道了？你別被他那樣子騙了，你想想之前他是怎麽對你的。”
    “他說他會改正。”
    “嘖，男人說的話能信嗎？”
    見穆晗挑眉看過來，穆天宇也沒察覺自己話裏的主語還包括了自己，隻覺得煩躁——
    二伯才走，他要是沒看好白菜，還讓她被之前那隻豬拱走……
    等二伯回來，他不得被他削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梁青峰之前對你完全是公事公辦，談個戀愛還走程序化，完全是裝出來的深情。就他現在送你這個玫瑰，指不定他心裏真正想的是‘唉，又要來送玫瑰花了，真無聊’，你仔細想想，是不是？”
    “他不會那樣想的。”
    穆晗看著穆天宇，眼神認真：他會想，這次送玫瑰能不能起到該起的作用，把你的注意力引過去。
    目前看來，效果不錯。
    “是，我這就是舉一個例子，差不多他是這個想法。”穆天宇發愁。
    穆晗沒接他話茬。
    “嗡”的一聲，手機震動。
    是梁青峰發來的消息，穆晗點開掃了一眼。
    內容不出所料，就是問他今天這操作有沒有效果。
    穆晗偏頭看了看穆天宇，抬手回複：[很有效果，多謝了。]
    [不用謝，我還得感謝他，不然我送的花恐怕會被你扔進垃圾桶。]
    這就想多了，這玫瑰又貴又漂亮，她犯不著拿去裝飾垃圾桶，浪費。
    穆天宇才不知道這是一場別有目的的戲，時不時就旁敲側擊，想問問穆晗有沒有吃回頭草的想法。
    穆晗：“目前沒有，以後的事還不知道。”
    穆天宇恨鐵不成鋼：“他這人真沒什麽好的，長得也不怎麽，就能力出眾。晗晗，二伯給你介紹的那些人，不比他差，你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梁青峰還長得不怎麽？穆晗心下嘀咕，男人和女人的審美果然不一樣。
    一邊回他：“我爸給我介紹誰？”
    “就邱少波他們幾個。”
    “他們不是我爸讓我聯係，維持一下家族關係的人嗎？”
    穆天宇直接愣了，感情他二伯辛辛苦苦挑一些青年才俊，還向他打聽那些人私下裏是什麽樣子，好不容易挑出來幾個介紹給穆晗，她壓根沒往那方麵想。
    靠小輩維持家族關係是一種方式，但有他就好，哪會勞動穆晗……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了幾秒。
    電話就是這時候響起來的。
    穆天宇接完，整個人嚴肅起來。
    對上穆晗看的眼神，他眼裏暗芒掠過：“禮品盒的事有進展了。”
    “嗯？！！”
    穆晗立刻正色，眼睛瞪大：“什麽情況？”
    穆天宇拿起東西起身：“去警察局，我現在也不怎麽清楚，路上了解。”
    巨大的白雲把瓦藍天幕上的豔陽遮擋，投下一片陰影，高聳的玻璃建築下，一輛黑光鋥亮的轎車疾馳而去。
    “還記得送第一個禮品盒的那個快遞員嗎？”
    “當然記得。”穆晗坐在副駕，看著前麵的路況，擰著眉毛，“不是說他那邊口風很嚴，調查不出來嗎？”
    那人被抓後，堅持稱自己隻是送了一個快遞。
    寄件人空白不是他的問題，是公司的問題。
    但調查過後，那個包裹分明沒有單號。
    沒有單號，包裹是進不了倉庫的；何況快遞員發現有異常也沒有向上反應。
    也就是說，包裹是別人找上這個快遞員，拿給他讓他送的；並不是快遞員從倉庫裏接的。
    那麽突破點就在這快遞員身上。
    隻要他身上有什麽暴露的線索，或者他願意招認，就能繼續調查下去。
    但這麽久了，他那邊硬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就算把他當嫌疑人來審，時間到了也必須把人放了。
    “現在什麽情況？”
    “他和放第二個人禮品盒的人，是母子關係。”穆天宇聲音低沉。
    穆晗瞳孔驟然急縮。
    驚愕轉頭：“母子關係？為什麽他們兩個……”
    第二個禮品盒，是一個中年婦女放在穆晗公寓門口的。
    她在攝像頭裏一直沒露臉。
    但根據衣服、身形、走路姿勢，又查路口監控，經驗豐富的警官們依舊把她找到了。
    就是這樣才驚訝，因為之前快遞員的原因，警察們其實“拜訪”過這個婦女。
    警察局門口，穆晗下車。
    燥熱的空氣撲麵而來，熱浪滾滾，陽光曬在裸露的肌膚上，起淺淺的痛意。
    視線剛在警察局的建築轉了一圈，“嗤——”的一聲，一輛車停在她旁邊。
    梁青峰的座駕。
    梁青峰和穆天宇幾乎同時下車，穆天宇嫌棄：“你怎麽在這裏？”
    “自然是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梁青峰的語氣也嫌棄，眼神幾乎在看白癡，一邊招呼穆晗進去。
    穆天宇噎了一瞬：“晗晗，別管他，我們進去。”
    ……
    主要負責禮品盒事件的王警官沒想到他們都來了，而且是親自來，不是律師。
    一邊讓人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一邊給他們說明情況。
    “……我們昨天晚上確定了李玉芬女士的身份，今天找到她把她帶來警局後，周斌的心理防線就攻破了。據他交代，背後的人是莫名其妙就電話聯係他的，他不清楚對方是誰，那人讓他去指定的地方拿包裹，然後按包裹上的地址送到。”
    穆天宇質問：“他為什麽會答應？報酬是什麽？”
    梁青峰則關心：“指定地點是在哪裏？背後的人把包裹放在那裏，一定有他的意義。”
    王警官其實沒想到他們會問問題，畢竟他情況都沒說完，找疑點、查案又是他們警察的事。
    三人本該是來了解情況的。
    他斟酌了下，回答：“沒有報酬，他有偷竊的把柄在別人手裏。”
    “指定地點是在百草街的一個公交站，我們也懷疑周斌取包裹的時候那人就在周圍看著，已經組織人前往調查，目前還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偷竊的把柄？偷竊什麽？知道周斌偷竊的人有哪些？背後的人從那麽多快遞員中選中周斌，還知道他偷竊……”
    “另外李玉芬呢？她的包裹從哪兒來的，背後的人又為什麽找上她？找一對母子，風險很大吧。”
    “李玉芬女士交代，她是主動聯係那人的。”
    王警官把事情說清楚。
    李玉芬和周斌住在b市外圍的棚戶區。家裏還有周斌的弟弟，在上小學；周斌的爸爸是個精神病……反正一家人的經濟來源就是周斌。
    所以周斌被人拿住把柄之後，才必須送包裹，他不敢、也不想坐牢。
    據他所說，他擔心裏麵是什麽危險物品，還問過背後那人，知道裏麵是紙條才敢送的。
    之前審問周斌，他什麽也沒說，關到一定時間後不得不放他離開。
    但他仍舊丟了工作。
    周斌新工作不好找，恰好他弟弟又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李玉芬五天前主動聯係那人，說她可以幫忙送包裹。
    讓那人送一筆錢，還要幫周斌解決工作。
    穆晗：“五天前？”
    聽她語氣有異常，王警官抬頭：“這個時間，有什麽特別嗎？”
    “那天我蛋糕店開業。”
    第二個禮品盒送的紙條內容是“好玩嗎[笑臉]”，說的自然是蛋糕店被砸的事情。
    可五天前聯係，她蛋糕店才開業。
    梁青峰眼神鋒利：“李玉芬靠什麽主動聯係上那人的？”
    “就是之前聯係周斌的電話號碼。”
    穆天宇：“之前沒查出來？”
    “之前”指的是穆晗第一次收到禮品盒，警方找到周斌的時候。
    “之前我們打過去，號碼不在服務區。”
    “現在呢？”
    王警官搖頭：“現在撥過去，還是不在服務區。”
    那人聯係周斌，讓送了禮品盒之後，有恃無恐地留下了那個電話號碼。
    警方打過去，不在服務區，查又查不出背後的信息。
    但李玉芬打過去，聯係上了。
    警方再打過去，又是不在服務區。
    那線索不是又斷了？
    梁青峰皺眉沉思：“李玉芬提的條件，對方為什麽會答應？”
    “這個問題值得思考。
    “第一個禮品盒是那人主動聯係的周斌，提前調查過他，什麽報酬也沒給，直接威脅讓人送包裹。
    “但第二個禮品盒是李玉芬主動要送的，李玉芬提出條件……可主動權依舊在對方手上，對方為什麽會答應？”
    即便那人恰好計劃送第二個禮品盒，也不一定非要選李玉芬。
    就好比一個人窮到極點去找工作，不優秀還提了一溜條件；對方明明不一定選她卻選了，還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梁青峰皺眉：“等等，那人答應了？”
    “李玉芬得了十萬現金。”
    “十萬？”穆晗愣住。
    這麽大一個數字，隻是讓一個人給她送禮品盒？
    “取現金和周斌取包裹是同樣的方式，地點在金巷街的蘋果園公交站，那片區域也在調查中。”
    十幾分鍾過後……
    “再有進展，我們會通知各位的。要是穆小姐想起什麽，或是有什麽線索，也請及時和我們警局聯係。”
    “自然，今日多謝王警官。”
    三人從警察局出來。
    陽光刺眼，太陽把地麵曬得滾燙，穆晗歎了口氣。
    進展是有……可是又好像沒有進展。
    “歎什麽氣啊，一歎窮三年，吸回去。”
    穆晗：“吸回去？”
    穆天宇“哈哈”笑了兩聲：“確實不用歎氣，今天得到的消息真多。”
    穆晗不甚明白。
    梁青峰湊近她，悄聲道：“上麵有人壓這個案子。”
    穆晗頓時懵了：“壓……”
    話音一頓，聽穆天宇剛才的意思，他也知道？
    她看了看兩人：“什麽情況？”
    穆天宇冷哼一聲：“真相其實不遠了，梁家、穆家都在查的事情，有能力壓案子的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