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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很高時阮寧還沒有起床, 疼痛比昨天減輕了許多, 但她渾身癱軟,整個人像被重物碾過一遍似的, 支離破碎收拾不起來。
尚眠昨夜不知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照例給她擦拭幹淨沒留下任何痕跡,若不是身上無數的淤痕和肩上新添的齒痕, 阮寧幾乎以為自己是做了個春天的夢。
此刻她四肢伸展攤在床上,喃喃地把尚眠罵了無數遍,這個該死的瘸子,坐輪椅都擋不住發, 情,難道每天要人抬著他飛簷走壁,鑽窗戶采花?
她想象著他被玄衣人架著滿屋頂亂躥的模樣, 自己倒好笑起來,如果不是他每次都強迫的話,其實感覺也還可以,但他偏要用強,她就隻能把他當成瘋狗或者鴨,疼的時候是瘋狗, 舒服的時候就是免費鴨。
她又躺了一會兒,這才咬著牙慢慢爬起來,忍者酸疼開始穿衣服。睡了兩次連尚眠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每次都弄得黑漆漆的, 難道怕人看見他是瘸子?阮寧腹誹著, 突然怔住了,上次雖然他一直在她後麵,但她記得,他動作快速連貫,那個速度不可能是腿腳不方便的人。
難道他的腿根本沒事,坐輪椅是騙人的?
尚眠,當今皇帝尚明思的堂兄,十五歲時以寡敵眾,戰勝入侵的戎族,一戰成名,被先帝封為冠軍王,更被民間稱作戰神。封王後尚眠南征北戰近十年從未有過敗績,保住江山如同鐵箍的一般,可惜英雄傳奇在他二十五歲時戛然而止,那次慘烈的大戰以兩敗俱傷告終,尚眠竭盡全力才守住國境線沒有讓北戎再進一步,但也付出了數萬名將士的性命和他的兩條腿,消息傳來後舉國震驚,返京養傷的尚眠從此閉門不出,而皇帝尚明思在最短的時間內與北戎達成和談協議,同時著手收攏尚眠手中的兵權。
按原文的時間線推測,此時距離那場大敗已經過去了三年,距離他起兵造反還有一年。阮寧記得他剛起兵時還是坐著輪椅的,直到攻下京城才恢複,難道現在劇情變了,還是說尚眠從一開始就是裝的?
阮寧終於係好了最後一根衣帶,扶著床欄站了起來,變態的男人,再這麽折騰下去她早晚要累死在床上,以後絕不能讓他再摸進來了。
“嬌嬌,有沒有什麽輔助能擋住那個變態?”阮寧問道。
“為了幫助宿主與病嬌增進感情,係統對病嬌的親近行為是不做阻礙的哦。”標準女聲無比歡快地說。
“可你不是說有不止一個病嬌嗎?我又不準備選尚眠。”阮寧不服氣。
“係統對所有病嬌與宿主的親近行為都不會阻止哦,正所謂廣撒網,多撈魚。”標準女聲很是一本正經。
阮寧:……
這怕不是個拉皮條的吧?
開了門才發現青玉一臉緊張地守在門口,一看見她就說:“姑娘,三太太和五爺帶了好多人來砸門,三太太還說要好好教訓你,我讓人頂著門不放他們進來。”
這一大早的,真是不讓人清淨。
“讓人多多打些水來。”阮寧說道。
青玉雖然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很快吩咐了下去,阮寧扶著腰慢慢地走去大門前,果然門外吵得快要翻天了,吳氏的嗓門尤其大,一直在喊:“賤婦!這是我兒子的家,你算什麽東西,還想霸占了不走!”
“搬梯子,”阮寧隨手指了幾個看起來比較壯實的男仆,“爬院牆上去。”
幾個仆人糊裏糊塗地爬上了院牆,往下一瞧,了不得,三房來的人還真不少,吳氏帶著四個兒子外加一大幫仆人、婆子,烏泱泱地圍了一大堆,再加上看熱鬧的,門口圍得比元宵節看燈還擠。
“潑水,”阮寧笑嘻嘻地說,“潑得多的賞銀一兩,要是能給宋嗣宗潑上一頭綠水我就賞二兩。”
吳氏正在踹門,一邊踹一邊慷慨激昂:“……丈夫就是女人的天,你個賤婦居然敢把丈夫打出門,還敢打罵婆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話說到一半,兜頭一大桶涼水澆下來,吳氏頓時成了落湯雞,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了。
跟著嘩啦啦,嘩啦啦,四麵八方都是大桶涼水往下澆,大門外瞬間水流成河,二房來的這些人個個被澆得像水底的魚鱉,濕淋淋、水汪汪。
阮寧站在牆頭,看著頂了一頭綠菜葉的宋嗣宗,噗嗤一笑。
要不怎麽說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限的呢,臨時找不到綠色染料,那些下人就切了許多碎菜葉攪在水裏往宋嗣宗頭上潑,瞬間把宋嗣宗澆成了一個綠人,連他幾個兄弟都沒能幸免,個個頭上頂著一片大草原。
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她朗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來評評理,宋嗣宗是開了祠堂過繼給我姑母的,結果我姑母剛過世他就反悔,重新回三房當兒子,反悔就反悔吧,誰也攔不住,可他又把我姑母的家產都搬去孝敬三房,天底下有這種不要臉的事嗎?還有她,”阮寧一指吳氏,“她口口聲聲說是我婆婆,其實她是三房的太太,是我嬸子,可她仗著兒子霸占了二房,天天打罵虐待我,他們就是看二房沒人,打夥兒來吃絕戶啊! ”
那些看熱鬧的本來還以為是婆婆帶頭來收拾不孝順的兒媳婦,如今聽她一說,這才明白怎麽回事。吃絕戶雖然常有,但宋家是大族,吃也不能吃的這麽難看,頓時議論紛紛。
吳氏顧不得身上的水,張嘴又要罵,誰知一個仆人眼疾手快,衝她腦袋上又是一大桶水,吳氏嗆到了,咳得滿臉通紅。
宋嗣宗把沾滿菜葉的外衣脫下來蓋住吳氏,怒衝衝向阮寧吼:“你瘋了!誰給你的膽子這麽對待夫主的?”
“誰稀罕你這種夫主?我要和離!”阮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跟著下了梯子,吩咐道,“繼續潑!”
沒多一會兒,三房的人就頂不住了,男人們還湊合,女人們個個抱著胳膊蹲在地上,生怕給人看見了身子不尊重。
又吵嚷了一會兒,宋伯符來了,阮寧之前打發人給他捎了信,宋伯符一聽是她的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此時他沉著臉,看著狼狽不堪的三房母子,原有的詫異更重了。原來她如此有勇有謀,難道從前她是故意示弱,好一舉製勝?
他沉聲說:“休得再鬧!五弟,帶三嬸回去換衣服,我已經約齊了族老,午後開祠堂議事。”
如果是以往,召集族老開祠堂怎麽也得準備個五六天才行,但是現在他決定,快刀斬亂麻,一來不要再鬧得別人看宋家的笑話,二來他也想知道阮寧到底還有什麽後招。
阮寧當然有後招,如果說上個文能供她參考的劇情太少,那這個文的劇情簡直不要太多。此時她站在祠堂外——因為女人是不允許進祠堂的,一臉悲憤:“我姑母過世後,宋嗣宗不僅不再認她是娘,甚至還搶了我姑母的棺材拿去給三嬸準備倒賣,我姑母下葬時用的是一口薄皮棺材,一敲就碎,老人家太慘了!”
這些細節是原文的女主打探來對付吳氏的底牌,也因為被拿住了這些把柄,吳氏才不得不對女主讓步,如今正好被阮寧拿來用。
祠堂內的族老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都有些難看。吃絕戶吃到連棺材都要搶的地步,未免太不要臉了,要是傳揚出去,宋家這個大戶人家的臉皮就要被踩在地上擦了。
“她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這回事!”吳氏叫嚷著。
“宋嗣宗不僅昧了我姑母的棺材,還偷了我姑母陪葬的首飾給三嬸……”
“阮娘!”宋嗣宗大喝一聲,“再胡說八道我打殺你!”
“五弟,”宋伯符臉色一寒,“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你喊打喊殺什麽!”
宋嗣宗訕訕地閉了嘴,擰緊眉頭看著門外的阮寧,她真是不要臉,竟然連這種事都往外捅!
阮寧根本沒搭理他,她看向宋伯符,正色說道:“族長,我知道他們把我姑母的棺材和首飾藏在哪裏,您派人去找,如果找不到我甘願受罰,如果找到了,請您給我主持公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青色的上襦,配著淡黃的裙,素淨的臉上脂粉未施,天然卻有好顏色。宋伯符覺得有些口渴,他慢慢走近了,俯身在她唇邊聽她小聲說出了藏東西的地方,她的氣息恬淡,輕輕吹在他耳朵上,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很快,派去找東西的人回來了,在阮寧說的地方找到了刻著二太太名字的棺木,還有她的貴重首飾。
“三嬸、五弟,你們還有什麽話說?”宋伯符淡淡問道。
“當時太忙亂給弄錯了,不是故意的。”吳氏還是嘴硬。
“族長,眾位長輩,”阮寧發話了,“立嗣子為的是繼承香火,如今香火沒有,反而連死者棺材都要貪,作為阮家唯一的後人,我要求趕走宋嗣宗,重新為我姑姑選嗣子。”
“閉嘴!”宋嗣宗忍無可忍,“我打死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