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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寧本能地想逃, 但兩條腿已經軟到不行, 根本邁不動步子,她彎著腰幹嘔著, 鼻尖上是散不去的血腥氣味,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殺聲,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隻知道時間在動,殺戮還在進行,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許久,周圍恢複了平靜, 一片死寂中,不遠處突然響起硬底靴子踩雪的聲音,咯吱, 咯吱,咯吱……
她茫然地想,那個男人馬上就要走過來了,他要殺她滅口了,可是不管她怎麽恐懼害怕,她連逃都做不到。
腳步聲終於走到她跟前, 在昏黑的光線中,阮寧下意識地抬頭去看。
積雪的白光映出了一張冷淡而英俊的男人麵孔,不知他怎麽做到的, 殺了那麽多人臉上竟然沒有沾血, 唯有渾身散發出的血腥氣讓他和剛剛那個魔王漸漸重合。他漠然地盯著她, 目光卻像帶著無形的劍氣,殺意凜冽。
阮寧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因為恐懼的緣故瞬間濕了眼眶,晶瑩的淚滴沾在睫毛上,像嵌著一顆顆細小剔透的水晶。
男人胸中翻湧的殺意突然消失了,他燥鬱的心境似乎被她的眼淚滋潤清洗,出現了許久不曾有過的平靜。
他有點驚詫,冷淡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鬆動。
阮寧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她模糊地想起剛剛有人叫他王爺,無數原文的信息從腦中滑過,但她抓不住,猜不出。
沾血的手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男人的聲音清冷:“你叫什麽名字?”
阮寧感覺到他手上的血跡沾在了自己的肌膚上,一陣惡心,但她不敢吭聲,睫毛上小小的淚滴匯成一顆大大的淚珠,無聲地從蒼白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還真是愛哭呢。男人心裏想著,跟著鬆開她,彎腰抓了幾把雪擦掉手上的血跡,再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寧阮。”阮寧拚了最大的力氣才找回聲音,瑟瑟發抖。
她的聲音沙啞生澀,聽起來卻有別樣的韻味,男人心中一動,再次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映著微弱的天光細細看著。嬌嫩、清豔、脆弱、誘惑,似乎每個詞用來形容這張臉都不為過,男人的指腹摩挲著幼滑的肌膚,聲音低沉:“你看見了,你說,要怎麽辦。”
阮寧腦子裏嗡的一聲響,她果然不該看,他要殺她了!長時間的饑餓寒冷瞬間襲來,和恐懼一起擊倒了她,她身子晃了晃,軟軟地滑下去,暈倒了。
等再次睜開眼睛時,阮寧發現自己墊著一件黑袍躺在地上,眼前是一堆火光跳躍的篝火,男人坐在他身旁,黝黑的眸子看著她,淡淡地說:“不用怕,我暫時不會殺你。”
阮寧猛地一喜,跟著又是一驚,暫時?那麽他終究還會殺她嗎?
篝火的火苗跳躍著,送來一陣暖意,可同時也送來一股說不出的血腥氣,阮寧疑惑地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堆篝火裏竟然有許多衣服,從沒燒玩的碎片來看,應該是被殺死的官兵。
她立刻又幹嘔起來,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又說:“雪大,取柴太麻煩。”
阮寧沒想到他竟然肯向她解釋,她撐起身子掙紮著想離篝火遠一些,卻見他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她身下的黑袍。
這個魔王竟然會笑,笑起來還挺好看。阮寧茫然地想著,不由自主也看向了黑袍。
那是一件織著金色暗雲紋的黑袍,製作精細,露出的裏子是純黑光滑的黑貂皮,阮寧這才意識到這應該是男人的袍子。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麽笑了,這袍子上肯定沾著無數死人的血跡,隻是因為色黑,所以看不出來。
她一骨碌爬起來,像躲瘟疫一樣離那件黑袍遠遠的,渾身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男人伸手撈起黑袍披在肩上,聲音慵懶:“不想凍死的話還是不要這麽講究的好。”
阮寧不算個講究的人,但燒死人衣服、穿帶血袍子的事情還是超出了她的承受極限。她顫抖著向後挪,冰涼的雪浸濕了鞋子,饑餓一陣陣襲來,帶著血腥氣的火堆遠遠送來一陣暖意,身後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寒冷,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在一個噩夢裏,否則怎麽會落入這麽悲催的境地?
“有吃的嗎?”男人冷不丁問道。
阮寧哆嗦著摸出幹糧拋了過去。那是幾塊雜糧麵餅子,又幹又硬又酸,她留了一塊努力啃著,牙都快硌掉了,也隻啃下指頭那麽大一小塊。
男人接過幹糧,嫌棄地看了一眼就丟在邊上,繼續烤火。
阮寧繼續跟幹糧纏鬥,就在此時,男人突然站起身,向她說道:“過來。”
阮寧沒動,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敢動。
男人不耐煩了,一步跨過來抓住她摟進懷裏,命令道:“抓緊我!”
他似乎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人,聲音裏是不容置疑的威嚴,阮寧下意識地抱緊了他,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不遠處緊接著響起了一聲低低的吼叫。
男人微微一笑,低聲說:“有吃的了。”
雪地上出現幾個蠕動的灰白色影子,是一群灰狼。
阮寧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叫出聲,肯定是個噩夢,一定是的,否則她怎麽會這麽慘!
大雪天氣,狼群比人更餓,聞著血腥氣就來了,死人的屍體它們沒有碰,卻盯上了火堆邊的兩個活人。
它們很有秩序,頭狼在男人的正對麵盯著,其他幾隻默默地散開,形成一個小小的包圍,男人似乎很不耐煩等待,隨手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柴朝著頭狼扔了過去。
他的主動挑釁立刻得到了回應,四麵八方幾條灰白的狼影一起向他撲來。
阮寧閉著眼睛,在極度的恐懼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抱緊了!”男人一聲低喝,跟著阮寧覺得身子飛了起來,她不敢睜眼,隻是下意識地叫著來緩解內心的恐懼,女人的尖叫聲和低沉的狼吼聲混在一起,偶爾還有篝火的劈啪聲,無數混亂的聲音交雜著,唯有男人沒有再發出聲音。
難道他死了?
阮寧知道不可能,因為她的腰還被他緊緊箍著,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怕,於是努力睜開了眼睛。
男人被兩隻狼纏著,一隻撲在肩頭,另一隻抱著他的腿,因為要分出一隻手摟阮寧,所以男人隻能用一隻手跟它們顫抖,很不方便。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隻頭狼趁機撲到了阮寧身上,兩隻粗大的前爪搭上了她的肩。
阮寧腦中一片空白。頭狼的嘴張得很大,她能看見它發黃的獠牙,能聞到它喉嚨裏腥臭的氣味,甚至能看見它臉上一根根灰中帶黑的長毛,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頭狼猛地發力,張嘴向她臉上要去,千鈞一發之時,男人鬆開她,一腳踢飛一隻狼,跟著兩隻手一上一下抓住頭狼的長嘴用力往兩邊掰開。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狼吼,頭狼的腦袋從嘴巴處分開了,狼血濺在阮寧臉上,阮寧尖叫著,卻看見先前那隻狼趁機咬住了男人的肩膀。
衣服被撕裂,鮮血飛濺,男人繃著臉扔掉頭狼的屍體,跟著抓住那隻狼用力摔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他繃著臉始終沒有停手,眼睛裏也泛出了血色,灰狼的屍體很快被摔得七零八碎變成一大團爛肉,阮寧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功能,聲音顫抖著說道:“已經死了,你,你別管它,先包紮下傷口吧。”
她的聲音像一股清流,再次滋潤了男人暴怒的心境,讓他即將決提的情緒突然收縮回來,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決定,留下這個女人。
他鬆開手,定定地看向她,聲音低沉:“寧阮對吧?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