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坑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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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著宋軍被救了回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郝甜甜就著宋軍奶奶的臂彎裏,小腦袋倚著宋軍奶奶的肩膀閉上眼睡著了。
    老太太的當寶似的摟著,微微低下的老臉,皺巴巴的笑容像是開了花的老菊花,眼神慈愛的不得了。
    宋軍睜著大眼,好氣!
    她奶奶不是差點把他扔馬桶裏,就是差點把他丟進小河裏,結果……
    他親奶奶把郝甜甜當寶,捧在手裏,怕摔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公平!!!
    可宋軍再氣得小臉漲紅,眼睛睜大,也抵不住他現在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眼睛眨巴眨巴就眨不動了,軟嗒嗒的小脖子耷拉了下來,眼皮微微動了動,睡了過去。
    九月底的天氣微風習習,秋老虎的尾巴還很凶猛,剛剛忙完秋收,地裏還要翻動規整,家裏要把紅薯整一整小心的儲藏到地窖裏,家家戶戶人多怕是菜不夠吃,還得抓緊時間去山上挖野菜曬幹儲備冬菜,打豬草把豬喂飽,事多著呢,為了孩子耽誤了半響的活,還不得趕緊的回去該幹啥幹啥。
    宋家老太太抻著瞅了一眼她媳婦懷裏的娃,剛出生的小女嬰小小的、皺巴巴的跟個小耗子樣的,閉著小眼睛吧唧著嘴,不由得撇了撇嘴。
    就這模樣還模樣長得好呢?
    哪隻眼看出來的!
    老太太顛了顛懷裏肉墩墩的大孫子,轉身得意洋洋的歸家去,目光看著大孫子模樣好看的小臉蛋,心裏滿足得不得了,整個村子裏的娃,就她家的大孫子模樣長的最好看!
    帶著一溜串的媳婦回到家,老太太指著四媳婦道:“老四家的,去柴房拿上鐮刀去後山割豬草去。”
    四兒媳婦一聽,一下子臉就垮掉了,懨懨得“哦”了一聲,像隻烏龜一樣慢吞吞朝著柴房有氣無力的走著。
    老太太眼皮都不夾她一下,冷著臉道:“還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要是豬養瘦了,過年不給你吃肉!”
    這話說得就跟打雷一樣,劈得四兒媳婦焦乎乎的,整個人都傻了。
    農家一整年都吃不上肉,肚裏沒油水,饞得巴心巴肝的難受,就指著過年吃肉,婆婆不給她肉吃,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一想到過年時的殺豬菜,四兒媳婦頓時也不烏龜慢了,腿腳速度變快,蹭蹭蹭的上柴房取了鐮刀挎上籃子急急忙忙快走。
    家裏婆婆當家,婆婆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能怎麽辦呢?
    三兒媳婦悄無聲息的從小姑子那抱回自家親兒子,溜著牆角回屋,企圖躺會炕上給孩子喂奶逃避婆婆。
    老太太:“喂過奶就把孩子給宋小菜,跟你二嫂一起去地窖整紅薯,整不完晚上不要吃飯。”
    三兒媳驚呆了:“媽!二嫂幹活又笨又蠢,我跟二嫂一起幹活,天黑了也幹不完啊!”
    三兒媳婦摸了摸自己的胸道:“媽,我還在喂奶呢,晚上不吃飯會斷奶的!”
    老太太撇了一眼三兒媳婦癟癟的胸,滿眼的嫌棄:“你有奶嗎?確定不是糊弄我三孫子?”
    三兒媳:“……”果然婆婆不是媽!
    老太太再插一刀:“反正我三孫子從來就沒吃飽過,斷奶更好,你下地幹活,三孫子喝米湯。”
    三兒媳絕望臉。
    一貫被老太太看不上眼的二媳婦啥話也不說,縮著脖子拽了拽三弟媳的衣裳表示一起去地窖。
    老太太看著兩個兒媳婦的背影別提多嫌棄了:“果然是又蠢又笨,屁都不打一個就走了。”
    三兒媳婦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把她二嫂帶到溝裏去。
    穩了穩腳步站穩了之後,就跟躲瘟神似的腳步加快,頭也不回的猛往前走,她嫁人前她娘就說了,婆婆不是娘,由不得她偷懶,讓她勤快點,可她在家幹活幹怕了,好容易嫁人了,真的是幹的夠夠的了,能歇會就歇會,實在是不想幹了。
    仿佛一生有幹不完的活,沒嫁人前要幹,嫁人之後還要幹,怎麽幹都幹不完。
    ……
    這日過後,不知道老宋頭和老郝頭說了什麽,老郝頭又和他婆娘怎麽說的,日子算是安穩了下來,又或者說冬日快要來臨,整個村子都進入了忙繁期,和整個世界即將貓冬的動物們一樣,開始辛勤忙碌的儲備過冬的糧食和物資。
    因著郝甜甜連著跑了兩回,可把老太太嚇著了,雖說鄉下的孩子皮到處撒野,那也是由家裏的大孩子看著,老宋家郝甜甜最大,哪有更大的孩子帶著年幼郝甜甜,三歲可是貓憎狗厭四處皮的年歲,一個錯眼很容易出事,把大孫子當眼珠子看的老太太豈能不擔心!
    郝甜甜被拘在家裏玩,黃泥巴地土坯牆,四麵透風,屋子空蕩蕩的有啥好玩的?
    三歲的小孩,不用上學、不用幹活,除了看更小的小孩睡覺,就是看老太太聊天。
    郝家老太太帶著針線活坐到了郝甜甜躺著的炕頭上和宋家老太太聊天。
    郝甜甜閉著眼睛幹躺著,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想她有什麽金手指!
    當然,隻能看視頻、微信和宋軍聊天的智能手機不算!
    郝甜甜幹躺著無聊,出生才幾天的宋軍更無聊。
    嬰兒期基本上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了拉,拉完了還要吃,郝甜甜親媽剛生完孩子就險險的差點失去了親生閨女被嚇得不輕,壓根就沒奶,宋軍就靠著喝米湯糊口,還是那種稀得不能再稀的,剛混個水飽一泡尿下去,肚子又餓了,餓得難受睡不著就不斷的騷擾郝甜甜和郝甜甜聊天。
    郝甜甜不想理他!
    宋軍:【郝甜甜,我好想你。】
    郝甜甜神煩,回了一個字:【滾!】
    宋軍:【肚子餓得沒力氣,滾不了。】
    郝甜甜:“……”
    她肚子也很餓,不是沒有吃的,而是家裏最好的食物就是紅薯幹,又硬又幹,天天啃她見了就想吐。
    兩老太太坐一起,光從衣服上就能看出兩老太太的不同,宋家老太太衣服七成新,打著少少的幾個補丁,手裏拿著一塊新棉布針線穿插看那布料大小,就知道在做一件小孩的衣服。
    郝家老太太,身上的衣裳洗得發白,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整件衣裳上滿滿都是補丁累補丁,麵容滄桑,頭發花白看著就讓人心酸。
    郝家老太太:“你那大兒媳婦看上我家新出生的小女娃了?”
    宋家老太太:“算是吧,訂個娃娃親吧,以後別扔了,好好養,大了嫁到我家來吧。”
    郝家老太太:“喲!你不是一貫看不上你家大兒媳婦,眼皮淺薄,沒主見,偏偏你家大兒子自個相中了非要死心眼娶她,你沒轍才由著你兒子,怎麽滴,現在你那大兒媳婦當家做主了,連你都要聽她的!”
    宋家老太太黑臉。
    抬眼看了一眼郝家老太太滿眼的嫌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點眼色頭都沒有,你也就命好找了個對你好的老實頭,對你遷就,不然日子過的苦死你!”
    宋家老太太對大兒媳婦嫌棄的不行,幹事慢吞吞死墨跡,也是一點眼色頭都沒有,她一點半拉子眼皮子都看不上,要不是她大兒子她要是能相中她當媳婦才有鬼!
    她兒子硬要娶,她也沒辦法。
    但她兒媳婦她能嫌棄不好,聽不得別人在她麵前嫌棄。
    郝家老太太被宋家老太太給嘲諷了,一向嘴皮子溜的她哪裏肯幹,“對,我命好!”
    “我命好哪有你命好啊!”
    “討了一個兒媳婦,自己不喜歡不說,娶回家簡直就是你苦難的開始。”
    宋家老太太被郝老太太氣得直喘。
    郝家老太太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嘴皮子吧嗒吧嗒道:“打你大兒媳娶媳婦之後,你家裏就沒有順當過吧?”
    宋家老太太瞪眼。
    郝家老太太接著插刀:“你大兒媳婦進了家門好些年死活懷不上孩子,二兒媳吭哧吭哧娶回家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連三兒子也是各種不順好容易娶了媳婦回家,那肚皮是半點消息也無,講真我對於你家多少年不生一個娃,就連一個女娃娃都生不出來,簡直就懷疑你家的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郝家老太太撩了撩眼皮道:“要不然怎麽就子嗣那麽艱難呐!”
    “最小的兒子更是淒慘,死活娶不上媳婦,兒媳婦娶得那叫一個艱難,簡直了!”
    宋家老太太被氣得黑臉。
    郝甜甜悄咪咪的偷笑。
    雖然她在宋家生活了三年被當成寶貝蛋子養著,可這一家子人心心念念養的不是她,她心裏清楚的很,哪怕是宋家人對她再好,她一想起自己就是一個外人,心裏就格外的難以融入。
    尤其是這一世的親人基本都和上一世的親人雷同,讓她上一世情感的代入感更深了,她對她嫁入宋家被宋家人集體當外人的經曆,格外的記憶猶新,終生難忘。
    眼見著她親奶奶狠狠的懟她婆家奶奶,心中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快意。
    郝甜甜悄悄的開視頻,連接給宋家老太太親孫子宋軍看,【兩老太太對話.jpg】。
    宋軍:“……小白眼狼!”
    郝甜甜翻白眼:“你才白眼狼,你全家都是白眼狼!”
    “我是吃你的了,還是喝你的了,要你養了,花你錢了,成天眼睛就長我身上,不說我你渾身長瘡不舒服!”
    宋軍:“你現在吃的,喝的,身上穿的,身下躺的,不都是我們老宋家的!”
    郝甜甜不服:“別話說的好聽,這個身體是郝甜甜的身體嗎?不是吧,是宋軍的吧?”
    “地府判官說以後我們會回到各自的身體裏,我還給你的是一副健健康康的身體,你還給我的是什麽?”
    “體弱,身體不好,走幾步就喘,我就算代你吃,代你喝有什麽用,對我自己有什麽好處,我占你老宋家什麽便宜了?憑什麽說我是白眼狼,憑什麽說我白吃白喝!”
    兩人針鋒相對習慣了,不管有理沒理,兩人習慣性的就要懟幾句,郝甜甜正發著飆呢,兩老太太扯著扯著不知道怎麽就扯到了兩個娃娃長大後結婚,要彩禮錢這一處了。
    宋家老太太道:“喂,我跟你說啊,我家這麽漂亮的大孫子看上你家小孫女,是你老郝家的福氣,能嫁如我家就不錯了,彩禮錢我們是一分都不會出的!”
    郝甜甜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立時原地炸毛!
    宋軍傻眼:“……”
    完了!完了!這個傷疤是郝甜甜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親奶喲,你別坑孫子喲!
    .
    郝家老太太聞言一臉的猙獰。
    針線也不做了,冷著眼站起拍拍屁股就走,邊走邊罵罵咧咧的:“狗娘養的!嫁什麽嫁,白養的大孫女送人當我腦子壞掉了,我家孫女就是丟給狼啃了,都不會白白便宜爛心肝的玩意兒!”
    宋軍:“……”我一種不祥的感覺!
    “郝甜甜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