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降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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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宴坐在樓上,遙看滿汴京的風光,春景與長天一色,入目皆是青翠,連空氣都是極清新的,就是那台上唱的卻是一出征虜大將軍定北山的戲。
    昔時的大將軍李宴平藩踏北,那是何等的風光。
    “哈哈哈哈哈!”
    京中第一號的臨安酒樓,素來也隻招攬貴客。
    眾人嘲笑聲不斷,李朝氣得兩個腮幫子都鼓了。
    罵也罵不過,吵也吵不過。
    汴京城好風光,十年如一日的熱鬧,車水馬龍,這還隻是在白間。
    “是啊,宴姐,王家兄弟甚是囂張,月底你會出手嗎,哥幾個都想見見你的風采呢。”
    這小胖墩真是個自來熟。
    李宴小口品茗著京中涼酒:“王家兄弟,什麽牛鬼蛇神,也配和我過招?”
    小胖墩謝楓眼睛都睜大了,緊忙往李宴杯中又添了半杯酒:“宴姐,你連王耽兄弟倆都瞧不上,武藝該有多厲害,陪戎校尉劉天逸呢,他,你怕不怕?”
    一個小小的從九品武散官,也值得這幫孩子說道。
    李宴當真是被逗笑。
    正要再品品杯中這酒,忽聞得一聲呼嘯的劍氣風聲擦過,頓時斂了神色,當下手快,一掌推開小胖墩,將他推了個後仰式摔倒,四腳朝天,手中酒壺連著酒水散了一地。
    幾道劍氣接連擦過。
    都不待李宴反應過來,樓上那木板忽然就塌了,從上掉下個小郎君。
    正正好砸進李宴懷中。
    她收著內力,迫不得已接住。
    她定睛一看,嘿,這不是冤家路窄嗎。
    辣麽大一個世子爺砸進她懷裏,險些將她砸得嘔血,一股胸腔中的血意,當下真的湧到了喉管中。
    她驚愕。
    豐神俊逸的世子爺比她還驚愕,兩隻沁含深潭冷調的雙眸,眸色垂重,瞬間顯出一絲堤防之意。
    警惕心倒是重。
    反應也確實快。
    當下,李宴可顧不得他在想什麽,打橫抱著他,從樓上躍下來的刺客一擁而上,她避閃不及,抱著這世子爺翻了一個圈,在房屋中央站定。
    場麵也頓時亂成了一團。
    那幾個小的世家子弟,一個比一個傻不愣登,隻站著,連劍都不知道拔。
    隻有那個小胖墩謝楓,他還知道往桌子底下爬。
    “都給我趴到桌子底下去,小心刀劍無眼!”
    她說這話,那幾個小的才像反應過來,四散著找桌子爬。
    李宴單手掐住崔廷衍腰身,世子爺腰身細瘦,觸感驚人,這樣一試,便明白,這家夥沒什麽武力,怪不得這樣脆。
    連躲了幾個殺招,拍散了三個黑衣刺客,這副身體還是太虛,使不出力,隻好連連後退,眼看那劍就要刺了過來。
    霎時,她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隻待那劍刺過來,她把懷中這世子這麽一推……
    刀光劍影間,有把長刀飛過,拍散了此刻的殺招,她摟著這世子,硬是躲過了這一劫。
    “世子爺,屬下來遲。”
    聲音有些熟。
    是那日跳脫的侍衛。
    世子爺的暗衛不少,此刻魚貫而出,一幫刺客落敗,見狀瞬間四散而開。
    一時,場麵總算靜了下來。
    好在剛剛忍住沒對這世子下黑手,平白落了個救命的恩情。
    金樽看見抱著他家世子死不撒手的這姑娘,從麵容裏依稀辨認,是她!
    “李姑娘,我巳時去尋你,你家管事說你抱病在家休養,怎的這會兒跑酒樓來了?”
    李宴捏著懷中世子爺的腰身,聞見世子爺身上隱隱的清香,若有若無間,似是在擾亂人的心神。
    心頭難忍,沒憋住,這副身體到底還是太弱,適才打鬥花的力氣太多,又傷了根本,一口老血從心口細碎,噗得一下頃時吐了出去。
    一口血出去,吐在世子爺胸膛上,黑血從他白色的茶花銀絲烙印衣襟上緩緩往下流。
    血腥味伴隨陣陣清香,兩種顏色格外映襯。
    也不知這位小世子現下是什麽反應。
    鎮住心神,李宴撇眸向他看去。
    卻見懷中的小世子清明著眸色,正聚焦於她。
    兩相對視,從他處變不驚的麵上瞧出似是劃開了一道細痕。
    隻是這眼裏,還端的是鎮定,深邃暗黑的瞳孔裏閃著一兩絲波動,近距離端看,似是對她頗有探究,細看之餘,還能瞧出他那眼裏,有股上位者的威壓。
    是不滿她竟與他貼得這般近,還是一口血毀了他這件白淨的衣裳。
    短短交視一瞬,李宴觀人無數,心下已知,這位少年郎,怕是個城府極深的陰狠之人,麵上冷色和美色交融,端的形成一種複雜的畫色。
    李宴抿了抿唇,緩緩鬆開他。
    順手擦了一把唇邊血跡,又捂住胸口,作勢要倒。
    “你們也別來尋我了,我為了救你家世子,這條命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不好,我瞧著現下我五脈盡損,是要亡的征兆啊。”
    李宴單手托著後腦勺,慢慢坐正,一道淩厲的視線望過去。
    一幫半大的孩子瞬間息了聲。
    姐姐年紀大,氣勢驚人,一幫沒見過世麵的孩子著實容易被唬得住。
    戲是好戲,幾位年輕的小友淩厲的笑聲卻委實刺耳了些。
    李朝生得膚白臉嫩,氣得滿臉通紅,像一隻煮熟了的蝦子,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找不著法子,他就來告狀。
    走到李宴身邊,埋下長長的睫毛,又委屈又招人憐:“長姐,他們欺負我!”
    這小子吵不過還幫救兵。
    眾人又是齊聲大笑。
    詩文上哪句稱頌的歌詞不是真話。
    “笑什麽,我長姐就是最厲害的,不準笑!”
    適才嘲笑李朝最厲害的小胖墩眼神機靈,走來,往李宴持盞的酒杯裏倒酒:“姐姐,都說祁連山十年都不收一個徒弟,那地方物華天寶,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那裏到底是什麽樣的。”
    李宴晃著手中酒杯,想起他們方才說的清平宴丹河宴:“不歸你管的事,不要擅自打聽。適才你們說月底還有場丹河宴?”
    友人的眼光時不時探向欄杆處的李宴身上,問李朝:“你家大姐,果真是從祁連山回來的?”
    李朝猛點頭:“真真的,我家長姐從祁連山學師回來,武藝高強,她耍槍耍得跟花招一樣,可厲害了,十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李朝約了友人喝酒,打的還是友人的名號,隻進得這二樓,樓裏那台上正在演一出沙場戲。
    李宴橫坐欄杆邊上,坐聽這出戲。
    “吹吧你,還嫌前幾日清平宴上輸得不夠慘啊,哎,這幾日,勝你一籌的王家兄弟可沒少嘲笑你。”
    “你家長姐要真如你說得那般厲害,那日怎麽不見她動手,花招沒看見,臉色青的跟綠菜葉似的,灰溜溜地離席,這個,哥幾個可是瞧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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