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垂耳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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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 乖巧聽話的寧嫣然立刻站成了一個木頭人!
    經曆了剛才那麽一遭, 葉涵的酒也醒了,程蘊儀扶著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穿製服的一隊人快步走了進來,目標十分明確。
    酒吧裏本就混亂, 現在又來了警察,瞬間失去了秩序。
    混亂之中,寧嫣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帶著人去追逃犯,留下的人都瑟瑟發抖,爭先恐後的逃了出去。
    寧嫣然沒有亂跑, 發揮勤儉持家的精神把桌上的食物都消滅得一幹二淨,然後在兩個好友驚異的目光之中眨了眨眼, 一臉無辜,“怎麽了?”
    程蘊儀:“你這個表現, 會不會稍微有點淡定?”
    葉涵瘋狂點頭。
    “那群人可不好惹, 我剛才好像還看到有人帶著槍來著!我們也快跑吧!”
    寧嫣然拍拍手,“那走吧。”
    她悠閑地站起身,一點緊迫感也沒有, 甚至還對空蕩蕩的酒吧表示了一下懷疑,“大家都跑這麽快的嗎?”
    她開車把另外兩人送回了家, 不知怎麽就把車開到了刑警隊門口。
    夜色之中, 周圍的高樓就像是蟄伏的怪獸, 黑魆魆的, 極具壓迫感。
    看著不遠處的一點亮光,寧嫣然放慢了速度,在周圍的馬路上來回開了好幾圈,看門大爺狐疑地盯著她,覺得她像個踩點的。
    寧嫣然降下車窗,和大爺打了個招呼,“江隊長他們回來了嗎?”
    大爺一拍腦門,“嘿,我記得你,你是來找小江的吧?他們還得等會兒再出來!”
    寧嫣然幹脆把車停在門口,一邊低頭玩手機,一邊聽著裏邊的動靜。
    江東出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小紅車。
    他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走到了她麵前,敲了敲窗戶,“你怎麽在這兒?”
    寧嫣然耷拉著耳朵,手機屏幕上鮮紅的“game over”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她瞬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等你呀。”她垂頭喪氣地說道。
    門口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來,有人在招呼他,“江隊,走吧,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江東還沒說話,抬起頭來的寧嫣然就皺了皺鼻子,疑惑地看著他,“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
    “受了傷就該好好休息。”寧嫣然一本正經地勸著他。
    “沒那麽嚴重。”江東回頭看了一眼,插在口袋裏的右手微微握緊,“要不要跟我們去慶功?”
    寧嫣然當機立斷,“要!”
    說著,她就下了車,套上羽絨服,在撲麵而來的寒氣之中縮了縮脖子。
    雪白的羽絨服長至膝蓋,領口還綴著一圈毛球,帽子上垂著長長的耳朵,寧嫣然戴上帽子,宛如一隻垂耳兔。
    江東轉頭笑了一聲,脖子上就被纏了一圈紅圍巾。
    “不許笑!”她惡狠狠地說道。
    站在不遠處的幾個同事都對寧嫣然有印象,嘻嘻哈哈的打趣著她的衣服,和她年紀相仿的小張湊了過來,在她頭上兩隻長長的耳朵上揪了一下,“咦,手感還挺逼真!”
    見她的注意力被旁人吸引走,江東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心裏生出幾分莫名的煩躁。
    寧嫣然就站在他右邊,距離不過三步,一邊偷看著他的表情,一邊和旁邊的人小聲說道,“哎,你們江隊今天是不是不高興?”
    小張一臉茫然,“我們江隊什麽時候高興過?”
    ……也對啊!
    寧嫣然立刻收起了疑惑,歡快的跟著一群人走進了火鍋城,拿著菜單,點了個鴛鴦鍋。
    小張奇怪,“你不吃辣嗎?”
    寧嫣然抿抿唇,一口承認了下來,“嗯,怕長痘。”
    江東看她一眼,剛要在她對麵坐下,就被她抓住了衣袖,“你過來,吃清湯這邊。”
    老徐一個勁兒的搖頭,“我們江隊可不怕辣!”
    江東想了想,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考慮到某個人受了傷還不肯說,寧嫣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到他的調料隻放了麻醬,半點辣椒也沒放的時候,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著寧嫣然隻顧著給江東夾菜,身邊的人調侃了起來,“小寧,你該不會真看上我們江隊了吧?”
    江東掃了他一眼,大口地嚼著羊肉,等著寧嫣然的回答。
    寧嫣然眨眨眼,故作疑惑,“咦,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屋子裏安靜了兩秒,瞬間沸騰起來,起哄的,叫好的,還有嚷嚷著要他們倆喝交杯酒的,一個個都拍著桌子,唯恐天下不亂!
    沒辦法,江東年紀不小,積威深重,很少有這種能讓人放肆取笑的時刻,今天氣氛好,大家實在是不願意錯過這麽好的機會,盡情地調侃著他。
    江東專心吃菜,左耳進右耳出,假裝什麽都沒聽見,沒有破壞此刻歡樂的氛圍。
    等到散了場,他才長舒一口氣,坐到了副駕駛上,疲憊地靠在座椅上,懶得動彈。
    寧嫣然盡最大努力把車開得平穩,四十邁的速度比蝸牛爬也快不了多少,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
    江東解開安全帶,提起了剛才的事,“你晚上去了酒吧?”
    寧嫣然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柯南體質。”江東笑了一聲,聲音放輕了一點,“今天嚇到了嗎?”
    寧嫣然搖頭,“這有什麽可怕的。”
    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貓,江東叮囑了她一句,“你最好還是乖一點,不要到處亂跑,尤其是晚上,這個世道很危險,亂跑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他冷聲嚇唬著她,語氣就和教訓三歲的小朋友一模一樣!
    並不擔心自己會被大灰狼吃掉的寧小姐拍了拍胸脯,“不怕,警察叔叔會保護我的!”
    江東歎氣,“警察叔叔可不能保護你一輩子。”
    十分鍾之後,寧嫣然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發呆。
    她總是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江隊長剛剛好像……
    寧嫣然努力抽絲剝繭,回憶著江東剛才的一係列動作,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開車門用的是左手。
    他按電梯用的是左手。
    他掏鑰匙用的也是左手。
    但不科學的是,江隊長並不是個左撇子!
    而且,他剛才上車的時候居然直接坐了副駕駛?!他不是一向不信任她的開車技術的嗎?!
    寧嫣然若有所思,等她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立刻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光著腳蹦到了門口,隨手拿了雙拖鞋穿上,開始敲鄰居的門。
    江東打開門,“有事?”
    寧嫣然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右手受傷了?”
    江東一挑眉,她觀察力居然這麽敏銳?
    “一點小傷,不礙事。”
    寧嫣然直接關門走了進去,“藥箱呢?”
    “……這邊。”
    江東坐在床邊,脫下了外套,圍巾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
    他果然一直用的都是左手。
    寧嫣然看著他的毛衣,一點也不扭捏,“脫衣服!”
    雖然知道她是要給他上藥,但這個說法還是讓他臉色微變。
    “我自己來就可以。”
    寧嫣然也不勉強,她往後退了一步,抱胸看著他,“好,那我看著你來。”
    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之下,江東竟然覺得脫衣服是一個無法突破的難題!
    “不方便?我幫你脫?”寧嫣然歪了歪頭,好心的問道。
    江東看著她的眼神,心中是說不出的焦躁,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你先回去吧。”
    他實在是沒辦法當著她的麵脫衣服!
    寧嫣然立刻抓緊了沙發扶手,做足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倔強地和他對視,“我才不回去,我要留下照顧你!”
    江東拿她實在沒辦法,幹脆眼一閉,心一橫,將上衣一把脫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雖然對他一身肌肉垂涎已久,甚至每次見麵都想上手摸一摸,但這一次,她眼中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隻能看到他猙獰的傷口,和他身上一道一道的傷疤。
    寧嫣然坐到他身邊,眼中全是心疼,指尖在傷口邊緣輕點了一下,輕聲問道,“一定很疼吧?”
    她指尖冰涼,落在他身上卻像是燙了他一下,讓他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換了個坐姿,背對著她。
    “不疼,我習慣了。”
    寧嫣然拿著棉簽,一點點給他清理著傷口,力道輕柔,小聲碎碎念,“你還是這麽喜歡硬撐。”
    江東沒聽清,“什麽?”
    寧嫣然搖頭,“沒什麽,我說你傷口這麽嚇人,居然還要硬撐,死要麵子活受罪。”
    江東無奈,“我是老大,我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所以我不能倒下,也不能被人發現受了傷,你明白嗎?”
    寧嫣然給他上了藥,用紗布包紮好,這才有空拿出手機,對著他光裸的後背拍了一張照片,設成了屏保。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站起身,把手機收回口袋裏,“我隻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江東心裏一軟,“別擔心,我沒事。”
    寧嫣然不答話,在他屋子裏掃視一圈,跑到廚房開火熬粥。
    “你晚上吃得不多,我熬了一點香菇雞絲粥,你要是晚上餓了就喝一點。”
    江東靠著牆,目光微帶詫異,“你還會做飯?”
    畢竟她看起來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那雙手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彈鋼琴的手,他無法想象她拿起菜刀的模樣。
    寧嫣然有點得意,“我廚藝其實還不錯的,你不要小瞧我!”
    她中學的時候成績在中上遊浮動,努努力就能考得不錯,家裏也不會給她什麽壓力,所以她空閑時間還挺多。
    而那些空下來的時間,她都用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很快,粥的香氣一點點彌漫出來,寧嫣然盛了一碗,嚐了嚐味道,準備加點鹽。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調料罐子,一罐鹽,一罐糖。
    而受了傷還瞞著她的江隊長,正在背對著她打電話。
    寧嫣然眼珠子一轉,決定傷害一下他的味蕾,讓他嚐一嚐肉粥加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