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還沒多久，邢潤朝那邊就發話了。
    全力支持邢傑的方案。
    誰掉鏈子都可以，但就是不能他們天刑掉鏈子！
    軟了一輩子，怎麽著在麵對海外資本的立場上，也得硬氣一回。
    要不然，雷聲大雨點小的半道終止，天刑科技就真成業界笑話了。
    以後再也別想在業界抬起頭來。
    一眾董事見到這情況，可是著急了。
    麵子值錢是不假，但……這次的方案，起碼也會是個持久戰啊！
    要是按照現在的勢頭下去，他們得少掙多少錢啊？
    這邢家父子是真特麽離譜了，放著好端端的錢不掙，不就是低個頭、彎個腰的事兒嘛？
    想要開辟海外市場，總是免不了要和海外資本打交道的。
    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董事們坐不住了。
    幾番波折之後，還是找了個領頭的跑去和邢潤朝詳細磋商這件事兒。
    陳明利害關係。
    領頭的叫柳歲，是董事會裏除了邢潤朝以外占股最多的股東，平素在董事會上話語權也最重。
    兩人在醫院裏的一番談話，到底聊了什麽，沒人知道……
    總之，柳歲走出醫院時，看起來是被的邢潤朝給說服了，沒再提出反對意見，反而還讓那些叫囂的董事偃旗息鼓。
    有了柳歲的支持，董事會的風波很快就被蕩清。
    事後……
    邢傑覺得這事兒實在對不起老爺子，本以為自己成年以後、當了這個執行董事，就能真正硬氣起來、能擔責、能扛事兒。
    但鬧到最後，還是老爺子給他撐腰。
    他準備抽個空去見見老爺子，和老爺子下下棋、陪老爺子說說話。
    可還沒等他這邊抽出空呢，邢潤朝卻先給他打來電話。
    把他叫到了醫院病房。
    “老邢……”
    頭一次，邢傑麵對老邢顯得有些拘束。
    以前他在家一直挺無法無天的，父子倆也都是特別強勢的性格，從不給對方讓步，見麵就是大吵大鬧。
    典型的華夏式父子。
    可這次，邢傑蔫了。
    無他，理虧啊。
    “叫爹。”邢潤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邢傑隻能喊道：“爹……”
    換個人敢跟他這麽齜牙，他早就一個巴掌抽上去了。
    但誰讓這真是他親爹呢。
    “你啊，一天到晚的就是不讓我省心。你說以後真要遇到我都沒法給你解決的大麻煩，可怎麽辦啊？”
    邢潤朝抿了口茶，笑嗬嗬地說道。
    邢傑頓了頓，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味兒呢。
    “爸，你這病不是沒大事兒嗎？不是隻要休養生息一陣就能康複嗎？”
    “不是病的事兒，我就這麽一提，你急什麽？”邢潤朝橫他一眼，“知道我把你叫過來，是為了什麽事兒嗎？”
    “……”邢傑沉默半晌，歎了口氣，這才十分誠懇地說：“爸，我錯了，這次是我太想當然了。”
    “平時開人的時候挺痛快，有那麽一瞬間，我還真就覺得在公司裏啥啥都是我說了算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反而被自己的同伴掣肘。”
    “有時我真的是不明白，這明明是惠及全行業的事兒，這幫老家夥們怎麽就畏手畏腳的？真就心甘情願的給人當孫子？”
    “咳。”邢潤朝鄭重的咳嗽一聲。
    邢傑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這話相當於開了地圖炮。
    畢竟從前邢潤朝也算是“給人當孫子”的行列。
    邢潤朝是孫子……
    那他是什麽？
    等於連自己也給罵了。
    “還行，還能認識到自己錯了。”
    “爸，我不是認我的方案錯，我的方案沒錯，這一步必須有人先跨出來！我錯在我太自以為是了，僅此而已。”
    “我知道。”邢潤朝笑著搖搖頭，“我也沒說你方案錯啊。”
    “不過……”
    老邢頓了頓，緩緩抬頭看向兒子。
    邢傑心頭一緊，豎耳傾聽。
    “不過，你想沒想過，就算你這次真的成功了，後續應該怎麽收場？”
    “……收場？成功了就是成功了，海外資本讓步了，我……”
    “你看看，你還是在想當然，剛吃了一個虧，怎麽……記吃不記打嗎？”
    “爸你說……”邢傑呼出一口氣，不再多說了。
    邢潤朝搖搖頭，給他遞上一杯茶，然後柔和地笑著說：“你應該知道吧，柳歲剛走沒多久。那你知道為了平息董事會的這場風波，我給他應了什麽條件嗎？”
    “什麽？”這一點，邢傑也很好奇。
    在他印象中，柳歲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
    “我答應他……如果你的方案成功了，執行董事換個人。如果失敗了，執行董事也換個人。”
    啥意思？
    邢傑愣了愣。
    也就是說……方案成功了，功勞是柳歲的，柳歲還能推個人上來換他的位置。
    方案失敗了，他也得撤職認罰？
    “爸，這條件你也能答應，這不是摘桃子嗎？”
    “那你想怎麽樣？這次你應該也明白了，公司不是我這個董事長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也就更加不是你一個執行董事能說了算的。”
    “……”
    “將功勞讓出去，你才能全身而退。我主動幫你退下來，和你被逼著退下來，是兩回事，這一點你得懂。”
    “爸，你這些人情世故、製衡人心的事兒，我搞不懂，我也不想懂。”
    邢潤朝眼神深邃，生了這場病，他也沒什麽和兒子吵的想法了，隻是意味深長的盯著邢傑。
    往常和老邢躥火的時候，邢傑越戰越勇、從沒怕過。
    但偏偏老邢啥話都不說的時候，反而對他更有震懾力。
    他默默閉上了嘴。
    卻聽邢潤朝繼續道：“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你的想法，你想做什麽來著……？”
    “整頓職場，肅清風氣。”邢傑立刻道。
    邢潤朝點點頭，“那如果你的方案成功了，海外資本讓步了，海外市場拓寬了，你的計劃是不是階段性的成功了？”
    “……對，別的不說，最起碼這種媚外風氣可以得到緩解。”邢傑道。
    “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麽還非要占這個功勞呢？還是說，整頓風氣隻是表象，你其實隻是想要別人的景仰？”
    “當然不是！”邢傑氣呼呼的剛要說點啥，但馬上意識到又掉進老邢的坑裏了。
    這老爺子別看生病了，精神萎靡。
    但還是精的跟老狐狸一樣。
    差點又把他拿捏了。
    “爸，你這是歪理，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啊！我確實想幹實事，也確實對功勞不怎麽在乎，但……是我的就必須是我的，讓別人搶走算怎麽回事？”
    “嗬嗬嗬~”邢潤朝又笑了，似乎早就猜到邢傑會是這麽個反應。
    “我沒說，不給你功勞。”
    “你的方案成功的話，柳歲答應了，雖然不再讓你做這個執行董事，但可以給你資金，讓你另起爐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