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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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三鯉是個漂亮女人,說起話來又客氣,斯斯文文的,街上的店老板都挺喜歡她,沒話也要站在那兒找話聊,似乎多跟她說兩句臉上就有光。
到了上午十點,店內方方麵麵都準備好了。榮三鯉說聲稍等走進後院,與顧小樓一同把鞭炮拿出來。
白馬牌的灑金鞭,用竹竿高高挑起,行人自動退至兩旁捂住耳朵。
榮三鯉站在匾額下,手裏拽著垂下來的紅絲帶,對顧小樓點點頭。
她用力一拉,匾額上的紅布收攏到左右,露出金燦燦的三個瘦金體大字——錦鯉樓。
錦字與樓字下方,各有一條大鯉魚帶著一群小鯉魚,雕工細致,栩栩如生。
顧小樓點燃鞭炮,廠家夾在鞭炮裏的金色紙條隨著紅色爆竹紙一起往下飄,火光四射,紅裏夾金,映得滿屋都金燦燦的,著實叫人眼花繚亂。
爆竹買得最大規格,響了好久才停下,最後一聲爆竹炸開,路人開始拍巴掌,連黃老頭也忍不住叫好。
“我活了這麽久,還沒看過這麽響的爆竹,好兆頭!以後一定財源滾滾,生意興隆!”
錦州有店鋪開張發紅包的習慣,用紅紙包上一兩枚銅板就算封紅包,包幾百封也不過一塊大洋。
錢不算多,純粹圖好彩頭。
榮三鯉把分紅包的活兒交給一個雜役,讓他分給來道賀的路人和小孩,自己則與顧小樓進店去,搬出昨晚寫好的東西。
常家飯莊裏沒有一個客人,常天壯和幾個夥計靠在櫃台上聊天,往日嫌那些吃粉皮的人煩,今天倒有點懷念他們。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是常魯易和夫人下樓了,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見了他們就訓斥。
“又站在這裏磨洋工,幹活去!”
“老板,一個吃飯的都沒有,幹什麽活啊?”
“待會兒就到飯點了,客人不就來了嗎。”
“今天新酒樓開張,他們肯定都去對麵嚐嚐鮮啊。”
“放屁!”黃潤芝叉腰潑辣罵道:“再說這種晦氣話,這個月別想要工錢,給我滾到廚房去!”
夥計們一溜煙跑了,她沒出夠氣,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門庭若市的錦鯉樓目露凶光。
常魯易心情也不好,但是怕她鬧,安慰道:
“開張第一天,客人必定要多些的,大家都喜歡看熱鬧嘛,等過兩天就知輸贏了。”
黃潤芝卻不這麽想,從她嫁到常家以來,這永樂街上就隻有他們一家酒樓,哪天不是車馬盈門?
平白無故跳出來個錦鯉樓,哪怕是開張當天,她也不願被他們分走一杯羹。
得想個辦法,把那些看熱鬧的人都給拉過來……
她正琢磨著,就聽到門外又傳來一陣歡呼,推了常魯易一把,讓他過去打探情況。
常魯易不好意思露麵,跑到廚房找常天壯,常天壯從後麵出去,悄悄查看,回來告訴他答案。
如此一番折騰後,黃潤芝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
榮三鯉拿出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凡今天進店消費的食客,即使隻點一杯茶也能參與抽獎,獎品是明晃晃的一塊大洋,總共備了一百塊,不怕抽不中,就怕不來抽。
一百塊!哪怕全是奔著抽獎去的,他們今天也能做一百單生意!
黃潤芝氣得直掐丈夫的耳朵。
“瞧瞧人家的腦子,再瞧瞧你!你是豬嗎?就這麽幹坐著看她搶生意啊?”
常魯易痛得連聲求饒,又罵在一旁傻站著的常天壯,讓他滾回廚房去。
常天壯翻了個白眼,留他們二人在大堂。
光掐耳朵是沒用的,掐下來也不夠炒一盤。黃潤芝逼丈夫想辦法,自己的高跟鞋也一個勁兒在地麵上敲,眼睛轉溜著,一會兒一個主意。
“我們去雇幾個地痞流氓鬧場怎麽樣?我堂哥認識這種人,花幾塊大洋就能讓他們在店裏鬧一天,看誰敢進去吃飯。”
“你當人家傻的啊?不知道報警嗎?”
“那就派夥計往他們家的鍋裏丟蒼蠅?保管第一天鬧出這種事,沒人願意再光臨。”
“才剛開春,上哪兒去找蒼蠅?糞坑裏也刨不出來啊。”
“那你說怎麽辦?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是男人,你出主意啊!”
常魯易被她逼急了,倒真想出個主意,衝她這樣那樣的耳語一番,黃潤芝露出驚喜的笑。
“行!就按你說得辦!”
他們忙活起來,過了沒一會兒,錦鯉樓的小跑堂就站在門邊,對正在招呼客人的榮三鯉招手。
“老板,您快來看看。”
榮三鯉讓顧小樓過來接替自己,幫食客點單,她則走到小跑堂身邊,往門外瞧去。
常家飯莊仍是冷冷清清,門外卻也掛出一塊牌子,上書——凡今日進店消費滿三百文者,可抽獎贈送秘製燒鵝一隻。
錦州靠大運河,養鴨養鵝的人很多,做鵝的人自然也多。一隻燒鵝市場價普遍是一百文,常家飯莊裏價格貴一半,賣一百五十文。如能免費贈送,也算是美事。
可大中午的,有幾個人能消費滿三百文呢?
她一笑置之。
“不用管他,招呼客人就是。”
跑堂應聲,一甩抹布跑去端菜了,榮三鯉回頭看著熱熱鬧鬧的大堂,還有擠滿樓梯等位置的食客,欣慰地揚起嘴角。
劉桂花從後院跑出來,跟她說廚房的魚已經快用完了,得盡快買。
榮三鯉拿出一張名帖,上麵印有她的名字和錦鯉樓地址,讓她去碼頭找一個叫賀六的魚販子,正是上次給他們送甲魚的那一位,叫他按照昨天的訂貨單原模原樣再送些魚過來,魚錢等打烊後一起結算。
碼頭離永樂街不算太遠,劉桂花又很想幫她出出力,拿著錢就出門了。
榮三鯉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被客人叫去,爭先恐後的點單。
常家飯莊裏,常魯易夫婦把牌子掛出去後就開始期待,滿以為客人會蜂擁而至。
然而根本無人從他們門口經過,更別說進店了。但凡路過一個行人,都被對麵的熱鬧氛圍吸引過去。
黃潤芝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見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半,往常這時候店裏早已經坐滿了人,今天卻連個鬼影都沒有,擺明了是對麵開張害的。
這幾日的信心勃勃被擊碎,她恨不得衝到對麵去搶幾個人過來。
對了……搶!
黃潤芝眼尖地瞥見一個熟悉身影,用力推丈夫。
“快!那是昨天來咱家吃過飯的,你去跟人家套近乎,把他帶進來!”
常魯易拉不下這個麵兒。
他記得那人,就在不遠的製煙工廠做工的,偶爾會來店裏點個小炒菜配碗白米飯當做打牙祭,撐死了也就三十文錢,幾乎沒賺頭。
平時最嫌棄的就是這種又占座又不點什麽東西的食客,今天卻要主動套近乎?怎麽可能。
常魯易不想去,黃潤芝又開始掐他。他連蹦帶跳地逃出門,決定先混一會兒再回去。
等到十二點時,常家飯莊裏稀稀拉拉地來了幾個客人,不是因為跟他們關係好,也不是因為這裏的菜好吃,而是對麵實在沒位置坐了。
黃潤芝看見他們就氣,簡直想把這些白眼狼趕出去,又怕一整天都開不了張,就把下麵交給夥計,自己氣呼呼地上了樓。
夥計緊跟著又跑上來,支支吾吾地說今天去晚了,沒買著魚,魚販子都回家去了,僅剩的一家還被錦鯉樓訂貨,正要給他們送去,說什麽也不肯勻些出來。
黃潤芝處在氣頭上,按習慣該臭罵他一頓,忽地想出個辦法,把他拉過來低聲囑咐一頓。
下午兩點,錦鯉樓的客人還是絡繹不絕,廚房再一次傳出急報——
最後一條魚已經下鍋燒了,大廚表示要是再不送魚去,接下來點魚的客人隻能吃魚鱗。
榮三鯉放下手頭的事去找劉桂花,後者在廚房幫忙削蘿卜皮,木盆裏已經裝著好幾個小臂長新鮮水靈的大白蘿卜。
聽了她的話,劉桂花叫冤。
“那個老板明明說了中午送的啊,怎麽沒來呢?我去看看。”
她在圍裙上擦擦手跑出去,很快就帶來消息。
賣魚老板的車在路上翻了,魚全都滾到臭水溝裏,今天沒法再供貨。
“怎麽開張第一天就碰到這種事呢,該不會是有人故意使絆子,讓咱們供不上菜吧!真是太可惡了!”
榮三鯉倒是不生氣,仿佛早有預料,對她說:
“反正今天我們的生意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很辛苦,再過兩個小時就打樣吧。”
劉桂花驚道:“晚上不做生意了?難得的開張好日子,多可惜啊,少賺好多錢呢。”
榮三鯉笑吟吟地說:
“見好就收,以後賺錢的路才長。萬一惹上瘋狗,那就過猶不及了。”
劉桂花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狗,隻知道她看起來年紀輕輕,說話時卻高深莫測,給她一種不好招惹的感覺。
幸好他們已經握手言和,榮三鯉不光不嫌棄他們,還給他們發工錢,想想都像在做夢。
她跑出去把這話告訴了顧小樓和跑堂們,食客碰巧聽到一耳朵,連忙加快速度,趕著結賬時去櫃台抽獎。
天邊飄滿了絢爛的晚霞,許多人結束一天的工作,聽說永樂街上吃飯抽現大洋,急急忙忙趕熱鬧,卻看見跑堂掛出打烊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