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我要的從來不是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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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聲音中滿是愉悅:「認床?」
    「應該……是認我吧?」
    厲蕭嘴裏這樣嘟囔著,聲音中卻是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心情亦是十分的愉悅。中文網
    盯著慕卿歌的睡顏看了會兒,終於還是按下要將她弄醒好好讓她漲漲教訓的心思,隻低下頭在她的嘴角輕輕親了親。
    門上突然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厲蕭臉上微末的笑意幾乎是立刻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輕輕拉過被子,給慕卿歌蓋上,才又站起身來出了門。
    將門掩上,確定聲音不會吵醒慕卿歌,厲蕭才開了口:「什麽事?」
    來的人是管家,神情亦是有些惴惴:「陛下深夜秘訪,要見王爺。」
    厲蕭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皇帝白日裏在他這裏沒有討到什麽好,他當著定王的麵,下了他的麵子,他還敢深夜前來?
    「在哪兒?」
    「就在竹林中。」
    厲蕭朝著竹林中看了一眼,抬起手來將頭上的發冠取了下來,又將外袍的腰帶解了,將袖子退了出來,做出深夜已經入睡,聽聞消息披衣而起的模樣,隨即才下了樓。
    皇帝果然就在那竹林中,獨自站在涼亭中。
    鄭從容和兩個暗衛守在不遠處。
    聽見腳步聲,皇帝才轉過身朝著厲蕭看了過來。
    厲蕭剛走到涼亭外,皇帝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朕聽聞,你要離開皇城?」
    「要去何處?」
    「為何都沒有叫人通稟給朕?」
    厲蕭抬起頭來,神情冷淡:「你是在興師問罪的?」
    「按照厲國律法,王爺皇子,隻有離開皇城需要通稟給你。我不過是出城去避個暑,並不會離開皇城境內,該不會連這樣的自由,我都沒有了吧?」
    「且,陛下消息靈通,即便是我沒有通稟,我不信,陛下是真的不知道我要去何處。」
    「既然知道,又何必在這裏裝傻。」
    皇帝身形一頓,雖然的確如同厲蕭說的那樣,那就這樣被厲蕭揭露,他麵上也有些掛不住。
    他臉色沉了沉,卻又想起了之前,在那地牢中,厲蕭擋在他麵前的模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暴戾。
    且在他的這些兒子中,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跟他叫板,跟他說這些話的人,實在是也不多了。
    皇帝咬了咬牙:「你想要去坐忘山,是因為我要迎娶新後之事嗎?」
    「還是因為厲重是你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這件事情?」
    「又或者,是因為定王懷疑你,來我這裏告了狀,我跟著定王一起過來你府上的事情?」
    厲蕭垂下眼,嗤笑了一聲:「陛下覺得呢?」
    他話雖然是問皇帝的,可是不等皇帝回答,卻就自顧自地又開了口:「陛下心裏其實一清二楚地知道,我究竟是因為什麽惱怒的,不是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道理,陛下不會不懂。」
    皇帝自然是懂的:「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深夜避開所有耳目,來見你。」
    「有些話,白日裏我不方便跟你說,也沒有辦法跟你說。」
    「我在這個位置上,盯著我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都說皇帝是這天下之主,可是很多時候,我哪怕是說話做事都不方便,都身不由己,我也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
    「其實我是屬意你的,你是我與月兒的孩子,我如何不心疼你,我如何不看重你。」
    「可有時候,我的心疼我的
    看重,就像是一把雙刃劍,它也會害了你啊。」
    「所以我不得不裝作因為你身患怪病,而冷落你的樣子。」
    「這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啊。」
    厲蕭垂下眼,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保護?」
    「原來傷害,也是一種保護嗎?」
    皇帝有些著急:「真的,我真的隻是想要保護你,隻有我疏遠你,你我關係越惡劣,你才不會被他們盯著,才不會陷於危險之中。」
    「你放心,我已經知道,誰才是那個會在危險的時候站出來的人,這江山皇位,我肯定是會給你的。」
    「隻是我現在尚且需要唱戲,要先騙過其他人。朝中危機重重,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厲蕭嗤笑了一聲,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的波動。
    「行吧。」
    皇帝睫毛猛地一顫,卻聽見厲蕭用譏誚的語氣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吧,就算你這些年疏遠我厭棄我,都是為了要保護我吧。」
    「就算你刻意唱戲,要立新後,要認回厲重,都是為了日後將江山留給我吧。」
    「但你有沒有問過我?問過我,你要留給我的這東西,這厲國皇位,這天下江山,是不是我想要的?」
    皇帝呐呐看著神情愈發暴戾的厲蕭,睫毛顫動著。
    什麽意思?
    還有人會不願意要這皇位這江山?
    怎麽可能?
    厲蕭滿臉諷刺:「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費盡心機都得要奪得這皇位?不惜拋妻棄子,都要想方設法地守住這皇位?」
    「對,我承認,之前母後去世之後,蕭青臨的確是暗中將我帶走,打著要替我奪得皇位,奪得江山的名義,暗中培養了我許多年。」
    「但你知道,我為何願意跟著他嗎?」
    皇帝擰著眉頭:「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母後的父親,是我的外祖父。」
    「是在我母後去世之後,我僅剩不多的親人。」
    「我從小就在冷宮中長大,隻與母後相依為命,幾乎從未見過父親,唯一偶爾來探望我們的人,就隻有蕭青臨和我外祖母。」
    「在我的心裏,他們是極其重要的。」
    「所以,不管他們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
    「而你那時候在哪兒呢?在做什麽呢?我們在冷宮中你從未來探望過,除了冷宮,我患了病,你對我更是十分冷漠,將我囚禁起來,將我單獨立府趕出宮。」
    「蕭青臨手握重兵,且在朝中極其有名望,暗中拉攏了不少朝臣,我若是一直跟著他,做他手中那顆棋子,那帝位,勢必是屬於我的。」
    「我隻要聽話,就可以拿到那皇位,我為什麽卻偏生要與蕭青臨翻臉呢?」
    「因為我知道了,他是害死我母後的真凶。而他也隻是將我當做一枚棋子,一個工具。」
    厲蕭滿臉皆是憤慨,聲音越來越大:「但我若是真的隻想要皇位,我完全可以忍,忍到我利用他奪得皇位之後,再悄無聲息地弄死他。」
    「可我從頭到尾要的,就不是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