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揣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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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都禦史移刺彥,拱徘徊在前往東閣的道路上,衣袖中揣著都察院今日送上來的供狀。
這會移刺彥拱心中想著此案中牽扯到的人物,以及陛下會對此事是何看法。
在移刺彥拱了看來,所謂的長安官商都是小魚小蝦不值一提。
這其中真正的大魚還得是吏部右侍郎曾經常,兵部左侍郎蔡維奇,親軍都督府文堂司使吉藝文。
唯一的大老虎便是吏部尚書東閣大臣孛術魯阿魯罕。
想起這些事情移刺彥拱就特別煩躁不安。
這件案子中其他人都好說,唯獨吏部尚書孛術魯阿魯罕是最為麻煩的一個人。
凡是牽扯東閣大臣的事情就沒有一件簡單的事情。
腳底踩在雪白的積雪上,踩踏出一個又一個深厚的腳印,讓移刺彥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權利場上,在。
走私貪汙受賄對別人是大罪,但對東閣官員來說,那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汙點而已。
打蛇不死反受其噬,能打倒東閣官員的隻有政治二字。
唯有從政治出發才能給吏部尚書蓋上貪汙受賄,結黨營私的罪名,然後將其打下台。
別人不知道,可移刺彥拱卻對皇帝是個怎樣的人看的太別明白。
表麵上皇帝做出一副鐵麵無私,眼裏放不揉沙子的模樣。
實則陛下是一個唯出身論,唯忠心論,唯政治論的人。
要說經濟問題誰敢說自己幹淨,完顏宗室、八旗貴族,那一個不貪汙受賄,那一個不欺男霸女,那一個不違背國法。
可皇帝有一次管過嗎,沒有,一次都沒有!
對皇帝來說隻要能忠心他,能維護他的統治,他便對宗室與貴族的問題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不太過分,皇帝從來不管,都察院上了多少份彈劾八旗的奏折,可皇帝從來都是留中不發。
以前移刺彥拱不明白其中的奧妙,每一次都衝在前頭,打算拿兩個八旗開刀,震懾一番天下風氣。
等到後來明白了,移刺彥拱便對八旗的事情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家天下!家天下!
除了大公無私,可舍己為人的聖人,幾千年來多少雄才大略的帝王,終究逃不過自己的私欲。
怪不得別人改革艱難最後失敗,而陛下卻成功了,怪不得別人改革最後都是眾叛親離,而陛下反而深得八旗宗室擁戴。
以前不明白,現在終於明白了,陛下對八旗宗室在政治軍事上收縮權利,看的嚴,膽敢冒頭必然雷霆打擊!
可唯獨在經濟一方麵上,陛下對八旗宗室不止是不管,甚至是有點縱容。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一方麵收緊繩索,一方麵又給個大餐讓八旗宗室吃的滿嘴流油。
恩威並用,雙管齊下,將八旗宗室收拾的服服帖帖,且讓八旗宗室沒有怨言,對陛下又感恩戴德。
過來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統治!
凡利與統治者,不得民心亦可用,凡不利與統治者,鞠躬盡瘁亦不可用!
所以這一次想要將吏部尚書踢下台讓他永無反身之地,就必須從政治上出發,讓皇帝厭惡他,遠離他。
想要讓皇帝厭惡孛術魯阿魯罕,僅憑貪汙受賄是搬不倒他的,唯有從結黨營私,辦事不利這兩個方麵出發才能一擊而中!
想到這移刺彥拱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想到了擊敗孛術魯阿魯罕的重要人選。
移刺嚴拱快步向著東閣走去,漫天風雪依舊遮蓋不了他那挺拔的背影!
……
此時的東閣中,一眾東閣大臣各自占據一個桌案,領著一眾行走大臣處理著從通政司送來的公文。
禮部左侍郎徒單鎰,這會正埋頭整理明年的科舉章程,並未發現從門口而入的移刺彥拱。
移刺彥拱進入東閣後,看到眾人在忙,便沒有多話,抬起腳步走至徒單鎰桌前,兩根手指彎曲伸手敲了敲桌麵。
噔噔噔!
徒單鎰眉頭一皺,心想誰人這般大膽,敢敲自己的桌麵,隨即抬頭便對上了移刺彥拱微笑的臉龐。
徒單鎰看到是移刺彥拱,便沒好氣的打趣道:“漬,左都禦史倒是人老心不老啊,這般年紀了還耍這種頑童手段。”
“哈,老頑童找小頑童就得用頑童手段。”移刺彥拱先是順著徒單鎰的話開了個玩笑,爾後麵帶笑容道:“我房間前些日子來了些好茶。
是前些日子南朝給陛下供奉的龍鳳團茶,陛下賞賜了我一點,我一直舍不得喝,聽說徒單侍郎精通此道,今天就讓你占點便宜。”
徒單鎰眼睛一眯,他明白這有事找自己而故意說的借口,略微思索,便笑道:“這可是好事啊。
要說還是陛下愛護著左都禦史啊,我等可沒有這好命,平常得不到,今日托你的福可要一飽口福了。”
“好說,好說。”
“請!”
“請!”
說罷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東閣。
……
東閣主殿旁邊都是給東閣大臣,與行走大臣準備的私人辦公休息房間。
每一名東閣大臣,或行走大臣在東閣主殿旁邊都有屬於自己房間。
這會移刺彥拱領著徒單鎰走出東閣主殿,向著左側走廊略過三間房屋,到第四間時才推門而入。
屬於移刺彥拱的房間內,桌子椅子,火炕,火爐等一應俱全。
房間內兩個正在聊天的書記,看到移刺彥拱突然進來,嚇的二人趕忙先做出一副忙碌之態,又裝作剛剛發現移刺彥拱的樣子,趕緊起身打算行禮。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移刺彥拱對於二人的裝模作樣看在眼裏,卻並未點破,隻是揮手示意二人出去。
想到一會自己要對徒單鎰說的話,便先示意身後的徒單鎰坐下。
爾後將印有龍鳳圖案的茶包拆開,倒入茶壺,打上清水,便架在火爐上讓其慢慢煮著。
徒單鎰看了看火爐上的茶壺,表情莫名道:“這麽好的茶,這麽煮可是失去了味道,暴殄天物啊!”
移刺彥拱拉了個椅子坐在火爐旁,伸手烤著火,一邊回道:“我呢,名為讀書人,實則是個粗人。
小時候剛進學那會,別的同窗都努力爭第一,隻有我隻為完成先生安置的學業,不上不下,既不得先生表揚,又不得先生責罰。
初次科舉,別人都為考個好名次,就隻有我覺得隻要考中就行,多用一成力覺得虧得慌,少用一成力又覺得不把握。
我這種心態,老是做中庸,求一個一生平安,不求大富大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