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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師畢業的林果果工作的那家幼兒園倒閉了。
    在二胎潮萬分洶湧的現在，幼兒園居然能倒閉，她也特別不理解。
    今天是她工作的最後一天，一人挨餓全家喝西北風的單身狗林果果走在路上，覺得萬分淒涼。
    連胡同裏拎著籠子遛鳥的老大爺都看得出這姑娘臉色不太好，腿腳利索地上前，從側麵端詳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誒，前麵是個死胡同……”
    然而認真發愁自己下個月生活費的林果果，完全沒聽到大爺的善意提醒。
    胡同口牆上明晃晃的“此巷不通行”標語遇到這樣的睜眼瞎，也很是無奈。
    林果果走著走著，還沒撞牆，倒是在旁邊兒看見一個店鋪。
    一個激靈，林果果終於從鬼使神差的狀態回了神，看看不遠處被堵住的巷尾，再看看店鋪招牌上墨汁淋漓的三個大字：“雜貨鋪”。
    一筆一劃，不是返璞歸真，是真的稚拙。甚至還不如幼兒園小朋友寫的。
    “這練字兒時間有倆月嗎……還好意思寫招牌呢？”林果果對於這店主膨脹的自信心佩服得五體投地，開在這種地方，招牌難看成這個鬼樣子，還沒倒閉真是老天保佑。
    細看還有著裂縫的玻璃窗上，貼著一張白色的紙，把本就不大的窗口遮了大半，上麵同樣是那幼稚的筆跡：招聘投訴處理專員。
    抱著一種“應聘試試看萬一店鋪倒閉了說不定有遣散費”的複雜心態，林果果跨進了這奇怪雜貨鋪的大門。
    “老板不在！”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搖著蒲扇看著桌上的平板電腦目不轉睛，裏麵播放的電視劇剛好演到狗血情節，聲嘶力竭的大吼嚇得林果果一激靈：“皇上！真的不是臣妾下的毒！”
    林果果：……店員也這麽不靠譜，畫風真是太一致了。
    “那個，我看門口貼著告示要招聘……”林果果開始覺得這樣的店鋪八成不會給遣散費了，可是進都進來了，還是問一句吧。
    “哦？”中年男子猛然抬頭，眼神竟然隱隱發亮。“我就是老板，來，這套題你做一下！”
    林果果：……剛才還說老板不在來著。
    既然人家自稱是老板，不管真的假的，她還是要照做的。
    可是接過那張疑似‘應聘試卷’，林果果左右環顧了擠得滿滿當當，亂七八糟的雜貨鋪，唯一一個能站人的地方就是門口，坐的地方更加想都別想。
    “……請問我站著做題嗎？”林果果無奈開口問道。
    “哦，等著。”中年男子拖泥帶水地起來，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吃的薯片渣掉了一地，踢踢踏踏地過來，很是豪邁地直接在滿是灰塵的雜物中踢出了一條破路。
    林果果都有些疑惑這老板開門的時候是怎麽移動到櫃台後麵這個位置坐下的。
    沒有燈泡的台燈，模樣舊舊的鋼筆，二十年之前特別流行的橫版小畫書、耕地用的鋤頭……七七八八的東西，被老板的破拖鞋踢成了一堆，連個腰都沒彎，老板就給林果果騰出了一個勉強能坐下的地方，然後用腳尖兒勾過來兩個小板凳。
    小板凳一個略高，一個略低。林果果恍然大悟：這就是給她做題用的桌子和椅子了。
    把自己的裙子收攏好，雙膝並攏，在膝蓋上放好包，林果果舉著那張紙，非常不好意思地再次開口：“請問有筆嗎？”
    老板剛挪回原處坐好，拿著平板正準備點開電視劇，聞言努了努嘴，無所謂地道：“地上有鋼筆，隨便撿一個唄。”
    林果果依言低頭去找，剛好看見之前被踢了一腳的鋼筆不知從哪裏滾落，滴溜溜地剛好滾到她麵前。
    好吧……就你了。林果果撿起了鋼筆，莫名打了個哆嗦。
    也沒多想，林果果工具齊備，環境湊合，開始打量起試卷上的問題：
    “客人投訴：自動答題鋼筆隻會寫繁體字，還非說一斤等於十六兩。”
    林果果：？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時速不能超過六十碼的汽車！一超速它就哭！”
    林果果：？？
    “你們賣的電子秤每天嘮叨我太胖壓得它腰疼。”
    林果果：？？？這都是什麽鬼？
    一臉震驚地看了看沉迷宮鬥劇情的老板，林果果開始覺得這家夥的腦子恐怕不太好使。
    算了，湊合寫完走人吧，神經病萬一傳染怎麽辦。林果果心想。
    於是端端正正拿好了鋼筆，準備一筆一劃……鋼筆不出水兒……
    “好好幹活兒別偷懶！”老板忽然大吼了一聲。
    林果果嚇得又是一哆嗦，正納悶這是吼誰呢？手裏握著的鋼筆無意識從紙邊兒劃過，卻突兀地拉出了長長的一條藍線。
    ……哦，出水兒了。林果果木著臉，感覺自己受的刺激太多，已經開始淡定了下來。
    “撥打110。”鄭重其事的，林果果用端端正正的筆跡寫下了自己的答案，不僅內容要發人深省言簡意賅，筆跡也力爭讓老板看看什麽叫做硬筆書法。
    可惜答案字太少，沒辦法完全發揮出她的水平。不過她也不打算和神經病掰扯太多就是了。
    站起身，林果果把卷子往櫃台上一放就準備走人。
    還沒跨過門，那老板卻已經一眼掃過去就看完了答卷，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哎呦，你被錄取了！”
    林果果剛剛邁過門檻的腿頓住了：“……哈？”
    老板眉飛色舞：“哈哈，人才啊，知道有困難找組織，就你了，今天能上班嗎？”
    十分鍾後。
    林果果麵無表情地坐在櫃台後麵老板的破躺椅上，生無可戀地點開了那個宮鬥劇。
    “你給我的香囊裏放著麝香！還我的孩子！”一位麵容扭曲的妃子繼續聲嘶力竭，嚇得林果果條件反射地關了平板電腦。
    二十分鍾後，林果果開始玩消消樂。
    一個小時後，消消樂沒體力了，開始玩兒數獨。
    玩數獨玩得腦仁兒疼的林果果，終於在天色擦黑，晚飯的點兒都過了的時候，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想到老板把他的‘寶座’讓出來以後，歡天喜地地往門外跑，還交代了一句“我出門去買包煙”的情景，林果果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買包煙，需要半個下午嗎？
    再看看老板臨出門前扔到她麵前的一個信封，林果果在這詭異的雜貨鋪裏，突然感覺有點兒冒冷汗。
    一邊念叨著自己的預感不要成真，林果果一邊抖著手打開了那個信封。
    ‘啪嗒’首先掉下來一把鑰匙。
    完了。林果果心想，攤上事兒了。
    “恭喜你，喜提雜貨鋪一間！從今天起，你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少女/少年！
    每天早上八點開門，晚上八點關門。人家要買啥你就賣啥，有人投訴或者退貨直接撥打110。對了，打110以後記得轉接特殊物品成精管理處。這些大妖的妖魂到處亂鑽，就要讓組織製裁他們！”
    林果果感覺自己玄幻的一天有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代表了句號的是一句話：
    “別想跑，這個雜貨鋪已經跟你綁定了，找不到接任人私自離店逃跑會折壽五十年，不信你試試？”
    林果果欲哭無淚：……我不試！
    迫於無奈，林果果不想折壽，隻有接下這個破雜貨鋪。
    “睡一覺就好了吧。”林果果一路踢著破舊雜物，叮叮當當地走到門口，準備鎖門回家睡覺，說不定第二天醒來會發現這是個夢。
    萬一幼兒園其實沒倒閉呢？照顧熊孩子雖然累一點，至少有工資，這破店一看就沒生意啊，守著喝西北風嗎？
    出門。
    邁左腿，抬不起來。
    邁右腿，一樣抬不起來。
    林果果一臉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出不去了！寒毛直豎地林果果硬著脖子回頭，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方圓二十平米的雜貨鋪。
    在她成功忽悠到下一個接任人之前，難不成吃喝拉撒睡都在這裏嗎？
    問題是，她深深覺得壓根不會有人跟她一樣瞎，畢竟腦子得進幾噸水才能走到這裏來啊……
    晚上八點半，陷入了絕望的林果果正托著腮發愁自己的晚飯和住處的時候，頭頂昏黃的燈，在一陣輕微的‘滋滋’聲以後壽終正寢了。
    林果果：“……”停電了還是老式燈泡壞了？
    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看了看櫃台旁邊的電源，沒電。
    電費沒交吧？她就這麽被關小黑屋了！還沒吃沒喝！而且，總覺得漆黑的雜貨鋪裏刮著一股陰風……林果果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摸著早就把午飯消化完畢的肚子，林果果搖著頭，努力把胡思亂想的念頭晃出腦袋，大著膽子起身翻箱倒櫃，試圖找點兒食物和水。
    折騰了一身汗之後，翻出了半包薯片，還是芥末味兒的，林果果毫不懷疑，這是之前老板吃剩下的。
    想了想老板那胡子拉碴的臉和不修邊幅的泛黃白坎肩兒，林果果咽著口水把薯片放下了。
    口幹舌燥的林果果不死心，繼續翻找，然後在店鋪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櫃子。
    木製的古樸櫃門，鏤空雕花兒，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木頭香，幽遠而清淡，味道特別高級。
    林果果伸手握住琺琅鑲嵌的精致把手，略使力氣一拉……
    果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櫃子後麵，赫然是一個黑漆漆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