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動身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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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揚趕緊將房門打開,謝婉兒身著一身水藍色長裙,不知為何卻扭過頭,不敢跟他對視。
    好漂亮!
    秦揚暗暗誇讚,他去了永安之後,眼界也開了不少,能感覺出來婉兒這身衣服絕非俗品,若是平常,他就開口誇讚了,可想到這衣服的來曆,他隻好三緘其口,不把話題往上麵引。
    衣服既然誇不得,那就誇誇人吧,可從何誇起——
    “在山上沒來得及說,你是生的越來越好看了。”
    謝婉兒對這種話似乎已經麻木了,自顧自的進了房門,隨後坐在桌子旁邊,單手托腮,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公子猜我為何現在要來?”
    秦揚想了想,回答道:“我猜你猜到我現在睡不著覺了。你來的正好,我確實有一肚子話想跟別人說。”
    最後他也在桌子邊上坐下,為兩人倒上茶水,隻不過水已經涼了。
    可是話從何說起,秦揚又犯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開口,而謝婉兒並不著急,改成雙手托腮,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此次功成,讓我有一種朝聞道夕可死的感覺,若能將公主接回楚國,恐怕是我平生來最有成就的事。我覺得這才是大丈夫之舉。”
    謝婉兒笑了笑:“不用覺得,公子就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秦揚心生感激。和婉兒在一起總會覺得很舒服,她比任何人都貼心,很多事未必不知道,隻是很少說透。
    “婉兒,還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看到秦揚表情如此嚴肅,謝婉兒也坐直了身體,認真起來。
    “公子但說無妨。”
    秦揚輕輕歎了口氣,就把和天心三年之約的事告訴婉兒了。
    謝婉兒完完整整聽完後,又認真思索了一會,才說:“依我之見,公子必須要履行諾言,而且還要盡早回去。秦皇如此看重公子,若是公子爽約,恐怕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揚有些詫異,不由追問:“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明明還是楚國人,卻相當於提前知道了自己即將變更國籍。”
    婉兒捋了捋鬢角的頭發,發出銀鈴般的清醒,最後湊到近前:“公子,你看我這張臉,你覺得我是哪國人?”
    秦揚不禁愣了一下,他雖然知道婉兒什麽意思,但這種巧合讓人忍俊不禁,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婉兒繼續說:“天下人都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生在哪裏變成哪裏人罷了,我是晉國人,可到了楚國,不就是楚國人嗎?同樣,秦國的老百姓也是老百姓,難道楚國的老百姓餓不得秦國的老百姓就可以挨餓嗎?公子大可不必糾結,我想問你,所謂的忠君的原因是什麽?”
    秦揚一下被問住了,沒有回答上來。
    謝謝兒繼續說:“公子就是沒想明白這個事。所謂的忠於君主,是食君之祿,方才忠君之事。按照公子所講,之前受了秦皇的恩澤,也就是說你吃的是秦國的俸祿,你本來就應該替秦皇分憂,為什麽還要糾結楚國呢?你吃了楚軍的軍餉,你也出來打仗了。”
    仔細想一想,還真有一些道理,秦揚有些動搖,可還是有一點心裏的坎過不去。
    “我明白,在公子的心中,公子生在楚國,就有一份天生的大義,可公子有沒有想過一個事?如果一個孩子出生之後被別人收養,生而不養,斷指可還,養而不生,斷頭可還。同樣,公子並沒有受到楚王的什麽恩惠,可是秦皇對你是萬般器中,真正應該在乎的是秦皇。”
    秦揚卻覺得心中有些動搖,忍不住搖了搖頭,問婉兒:“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呢?”
    “公子不是有三年時間嗎?對於公子這種能人來說,足夠你還斷指之恩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很多事情沒發生,永遠也沒法預估,何必庸人自擾呢?”
    秦揚心裏暢快多了,又想到最後一個問題:“此事我該跟公主怎麽說?”
    謝婉兒突然離開座位,繞到秦揚麵前,直勾勾的盯著他,把秦揚看得有些發毛。
    “公子,你為什麽會認為需要跟公主說這件事情?”
    秦揚不明所以,反問道:“她不應該知道嗎?”
    謝婉兒搖了搖頭,眼神迷離,顯得愈發意味深長:“公主回了國,就是金枝玉葉,公子隻不過是一介武夫,不會再有什麽交集,除非——公子想跟她有交集。”
    秦揚不由呆住。他承認,謝婉兒說中了他埋藏在心底的事情。他希望回到楚國之後,還能再見到公主。
    “我隻是把公主當成好朋友。我們在一起同生共死,說是戰友也不為過。”
    謝婉兒忍俊不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騙我可以,別騙自己就行。公子這麽在乎君君臣臣的人,竟然說和公主做朋友,看來真的是喜歡的深。”
    秦揚搖了搖頭,說到:“如果是之前,我還真不敢這麽想,但這一個月來,經曆了數次生死攸關劫難,也讓我看透很多事,我真的很珍惜身邊的這些人,包括你。很簡單一個道理,如果你覺得我對公主是男女之愛,那我對你豈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本是想做個類比來否定婉兒的斷言,可此話一出,謝婉兒直接羞紅了臉,但很快就恢複如常:“我心裏想著公子今夜肯定興奮的睡不著覺,明天還有正事要做我便來聽你說說心裏話,好讓你排解排解。可看公子現在這個模樣,我來了也沒什麽用了。那我就不陪著公子在這裏耗著,好好休息。”
    婉兒隨後回去了,隻留下秦揚一個人在房裏發愣。過了一會,困意再次襲來,他也有一些扛不住,趕緊去入睡。
    ……
    第二天,隊伍從忻同鎮出發,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隊伍是貨真價實的護送隊伍,畢竟公主已經坐上了玉駕,秦揚又找了一輛舒適的馬車,共孫太傅和婉兒爺孫倆乘坐——畢竟孫老頭年紀也大了,況且謝煜人家還在暗處盯著,必須得把婉兒這麵也照顧好?
    秦揚提著長槍,跨著白馬,在晨光中,看著隊伍向前進,突然覺得好難!
    多想無用,他策馬上前,走到隊伍最前領路,由於是在晉國內,不需要帶兵器,所有的護送士兵全都舉著秦字大旗,正好一語雙關——既是秦國的字號,也是秦揚的姓氏。
    就這樣,百人的隊伍護送著兩輛馬車,向東方臨陽方向挺近。這段距離足有數百裏,並不是一天可以到達的,由於隊伍中有老人和女眷,所以秦揚計劃好,寧可少走,也要在鎮上休整,絕不塞外露宿。
    由於之前來過一次,他們就選了之前接息過的地方,包括梅南鎮。期間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事,不過秦揚又遇到了李六——這小子回來之後,開始做正經事,在他老爹旁邊開了間包子鋪,他爹賣麵,他賣包子,也算是互相照應了。
    而之所以能見到李六,正是因為秦揚要為所有人準備第二天的早飯,這對理論上來說,可是大生意,半夜起來準備,蒸好的包子,放到棉被裏保溫,就這樣,在清晨時分,足足蒸了五百個包子。
    李六的老爹又熬了幾大桶粥,叫上鎮上跟他交好的同伴,在卯時送到了客棧。
    這幾天天公作美,一直都是風和日麗,秦揚不願耽誤,寧可早起一點。
    “大人,我們應該再快一點,這樣的話就能在日落前到達臨陽西百裏的那個驛站。”
    秦揚采納了張起的建議,並且通知了公主和太傅,讓他們有點心理準備,可能會稍微顛簸。於是,隊伍加速前進。
    回去的路上,可不比來時。當初他們來的時候不知前路會怎樣,公主的信息也沒有,非常的茫然;而此時此刻,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晉西花。路上也有不少來來往往的客商,看到這支隊伍,附近還有天狼騎跟著,不免側目。
    秦揚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消息比他們的隊伍快的多,他大戰程震山的英勇事跡,已經在晉國傳開了,臨陽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們中間在一個驛站落了腳,來的時候經過了這裏,但當時正值上午,也就路過而已。
    秦揚剛剛拴好馬繩,卻看到幾個早就等在這裏的陌生人圍了上來,稍作打量,便看出來這幾人非富即貴,為首的人穿著官袍,想來是官府中人。
    為首的人體態偏胖,酒糟鼻,顴骨高高的,眼神金光四射,他上前一步先問到:“請問您可是秦丞相?”
    秦揚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旁邊的高正,張起發現了這邊情況,也都圍了上來。
    “下官臨陽府主薄陸浩源,特地來此恭候秦丞相。”
    秦揚不由愣了一下,從六品的官員,在地方也屬於大員,竟然在這小小的驛站等他。
    但他馬上就明白了,這一定是南陵王安排的排場,名義上是迎接他,實際上是在恭迎謝婉兒,自己隻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下官已在驛站內備好薄酒,請丞相移步,容下官好好稟報進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