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弟還能笑得出來呢。”牛玉鵬聞言則是搖了搖頭，心中不禁又對王向中低看了幾分，畢竟剛才他不在場，並不知道葉誌華所陳述的乃是王向中的觀點。
    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笑得出來，實在是難成大器！
    原本後者尚還在頭疼找不到切入點，這下好了，這種白熱化的內鬥階段，正是他這種第三方勢力強插一腳的好時機！
    左為民故意將矽片生產流水線安置在晶圓廠內，再有意把幾人帶到檔案室進行數據查閱工作，意之所指已經很明顯了——前者要借專家團隊之口，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一想到這裏，王向中甚至都忍不住得意得笑出聲來了！
    “你在笑什麽？”葉誌華此時還在為內鬥的事情發愁，卻突然聽到來自王向中的暗笑聲，整張老臉上也是浮現出些許疑惑之色。
    王向中將所有現有的線索結合在一起，背後的故事也就隨之浮出了水麵。
    ……
    左為民坐在辦公室，一口接著一口地品嚐著茶碗裏的茶水，因為他覺得今天的茶水相比往日，都格外香甜。
    本來他還十分忌憚這水木大學來的專家團隊，害怕他們真的查出什麽東西來，但就今天的情況來看，這所謂的專家團隊根本不值一提。
    兩個被自己一聲令喝就嚇尿的懦夫，一個黑皮瘦猴啞巴，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小子，再加上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就這等陣容，也讓自己擔憂了許久，實在是太屈辱了。
    “砰砰砰”
    突然一陣敲門聲將左為民的思緒給打斷了去。
    “誰？”左為民手中掀茶蓋的動作也是一滯，旋即警惕地看向辦公室門口。
    “是我，馬建國。”門外之人回道。
    聽到來者是馬建國，左為民也是輕輕呼出一口氣，旋即說道：“進來吧。”
    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個身穿黑色皮衣的中年男子忐忑不安地走了進來，一見到左為民那閑情逸致的模樣，也顧不得說其它的，直接開門見山道：“左廠長，他們……沒有查出什麽來吧？”
    “他們”自然指的就是王向中一行人。
    左為民倒是不急著回答馬建國的話，隻是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方才悠悠道：“咱們之前太高看他們了，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罷了。”
    “所以我特意把他們引到檔案室去查檔案去了。”
    這一言自然是驚到了馬建國，而他也是急忙比劃著道：“您怎麽可以……對方畢竟是水木大學的專家團隊啊，水木大學！”
    “水木大學怎麽了？”看到馬建國那懦弱的樣子，左為民也不禁冷哼了一聲，道：“你好歹也是晶華的技術副廠長，怎麽能如此懦弱無能？”
    “我……”
    被左為民訓斥一番，馬建國也不敢頂嘴，隻是悻悻地退到了一旁，一屁股癱倒在了沙發上。
    見到馬建國坐下，左為民便站起身來，將茶杯放在桌上：“我這麽做，就是故意想讓他們查出原因來。”
    “您這麽做……就不怕李東來找咱們的麻煩嗎？”馬建國臉色緊張。
    “怎麽，矽片生產線是李東他要做的，專家團隊也是他請來的，與我們又有何幹？”左為民冷笑一聲，目光直視前方，“到時候把責任都往李東身上推，就是他這個狗娘養的，讓晶華這麽多年都沒法正常開工。”
    “資方就要有資方的樣子，讓他自己乖乖退位，到時候我獨攬大權，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左為民捏緊了拳頭，似乎是要把多年暗藏的怒氣宣泄出來一般，“實在不行，就讓上德乖乖撤資，卷鋪蓋滾蛋！”
    本來剛做起夢來的王向中，也是頃刻間就被一盆冷水給澆滅，本來他還以為可以趁機在這裏撈點好處，隻是沒想到上德的經營狀況竟然也如此慘淡，相當於直接給他的念想判了死刑。
    也的確是如此，很多國資改組的企業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把民營資金和國有資產都一起拖垮了，一方麵是安逸已久的國資技術團隊不思進取，另一方麵是民營資金麵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龐大和可持續性，真正能在改組後實現盈利的單位，實在是少之又少。
    “此事看來也隻能再議了。”葉誌華上前，拍了拍牛玉鵬的肩膀，安慰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牛你也不要太喪氣了，也許還有別的辦法也說不定呢？”
    “但……如果不把矽片生產線給停了，晶圓廠也就沒有辦法正常運作。”葉誌華輕歎一聲，道出了自己所想。
    “其實，上德也沒多少錢了，”牛玉鵬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今天我不說也得說了，五年前花了將近一個億的價錢拿下了晶華，加上這五年來的連年虧損，上德基本上是在倒貼著錢養活晶華。”
    “如果把矽片生產線一撤，上德怕是也要跟著一起完了！”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更是深覺絕望了。
    按照牛玉鵬的說法來看，這個議題幾乎就變成了一個死循環，想要給晶華解套，就必須犧牲上德的利益；犧牲了上德的利益，大家就要一起玩完。
    “老葉，這種時候應該怎麽辦？”他轉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葉誌華，“如果真的要停矽片生產線的話，這件事情就很難辦了。”
    “咳咳……我突然想起了高興的事情。”王向中也是連忙咳嗽了兩聲，強行將麵上的喜色給壓了下去。
    聽到葉誌華的安慰之言，牛玉鵬蒼白的臉色上也是擠出了一絲笑意：“老葉你費心了，如果事情真像你們所說，我現在就立刻去和董事長聯係，請他火速前來拿主意。”
    “好。”葉誌華微微點頭，本以為是場普通的學術課題，卻沒想到意外牽扯到了晶華的生死存亡大關，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在此刻加倍重視起此事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左為民，不僅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更是無辜又清純，正義而光明。
    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
    隻要稍微分析一番即可明白，這件事背後的決策者是李東，是上德光伏，是晶華背後的資金方，由左為民他自己來揭開謎底，很顯然會被別人當成是惡意針對之行，畢竟李東和左為民的矛盾累計已久，兩人的明爭暗鬥早已經是晶華內部的不宣之秘。
    借由來自水木大學的專家團隊之口來敘述這件事，則是直接劍指李東，不僅能直接凸顯李東在管理方麵的無能，還能進一步打壓其聲勢和影響力，以得到進一步的權力擴張。
    李東怕是做夢都想不到，他費盡心思邀請而來的專家團隊，竟然可能是抹滅他在晶華大權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同樣是左為民做夢都想不到的是，王向中此番前來，不僅僅隻是為了解決晶華晶圓廠的生產問題，同時還要將晶華的流水線和設備納入水木大學計算機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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