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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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盾局裏的臥底究竟有多少”是個內部笑話。
    所有能夠聽懂這個笑話的人都知道,神盾局早就被以九頭蛇為代表的各方勢力腐蝕得連底子都不剩了。
    不過卡爾和麥考羅夫特的談話重點當然不在這裏,他們的具體對話通常也不會涉及到政治。
    任何一個了解麥考羅夫特的人恐怕都不會相信這件事:他聯係卡爾,一般情況下,唯一的目的是和卡爾加深一下感情。
    “否則我能做什麽呢?在這種壓倒性的武力麵前,我們隻能祈禱力量的主人擁有足夠的同情和憐憫。”麥考羅夫特帶著假笑這麽和卡爾說,“所以我隻是試圖讓你明白,我們對你並沒有敵意。”
    非常……政客。非常懂得利益交換,甚至也非常擅長打動人心。
    這是卡爾對麥考羅夫特的印象。
    真是像萊克斯,不,不僅僅是相似,這兩個人的性格完全是一致的。
    在那些沒有超人的世界裏,萊克斯就是麥考羅夫特這樣的人,符合人們對合格的政客的所有想象,冷酷無情,控製一切,以總體的利益為自己的利益,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毫不留情地犧牲少數人的利益。
    卡爾和麥考羅夫特的初見是更早的時候。
    那時候卡爾也才十六歲,穿著他那身三原色製服四處救助他人也才一年時間,不太熟練,而且也沒有現在這麽強,當然即使是不夠強的時候他也已經非常強了,人類的武器無法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
    那年麥考羅夫特才剛剛坐辦公室沒有多久,年輕就意味著資曆淺,資曆淺就意味著會被某些自詡為老前輩的人給些教訓。
    麥考羅夫特當然知道要怎麽應對這些庸俗的人,他的整個人生都在用來應對周圍人的愚蠢,如果一切按照他所安排的那樣發生,那個試圖給他一個教訓的家夥會在下個月就下台。
    但巧就巧在,正是在那個老前輩想辦法整他的時間裏,一部分皇室機密資料被不法分子掌控了,他們要求高額的贖金,否則就將這些資料發到網上,爆料給媒體,讓全世界都來看一看皇室的齷蹉,而涉及到皇室顏麵的事件在英國都會被謹慎對待,這燙手的山芋誰也不想要,丟來丟去的,就到了麥考羅夫特的手上。
    要是放在平時,這點小事麥考羅夫特不會介意略施手段解決,可這會兒他正是腹背受敵期間,又因為地位還不夠高,手下沒有多少能頂事的,思來想去以後,已經許久沒有出過外勤的麥考羅夫特還是冒了一回險。
    就在那次,麥考羅夫特在瀕死之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救。
    陷入昏迷前他還躺在敵人的大本營裏,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安安穩穩地睡在自己的床上,最新打來的道賀電話告訴他他因為解決了本次的皇室危機而將被女王召見,首相也對他投以了關注,想來會步步高升。
    醫生在檢查後相當肯定地告訴麥考羅夫特他缺失的那段記憶是腦震蕩的副作用,但不對,他的記憶宮殿告訴他整個事件裏有什麽不對,他的直覺也告訴他有什麽不對,他清晰地記得是有什麽人——或是有什麽力量——救了他。
    尋找這股神秘力量並非易事,但隨著麥考羅夫特掌握在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多,他所能知曉的機密就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他在絕密的檔案裏看到了一張照片,一張“超人”的照片。
    這就是了。這就是他一直都在尋找的那個神秘力量,那個將他從必死之局中救出的人。
    可惜的是線索到這裏就斷掉了,他不停地收到關於“超人”的消息,“超人”又在哪裏救了人,搗毀了什麽非法的實驗室,超人從樹上救下了小貓,甚至超人在飛行途中用指尖撫摸一隻金雕,消息繁多,然而實際上,他們對這個擁有神秘力量的人一無所知。
    在追查超人的時間段裏,麥考羅夫特也逐漸接近了英國的某些被隱藏起來的部分,並且最終將這個迷霧揭開。
    是的,巫師。
    敬請原諒,這個通常都在童話故事中出現的特殊能力群體並不為麥考羅夫特所熟悉,鑒於他一出生就沒有閱讀過童話這種讀物,他閱讀過的最接近童話的書籍,也隻是某些本質上是心理學和社會學的文學著作。
    但麥考羅夫特是一個非常務實的人,他尊重事實,無論是有多荒誕的事實——畢竟,全世界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聰明人這件事,本身也挺荒誕的。
    而麥考羅夫特對此適應良好,不像他那個天真的弟弟,始終將自己困在一群金魚裏。
    他一邊繼續緊緊追著超人的消息,一邊和國內的巫師接洽。
    巫師社會對於現代的無知還有他們內部係統的守舊都讓麥考羅夫特打開眼界,不過在測試過巫師的力量以後,所有政府方麵的人都放下了心來。
    因為巫師雖然很容易出現一些強大的個體,然而他們內部的高度無邏輯和混亂,還有他們極低的數量總體,以及他們多年以來始終堅持的避世原則,都讓他們難以擾亂整個社會。
    尤其是他們對於“預言”的輕信和他們無可救藥的個人英雄主義,太老套了,在新世紀行不通的。
    真正讓麥考羅夫特重視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超人。
    追查超人花了他們很多年,但始終一無所獲,就好像這個家夥從不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似的。
    轉機出現在去年,那位始終被藏在角落裏不為人所知的“卡爾·艾爾”終於在雙親去世以後決心走到人前,而例行公事的,麥考羅夫特關注了一下擁有世界級財富和影響力的少爺。
    改變了身形,改變了麵部輪廓,改變了瞳孔的顏色,甚至連他的口音和他的神態舉止也改變了。
    可麥考羅夫特一眼就認出了他。
    純粹是憑借一種直覺,一種未知的聯係,理智告訴麥考羅夫特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可強烈的感應卻迫不及待地宣告:就是他!他就是超人!
    “卡爾·艾爾和……”超人,麥考羅夫特隱去最後兩個字,“難以置信,不過合情合理。”
    “我真不敢相信你隻是看了我的照片就把我認出來了。”卡爾說,這輛黑色的商務車後座算不上特別寬敞,他的坐姿卻自在極了,還聳了聳肩,“就連……就連我最偉大的敵人都沒能把我認出來,你卻認出了我。去年聽到你呼喚我的時候,我都要吃驚死了。”
    他們的相見很早,相識卻是麥考羅夫特主動聯係的。
    也沒做什麽,隻是在某些隱秘的地方留了一些密碼給他,卡爾就主動找上了門。
    “你的敵人看超人看得太認真了,卡爾,過分接近的距離蒙蔽了他的眼睛。”大英政府當然知道卡爾說的是誰,但他也沒有直接稱呼那個人的名字,“他在你麵前時常失敗,正是因為他太愛你了。”
    卡爾注意到司機先生的肩膀輕輕抖動了一下,不是看到的,是聽到的。
    “你說得好像我們之間有什麽一樣……”卡爾苦惱地歪過頭,寶藍色的眼睛裏卻盛滿了笑意,“英gay蘭,名不虛傳啊,哼?”
    他拉長的尾音聽起來不那麽清澈,反而有種粘稠的質感,像是調情,但好像又沒有調情的曖昧,隻是一種無心之語。
    如果一個人認為他的語氣中有什麽甜蜜的部分,那隻是這個人自己渴望聽到甜蜜的東西。
    被卡爾用寶藍色眼睛注視著的麥考羅夫特非常鎮定:“這隻是一個調侃性的稱呼,並不能說明什麽,卡爾。”
    “隨你怎麽說。”卡爾不以為意。
    雖然在很多人眼裏,麥考羅夫特都是一個無情無義隻看得見利益的政治家,但不得不說,他在卡爾麵前完全沒有那種冷酷無情的架勢。
    恰好相反,他在卡爾麵前溫和體貼,周到得當,絕不會在卡爾不想說起某個話題時執意如此,他畢恭畢敬地對待卡爾,但又讓那種溫順的討好沉澱在他獨有的傲慢氣勢之下,給人一種他在卡爾麵前底氣十足的錯覺。
    他帶著卡爾遊覽了倫敦,但不是去最眾所周知的景點,沒有去倫敦眼或是大本鍾。
    “畢竟站在高處往下看對你來說不是難事。”麥考羅夫特意有所指地說。
    他們去了一些更為安靜和隱秘的地點,像是全城最好的糕點店,在這裏他們享用了一頓非常棒的下午茶,卡爾對這裏的巧克力讚不絕口,大英政府慷慨地表示往後會為他寄送禮物;他們去了大英博物館裏某些不對外開放的空間,卡爾在這裏能夠近距離接觸某些蘊含著驚人思想的世紀巨作。
    麥考羅夫特還帶卡爾去了蘇格蘭場,向卡爾展示了所有他的幼弟夏洛克參與過的案件的資料。
    他當然知道卡爾來英國的目的是什麽,也絲毫不介意向卡爾行個方便。
    “你知道你不必這麽做的。”卡爾對麥考羅夫特說。
    他打算離開了,天已經半黑,事情也已經辦妥,是時候回家了。
    “當你一年前為我們粉粹了那顆即將撞擊地球的流星‘尼德霍格’,我就必須要這麽做了。”麥考羅夫特回答說。
    他的微笑更像一個印在臉上的標準的麵部表情。
    卡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