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發哥十幾年前就看好我。”葛霧從櫃子裏取出來一個金色獎杯放在茶幾上，鍾表造型，上麵刻著字——十年相守，二十年等你。
    李青表情嚴肅，有尊重也有羨慕，在一個公司呆十年的藝人，潮流也不夠一隻手。
    “鋒芒還是很有價值的，未來不可限量。發哥，就韓建發，那演技我拍馬也趕不上。年輕演員們踏實肯學也努力，很有靈性。馬歡，劉彤，都是好苗子，我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可差遠了。”
    “保證你三年，不，兩年進一線明星，每年至少兩部電視劇男一號，5000萬預算的電影男三、四號。”
    “還有，各科老師們、財務、法務、行政、造型師都是呆了5、6年的老人，哪怕現在鋒芒在郊區辦公3、4年了，也沒人離開，我們是一個穩定的團隊。”
    葛霧想給李青遞煙，卻發現身上沒有，隻好從褲子裏拿出一把瓜子放在茶幾上推過去，說了句確實戒煙了。
    “好了，我也不再繞了，簽你去潮流傳媒，給你五五分成，鋒芒的違約金我給你出了。”
    “鋒芒人不多，但，在這裏，我就在天上。”
    時間仿佛停止，兩人就這麽瞧著，誰也不肯打破沉默。
    最後，肚子大的人先開口了。
    “好，懂了，戲好，人更好。”李青更欣賞葛霧了，雖然是個不出名的小演員，卻能和他平等交談，難得，難得啊。
    他抓了一大把瓜子，又順了辦公桌上一袋，哼著戲曲小調，磕著離開，重新回到三樓老總的辦公室。
    “常總，葛霧同意去潮流了，違約金多少？我讓財務轉過來，現在就可以。”
    “沒有違約金，他想去就去。”常仁豪揮手，讓法務離開，剛剛成立了版權科，暫時找不到人，讓法務科的人先兼職幹著。
    辦公室裏僅剩下兩個人。
    李青心悅誠服，把瓜子遞給常仁豪，好奇道：“你知道葛霧肯定不會走？”
    “他沒同意？無所謂了。”
    ？？？
    平淡的口氣讓李青有些懵，問道：“你剛才說沒有違約金是真的？”
    “嗯。”
    “心真大，就不怕哪天來個狐狸精把他勾搭走。”
    “他是我兄弟，隻要不為非作歹，想幹嘛幹嘛。”
    屋裏又陷入沉默，兩個老男人磕著葛霧的瓜子，沒再抽煙。
    漸漸的，煙灰缸裏的瓜子皮鋪了一層，誰都沒有出聲，就這麽啪嗒啪嗒的疊著瓜子皮，一層一層的往上摞著，最後匯聚成一個小尖角，像個帶刺的小型金字塔。
    呼，
    空調涼風吹過，瓜子塔，塌了。
    然後，混到一起。
    “注資的事，再等等。”
    “好。”
    “常總，麻煩你再給我詳細介紹下鋒芒。”
    “不麻煩，樂意之至。”
    ……
    在另一邊的201裏麵，葛霧維持著16.3°俯視的姿勢。不是傲慢，實在是他1米8的個子無法與李青平視，隻能斜著。
    等到小曲兒聲音消失在二樓，出現“蹬蹬瞪”的上樓聲，緊接著就是李青那聲“常總”和“啪”的關門聲，他才鬆了口氣，坐回沙發。
    老李說話文縐縐的，哲學氣息太濃，隻要再多說一句，我就接不住了。
    還是，落了下風，
    最後一句話說了兩個“在”字，不圓潤啊。
    葛霧看了看茶幾上寥寥無幾的瓜子，辦公桌上剛才順練習生的那包金格瓜子也被人順走。
    shift，
    李胖子不準備注資還拿這麽多！
    不在意這件小事，葛霧把《起風了》的歌詞和曲子抄下來，吃完工作餐後去版權中心付了注冊費和今年的管理費。
    鋒芒自己的版權科剛開張，還在招人中，業務不熟，他就自己去走流程。
    一共320塊，小意思。
    隨後，又去找了家錄音棚，鋒芒也有設備，但它更偏向於影視劇配音，不太專業。
    租用棚裏的設備以及讓一個音樂人監聽，花了2000塊。
    葛霧已經是個成熟的藝人，善於在生活中觀察各種人物。他通過棚子裏工作人員的表情，確信他們應該是經曆了不屑、疑惑、震驚、牛逼的心理過程。
    本來以為來了一個除了長相一無是處的玩票子弟，沒想到竟然是個唱歌天才。
    短短兩個小時一個歌手就能提升這麽大，同一首歌竟然唱出兩首的感覺。
    難道，世上真有才貌雙全的人？
    葛霧讓工作人員把簡版的《起風了》複製到U盤，至於母帶啥的，他沒讓弄，到時候蹭電視台的，現場樂隊演繹，效果還好。
    免費什麽的，不在意。
    “哦~！”李青恍然大悟，好奇道：“既然是永恒，又象征忠誠，榮譽，你怎麽不放在桌上，隨時都能看到，要放在櫃子裏？”
    “獎杯代表過去，我更重視未來！”葛霧搶過榮譽，隨手扔進櫃子角落。
    李青看著手上的灰，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遞給葛霧一張：“你在鋒芒的過去有灰，我幫你擦擦，去潮流發光吧。”
    “這是時間！時間！時間象征著永恒！”葛霧破防了，揮舞拳頭，強調了三遍。
    媽的，李胖子嘴這麽損。
    清晰記得，前年他負責設計造型，專門在網絡上搜索什麽代表永恒，答案就是時間。
    拿出定製好的獎杯讓發哥、四哥看時，差點被打，挨了好幾天罵。
    媽的，全都從事藝術行業，沒一點浪漫氣息，封建。
    他雙手端起獎杯，挺沉的，灰也挺多，疑惑道：“十年相守，送鍾？”
    李青看著瓜子嘴角一抽，又偷瞄一眼葛霧耳邊的煙，抓起瓜子磕起來，說道：“我還是更看好你。”
    “鍾表是不能輕易移動的，會壞。”
    “潮流人很多，會輕輕的抬，抬到天上也摔不了。”
    “挖我？不是注資？”
    “簽，不是挖，在我看來，呆在鋒芒簡直是浪費你的藝人生命，小廟難養真龍。”李青恭維道，雙手也更用力了。
    “我很看好你。”
    李青雙手握住葛霧，語氣誠懇。
    不過，說完他就感覺到，對方手部發力，掙脫了，臉上雖然還在笑，但有些刻意。身體也不再弓著，坐直，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距離遠了。
    “李董，要不，你再考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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