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末世的絕境 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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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末路!
兩輛悍馬車悄悄地靠近了距離那個小基地5公裏遠的地方,然後躲在一堆灌木群後麵,王阿貴帶著陳二狗、歐達、於洋弓著腰偷偷跑到一處小山丘後麵,趴在地上拿著望遠鏡向那裏看去。
5公裏在內地根本看不到什麽,可是在這一馬平川的高原上5公裏外有什麽眼神好的都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王阿貴也不敢靠的太近,就趴在這用望遠鏡勉強能看見的地方就夠了。
基準型重型悍馬車的設計時速就是140公裏,加裝了生物發動機、更換了車體材料的悍馬車最高時速能達到10公裏,在這草原上也能達到180公裏每小時,這速度是時速100公裏左右的裝甲車望塵莫及的,因此王阿貴他們隱蔽完趴好後,賀蘭山基地的1輛裝甲車才出現在視野裏。
“我,這就投降了?坑爹不是?”陳二狗舉著望遠鏡還沒看多久就有些失望地抱怨了一句。
原來那些裝甲車開到小基地後迅速把小基地圍了個嚴嚴實實,1門坦克炮、機關炮對準了那個小小的基地;雙方可能互相說了些什麽,不多會兒小基地的圍牆上就舉起了一條髒不拉幾的白床單表示投降;緊接著基地大門開了,一隊隊衣衫破舊的男人雙手舉著槍從裏麵慢吞吞地出來了。
而剛才於洋提到的那些從裏麵出來的一隊毛驢車隻是站在遠處遠遠地圍觀之,好像他們並不怕那些坦克似的。麵對占據絕對優勢的重裝集群,小基地隻能望風而降,隻是還沒開打就投降,這讓等著看熱鬧的陳二狗有些失望。
“奇怪啊,這麽屁大點的基地怎麽有這麽多人?”王阿貴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小基地占地不過幾畝地而已,還沒個小學校園大,但是從裏麵走出來的男人起碼有一百多人,按照王阿貴的經驗,男人一百多,那麽裏麵的女人起碼在二百左右,也就是說這屁大點的基地竟然裝了三百多號人,這麽多的人都在哪藏著?
“於洋,看看那些圍觀的毛驢車上裝得是什麽?”王阿貴對於洋說道,他想知道那些趕車的人麵對重型武器為什麽會這麽淡定而不是蛋疼。
“兩個大袋子,一共4輛毛驢車,一輛上麵裝的像是帳篷和生活用品,兩輛空著,一輛就裝兩個大袋子。似乎他們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很多。”於洋定睛看了看說道,“那十幾個趕車的漢子都是一臉悲痛,但並不害怕,似乎他們對坦克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是鹽井,阿貴,你們看,小基地後麵的山坡上、那些梯田,梯田上沒有草,那估計是鹽田——在這個方位上看搞不好這裏就是阿圖幹基地提起的‘波貢鹽井’。”陳二狗對著山後麵細細端詳了一陣子說道。
“這就對了,鹽井;錯日朗多鹽田沒了;察爾汗鹽田又在克裏木基地的防衛圈裏,他們要搶鹽隻能打這小鹽井的主意了。”王阿貴想了想說道,“那群趕大車的可能不止一次見過坦克集群搶東西,估計這會兒正為今後再也找不到鹽了破口大罵呢。”
“你們看,那些女人都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路都走不好,這一個冬天不知道又被折磨死多少個。”陳二狗冷哼了一聲說道。隻見小基地裏的男人走出來完以後,一隊抱著頭的女人從裏麵接著走了出來。
這些女人一個個的走路歪歪扭扭,有的女人褲子都沒穿,隻穿條破舊的上衣便走了出來。這也許就是石原所說的用來換鹽的女子了,這地方簡直就是土匪窩,驕奢y逸至極。
“的,這群畜生。”王阿貴隻能暗自罵一句,但是在末世這種事情太多了,除了能罵一句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運鹽車過來了。”陳二狗小聲說了一句。
隻見遠處的小丘後麵突然出現了幾輛重型集裝箱卡車,徑直駛向停著的人群,然後一輛96式坦克好像對著他們喊了些什麽,接著那些舉著槍做投降狀的漢子向一旁走去,把手中的各種槍支像篝火一般架到一起,然後抱著頭回到原位。兩輛集裝箱卡車停在他們麵前,集裝箱打開,從裏麵跳出一隊持槍士兵拿槍壓著這群俘虜一個個爬上集裝箱。
待俘虜們裝完後,兩輛集裝箱卡車便在兩輛步兵戰車的護送下原路返回。剩下的幾輛重卡則跟著裝甲群逼近波貢鹽井,車廂裏跳出約一個排的士兵拿著槍拉著攻擊隊形進入了基地。
海納百川啊王阿貴看著賀蘭山基地的做法心中讚歎不已,隻有海納百川才能讓自己的勢力成倍增長,賀蘭山基地的這種做法非常明智。
隻可惜獨立八師還不到這個時候,海納百川自己得首先是海,才能容納泥沙俱下的百川,如果自己隻是一汪水泊的話,卻隻能被泥沙填平。
眾人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見基地外的坦克有什麽動靜,隻看見裏麵的坦克兵悠哉悠哉地在基地門口聊天吃飯,也不見那群進基地的士兵從裏麵出來,王阿貴估計他們今晚可能不走了。
不過這樣也好,晚上可以給他們找點麻煩,滅不了他們撒撒火也不錯。就算他們還能呼叫空中支援,但在黑咕隆咚的高原上還沒有事先鎖定,想找到兩輛不大的吉普車其難度不亞於上青天。另外,王阿貴也打著算盤,如果能想辦法藏起來幾袋鹽等他們走了以後自己扛走倒也挺劃算。
天終於黑了,接著夜色,悍馬車悄悄地駛近距離波貢鹽井公裏的地方停下,歐達奉命鑽進土裏潛入波貢鹽井,王阿貴給他的任務就是偷偷藏起來幾袋鹽就行,其他的不做硬性要求;比較起大袋的食鹽來說炸他們幾輛坦克撒氣就沒那麽重要了。
然而令王阿貴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等竟然就是一夜,直到淩晨五點已經黎明的時候歐達還沒有回來。
“怎麽回事?歐達難道被抓了?不該呀?”陳二狗有些焦急地說道。
“難不成出事了?不對剛下完雪地下的鹵水濃度還很低,歐達就是鑽進鹵水裏也不至於出不來。”王阿貴眉頭緊皺地分析道。
“就算是被發現這會兒也該聽見槍聲了,歐達要逃還不是眨眼間的事情?”曾紹洋認為被抓是不可能的事情,歐達現在穿著生物護甲,除非被機關炮或者火炮直接命中,不然根本不可能逃不出來。
門口黯淡的火光和昏昏欲睡的值班哨兵表明基地裏十分平靜,絲毫不像發現入侵者那麽緊張,但是歐達就是沒回來。王阿貴閉上眼睛開始細細地感受歐達身上的護甲傳來的信息,但是絲毫沒有回應,王阿貴隻能判斷歐達這會兒還在地底,而且是在地底深處。
“可算出來了”正在眾人揪心的時候,悍馬車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叫罵,一個腦袋從泥土裏鑽了出來。接著歐達打著晃的身體從泥土裏爬了出來。
王阿貴等人趕緊跑過去把歐達扶上車,然而他們在歐達身上卻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柴油味。
“你去偷油了?你怎麽這麽傻呢?藏兩袋鹽趕緊回來就是了你怎麽冒那麽大的險呢?”王阿貴焦急中帶著氣憤一股腦地指責道。
“嗬嗬,老大讓你擔心了。”歐達氣喘籲籲地靠在牆角心中一暖,王阿貴這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大家都能感覺到他對兄弟們的那種實實在在的情誼,今天王阿貴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實屬不易。
“你們知道這鹽井下麵有啥麽?你們想不到——柴油幾萬噸都不止”歐達接過嫣雲遞來的水猛地灌下去興奮地說道。
原來這個小小的波貢鹽井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看似平凡的一個小鹽井實則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歐達順利地潛進波貢基地後很快找到了鹽庫,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鹽庫裏的存鹽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隻有個幾十噸而已,鹽庫裏麵的存鹽竟然有數百噸。
波貢基地的地麵建築不多,僅僅是些廠房、操作間、廢舊設備什麽的,真正的文章是在地下,那個像螞蟻洞一般的鹽庫就是開挖在地下的,那三百多號人也正是在地下生活。
而地下的庫房裏不僅有存鹽還有大量的肉幹、臘肉、乳酪等食物,賀蘭山基地的人為什麽沒走,是因為他們剩下的幾輛卡車根本拉不完這麽多的存鹽,他們要待第二天後援車隊過來後再搬。
在無人看管的地庫中,歐達可著勁地藏了幾十袋鹽和大量食物。可當他準備回來時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可疑之處波貢鹽井的鹽田地方不大,按說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產量,這可是相當於一個鹽田的總產量啊,或者是說他們產出的鹽壓根很少往外運,就這麽產出點就堆這兒,日積月累地堆了這麽多。
歐達舉著蠟燭挨個查看了一番鹽袋口上的封裝日期後,發現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可這又是為什麽?難道國家不缺鹽?歐達意識到這個小小的基地絕對沒那麽簡單。
經過一番更加仔細的查看,歐達發現庫房的一些牆壁後麵是空的,這表明裏麵還有空間——這後麵肯定在隱藏著什麽。
於是歐達就開始往裏麵鑽,鑽過水泥牆壁後歐達果然發現了一個空蕩蕩的岩洞,緊接著就是刺鼻的柴油味,歐達沒敢點蠟燭,於是鑽回庫房猛吸了幾口氣憋著氣壯著膽子摸著黑往前走了幾步,沒想到一腳踩空一下子掉進了一潭液體中,刺鼻的柴油味嗆得他透不過氣來,歐達的第一反應是掉到地下的鹵水裏了,趕緊摸著土鑽進土裏飛快地鑽出地麵喘了幾口氣。
靜下心來想想,歐達意識到這裏的地底藏的都是柴油,雖然歐達不明白為什麽地底下會有柴油,他隻是單純地以為可能這是個“柴油礦”吧,於是就順著柴油旁邊的洞壁一點一點的往下探,沒想到探了幾個小時隻搞清楚了近地麵十米的範圍。
“下麵還有,我喘不過氣了沒法再往下探;但我探明白的範圍就有幾十米的直徑、十米深的大洞,裏麵全是柴油。我的天那,咱還發現一個能產柴油的礦呢。”歐達又灌了一杯水,雖然疲倦卻極其興奮地說道。
“不對,不可能有產成品柴油的礦,那肯定是人工的。”王阿貴靜靜地思考了一陣分析道,“搞不好咱們發現了國家戰略油料儲備庫;而波貢鹽井以前很可能不是個小鹽井而是個開采完畢的大型鹽礦,開采完後留下的礦洞被國家用了儲備戰備成品油——隻有這一個解釋。”
王阿貴以前在一些軍事網站上偶爾看見過一個關於戰備成品油儲備的帖子,就是說好些開采完畢的鹽礦被用來儲備戰備柴油。
因為開采完的地下鹽礦中那些上億年形成的鹽層石具有密封型、防水性、防高溫等一係列良好的天然保護環境,而且儲藏成本非常低廉,不用像國家經濟儲備油那樣必須要用專門的大型油罐、油庫儲存。
而且這樣的鹽礦儲備量之大是任何地麵人工儲油設備所無法比擬的。不用說,波貢鹽井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小鹽井而已,真正的秘密則是這個巨型的地下儲油庫。
“那賀蘭山基地是否也知道這個秘密?他們不是有高權限地圖麽?”陳二狗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太可能,國家戰備油庫的儲存地址隻有中央軍委知道,賀蘭山基地隻知道西北軍的軍事物資儲備地點。如果他們真知道或者發現了的話,就不會是1輛裝甲車開過來了,起碼得一個裝甲營過來。”王阿貴分析道,“咱連夜找個地方藏起來等著他們把鹽運走,他們走後咱們把這附近轟平,等今後有能耐了再回來取油。”
本來疲憊不堪的眾人這下又有勁兒了,幾萬噸柴油啊,這麽大的儲量搞不好是整個西北軍戰備儲備的一半,起碼有三分之一,今後這樣的鹽井看來也得列入重點尋找範圍。
一切都和王阿貴預料的一樣,賀蘭山基地的士兵並沒有發現地底下埋藏的那個巨大寶藏,而是單純地以為這裏就是個鹽井,那些鹽是屍亂前存下來的
第二天清晨,0幾輛東風重卡在一隊步兵戰車的保護下開到了基地外,將近一個營的士兵推著手推車進入基地,緊接著一袋袋的存鹽被運出來、裝車;還有一袋袋的食物也被運出來,直到下午…左右,再出來的人就沒有再推著物資了。
“tn的終於走了。”王阿貴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雙腿罵道。一直到下午4點,賀蘭山基地人馬才盡數離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廢棄基地。
悍馬車從敞開的大門開進小基地,在歐達的指引下從一個廢棄的儲藏室中搬出了600多斤的食鹽和600多斤的幹肉、臘肉、乳酪等耐放的食物。
搬運完所有物資後,在一波迫擊炮的轟擊下,不大的小基地變成一片廢墟,一片根本不能住人的廢墟,要不了多久,夏天瘋長的雜草就會把這裏淹沒,不知就裏的人很難想象到這裏會埋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
悍馬車疾馳在茫茫的高山草原上,六月的氣溫恢複得很快,這才短短幾天白天就可以穿單衣了;當然,晚上的氣溫還能夠低到零上、c左右。青海高原雖然不至於像xj那樣“抱著火爐吃西瓜”但也差不多。
按照計劃,王阿貴他們要再回趟巴喀拉交易市場換回大量的毛皮、毛毯、食物,逃生艙裏幾十人呢,尤其是重傷員,他們需要大量的營養補充。
“停車”王阿貴突然示意劉偉停車。劉偉看了眼附近遊蕩著的三三兩兩的喪屍不明就裏地停了下來,他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地兒停車。
“你看那些喪屍是不是在巴喀拉基地外麵劫道的那群人?”王阿貴指著幾頭正興奮地朝著這裏撲來的喪屍對劉偉說道。
“對,就是那些人,我認得那塊江詩丹頓就那家夥手腕上的,高仿的。”劉偉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群人,尤其是那個帶高仿表的喪屍,那塊高仿的江詩丹頓劉偉還特地看了眼,“它們不是被亂槍打死了麽?就這麽也活了?嘿,有意思。”
“鐵甲,除了那個帶手表的其餘一律消滅。丫頭,下車把那家夥的頭取下來;雪振,騰個空彈藥箱把屍頭裝進去。”王阿貴打開對講機對車廂裏的人說道。
能讓白骨長肉的病毒可是個大發現,這種病毒特殊的基因序列很值得認真研究一番,也許如今沒什麽大用,但在今後可能會徹底解決人類殘疾的問題。
一陣排槍過後,嫣雲下車,掄著一根沉重的鋼筋棍左一下右一下把那頭喪屍的骨骼盡數敲斷,陳二狗在後麵掄著一柄油錘把癱軟在地的喪屍渾身的關節盡數砸碎,隻留下一個隻會做咬合運動的頭顱然後用快刀砍掉。
嫣雲看著那不斷咀嚼的下巴心煩,直接用鋼筋棍插進喪屍的嘴裏猛地一別,把它的下頜骨別掉,留下一個隻會瞪眼睛的屍頭被裝進一個空彈藥箱中密封嚴實。
在巴喀拉基地換回大量的食物後已經是6月17日,離開逃生艙已經兩個半月,為了早一刻見到日思夜想的妻子和朋友,但是在沒有高速公路的草原戈壁上一千多公裏沒有天根本跑不下來,隊員們隻能開著悍馬車日夜兼程地向托素湖疾馳而去。。
光著脊梁的程飛拖著一條八一杠,疲憊地走到逃生艙門口坐下,枯瘦的手從兜裏掏出一把子彈壓進彈夾,他現在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會兒,否則便會體力不支而昏倒。因為物資極其匱乏,他的上衣早就給了衣不蔽體的女隊員,這三個月來程飛就一直隻穿一條破爛的軍褲。
程飛打算著過會兒再出去一趟,看看有沒有動物到湖邊喝水;如果再打不到動物,這五十多號人估計得餓死幾個,傷員需要大量的營養,可是隊伍已經在一周以前徹底斷糧。逃生艙裏儲備的食物很少,留守隊員們一天隻能吃一頓,還不能吃飽,就這樣他們撐了兩個月又一個星期,直到斷糧。
雖然托素湖曾經有過大量的候鳥,但是這長達大半年之久的冬季使得托素湖附近再也看不到一隻鳥;聞名遐邇的托素湖鳥島就這麽名存實亡,程飛他們除了打野獸外根本沒有其他的食物來源。
“程哥,咱們走吧。”衣著破舊的韓燕拖著消瘦的身子勉強背著一條八一杠走了過來,韓燕身上的衣服還是那身破舊的軍裝,軍裝那襤褸的上衣在她的胸部下打了個結,卻隻能勉強遮住胸部,韓燕那細膩卻髒兮兮的上腹部都遮不住;而那破舊的軍褲此時和一條熱褲差不多連大腿都遮不全。
韓燕已經三天幾乎沒吃東西,偶爾打來的獵物分給重傷員後就沒有多少了,她們這些身體完好無損的隊員隻能喝口骨頭湯。
“老陳在外麵趴一天了吧?還沒聽到槍響。”程飛把彈夾裝進步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現在天熱了,動物們跑得快,老陳又沒法移動,隻能那麽趴著死等。”韓燕伸出手扶了一把程飛。韓燕終究從皮包骨頭的時候走過來過,忍饑挨餓的能力要比程飛強一些,“隊長他們還能不能——”
“別瞎說,他們該回來了,就這一兩天的事情。”程飛虛弱地邁開步子走向不遠處的艙門,那裏坐著幾個女人在苦苦地等待著她們丈夫的歸來。
其實程飛心裏也沒底,剛開始預定的是一個月,才跑出去一天就告訴他們再緩半個月,然後便毫無音訊;程飛明白,僅僅憑著8輛摩托車和少量的武器他們要走完這最初的幾百公裏是多麽艱難。而後來那場持續了一個月的暴風雪更是讓他心裏沒底,他們能不能回得來,他也不知道。
“婉兒、安陽,你們回去歇著吧,他們該回來了。”程飛走到艙門口對門口那幾個消瘦、憔悴的女人說道。
“我們沒事,你們小心點。”眼睛紅腫的宋婉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她們就這樣每天守候在艙門口,望眼欲穿地等著王阿貴他們歸來。
宋婉兒瘦了,瘦的顴骨高高地凸顯出來;以前她也這麽苦苦等待過,可是沒有一次讓她等得這麽痛苦和煎熬。比起韓燕的體質她終究差了許多,剛開始幾天她還能幫著出去取水、打喪屍,可是從一周前開始,她也和大多數戰士一樣再也扛不動槍了。
“不好意思,我們幫不上忙了。”代安陽把昏睡的代安瀾往懷裏摟了摟虛弱地說道。姐妹倆能穿的衣服都勻給外出的戰士們了,除了一身內衣,兩人如今隻能靠兩條破床單撕成的布片圍住胸部和髖部,要不是憑著一股勁頭支撐著,她們估計連這段路都走不過來。
“沒事,你們歇著,我們出去了。”程飛會心地笑了笑,咬緊牙關猛地掀開了卷簾門,可就這一點運動就耗幹了他好不容易儲備出的一點力氣,程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使勁地喘著氣。
“快到了我看見了”坐在重機槍位上值班的陳二狗扯著嗓子大喊道,他已經遠遠地看見了一片金黃色的托素湖和黃色的湖邊戈壁,看見了托素湖表示他們就要到家了。
“於洋,找到逃生艙了麽?”王阿貴問駕車的於洋,借著暮色他瞪大了眼睛都沒看到那個白色的小丘,想必那逃生艙能隨著周圍的景色變化而變化顏色吧。
“找到了有人鑽出來了是老程”於洋興奮地喊道,悍馬車的速度一下子提了上去。
“二狗鳴槍”王阿貴也興奮得滿臉通紅,馬上就要到家了,馬上就能見到宋婉兒和雙胞胎了
“咚咚——咚咚咚”陳二狗拉開槍栓,89式重機槍對著血色殘陽歡快地吼叫了幾聲,將歸來的訊息傳遞給苦苦等待的家人。
程飛歇了一會兒感覺有了點力氣後才慢慢地爬起,弓著腰鑽出逃生艙;韓燕也虛弱地跟了出去。沒辦法,留守人員中能動的、有戰鬥力也就他們兩個,金雨堂虛弱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忠每天拖著一條傷腿幾乎是爬著爬到湖邊等著過來喝水的動物,幾乎每天都是一趴一整天。
邱國興和幾個雖然骨折卻還能動彈的隊員,拿著自製的魚竿也是每天趴在湖邊的戈壁沙灘上釣魚,五十多人的生命如今全部寄托在他們身上。
“咚咚——咚咚”一片暮色中回蕩著一陣槍響,程飛和韓燕本能地臥倒在地舉槍對準槍聲傳來的地方。聽到槍響的每一個人都繃緊了神經,他們不怕喪屍、不怕野獸,怕的就是幸存者,末世最可怕的不是喪屍,而是人心。
然而令程飛、韓燕意想不到的是,如血的晚霞中、深紅的原野上遠遠地衝出了兩台帶著滾滾煙塵的吉普車。吉普車上架著重機槍,重機槍後麵的兩個人正瘋狂地衝他們揮舞著手臂;其中一個人高高的個子、飄舞的長發、揮動的手臂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嫣雲。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程飛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手中的步槍也掉落在地上,整個人虛弱地躺倒在地、欣喜地看著那兩台越來越近的吉普車疾馳而來。
“嗚嗚嗚——婉兒姐安陽他們回來了——嗚嗚嗚”韓燕癱倒在地衝著艙門口嗚咽著。緊接著艙門裏傳出一片哭聲,幾個女人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一些還能動彈的隊員聽到哭聲緊跟著爬了出來,逃生艙外響起一片欣喜的哭聲
開車的劉偉和一個戰士把油門踩到地,生物發動機發出了少有的怒吼聲,悍馬車帶著勁霸的轟鳴聲向著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開慢點都t開慢點別翻車”王阿貴的眼圈紅了,卻還得大喊著讓兩個歸心似箭的司機冷靜下來,這高山戈壁可不是內蒙草原一馬平川,這地兒到處是小坑小壑小山丘的,馬上就到家了如果再因為翻車傷兩個人那可真是陰溝裏翻船、得不償失。
悍馬車穩穩地停在了逃生艙門口,車裏的人趕緊跳出來扶起門口的隊員們。宋婉兒死死抱著王阿貴嚎啕大哭;代安陽姐妹倆死死紮在陳二狗懷中卻虛弱得泣不成聲;葉清兒、張煜抱著鋼索、曹雪振哭得差點背過氣。
多少個日夜的期盼終於盼來了自己的丈夫,一直默默忍受的女人在這一刻仿佛要哭盡這兩個月以來的委屈和痛苦,她們死死地抱著自己的丈夫,唯恐這是一場夢,在留守的八十多天裏,她們不止一次夢見丈夫回來,自己撲在他懷中欣喜地哭泣著,結果夢醒後卻發現除了眼中的淚水是真的外,一切都是一場夢。
濃濃的夜色下,一簇簇篝火被點燃、一口口行軍鍋被架起、一扇扇幹肉、一根根牛骨、一箱箱奶酪、一袋袋青稞麵被搬下車。一捆捆毛毯被鋪開,一個個渾身髒臭的重傷員被抬出逃生艙靠著被子坐在毛毯上,一個個還能動的隊員跪在地上用殘存的體力煮著飯。
大塊大塊的鮮肉在火上烤著,大根大根的牛骨在沸騰的湯鍋裏跳著舞,大塊大塊的糌粑被切開,濃濃的香味彌漫在小小的營地四周,每一個隊員都在流著淚笑著。
“丫頭,在家聽話了沒?看這小臉瘦的。”王阿貴坐在毯子上把紅月藍雪摟在懷裏細細嗬護著。
“嗯,我們很聽話,不哭也不鬧,怕你回來打屁股。”紅月躺在王阿貴懷中欣喜地看著王阿貴,“隊長,你瘦了,你看你臉上的皺紋又深了。”
“不打屁股,不打屁股,紅月藍雪聽話著呢,我怎麽舍得打你們屁股呢。”王阿貴感到眼睛發酸,把紅月藍雪往懷裏使勁摟了樓。
“隊長,我們身上臭臭的,你不覺得難聞嗎?”藍雪手撐了一下地,往王阿貴懷中拱了拱,接著伸出手摸著他臉上的皺紋小聲問道。
剛開始宋婉兒還有力氣時,還能推著輪椅給她們端屎端尿,她們自己也能自理一些,但是當宋婉兒站都站不起來時,她們也虛弱得隻能躺著不動。
其他傷員也一樣,隻能任憑汗液和排泄物隨著身體直流,這就是末世,傷殘人員的處境就是這樣;這還算很好的,如果換到其他幸存者基地,傷殘人員會被直接屠殺或者扔進曠野自生自滅。
“傻妮子,我怎麽會嫌棄你們呢?紅月藍雪在我心裏永遠是香香的——別說傻話了,乖乖的,一會兒吃飯啊。”王阿貴眼睛又是一酸,隻是他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宋婉兒側盤著腿坐在一邊,一臉幸福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煎熬,她深刻地體會到了為什麽亂世妻妾之間、甚至主仆之間情同姐妹,這是因為她們的命運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她們必須互相支持、互相鼓勵才能生存下去。
在這場漫長的等待中,如果沒有姐妹三人的互相鼓勵,她們未必能撐到現在,巨大的精神壓力早就讓她們崩潰了。
令王阿貴感到欣慰的是,此時此刻曾紹洋正在不遠處摟著舒文哄孩子似的搖啊搖的,這個一貫清高的女講師終於意識到了沒有男人的女人在末世生活得將是何等艱辛。
王阿貴安撫好三個女人後,劉偉、歐達、於洋、鐵甲幾個也背著邱國興、陳忠他們從湖邊回來了。
“隊長,我——”陳忠趴在劉偉背上眼圈濕潤地對王阿貴伸出手欲言又止。這兩個月以來壓力最大的就是陳忠,雖然當時他僅僅是因為年齡最大、資格夠老而被隱隱地當成代言人,但是他畢竟是挑頭的。
而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大家受的苦、受的罪陳忠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如果當時他讚成王阿貴的決定的話,也許那次打擊逃不掉,但是逃出來後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麽落魄。
不過經曆過這件事情後,陳忠那堅定的唯物主義思想被擊得粉碎,他明白了鋼索沒少提到過的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無法解釋,但卻是真實存在,過於相信科學就是迷信科學。
“老陳,別說了,咱們一起生死多少回,見外的話就不要說了。你的心,我懂。”王阿貴緊緊握住陳忠的手傳遞給他一個信息那事兒不怨你,我也不怪你,一切重新開始就是了。
看著狼吞虎咽吃肉喝湯的留守隊員,一起出去的人心中感慨萬千。看看這些瘦骨嶙峋的戰友,再看看自己依然健壯的身軀,他們深深地明白哪怕再落魄,他們也不會餓死,隻要王阿貴還活著,他們就能活著,哪怕從頭再來他們也有再來的資本。換一個人、換一個圈子,一旦失敗就會全軍覆沒永無東山再起之日。
末世的人不相信神,也不崇拜任何人,他們隻相信口中的食物,隻有食物才是他們心中的神。
人要給自己留後路,這個後路就是無論在哪都能憑借自己的雙手活下去,如果自己留不了後路那麽就選擇跟隨一個有後路的老大,這是末世人的行為準則,很現實、也很殘酷,卻最有利於生存。
而在他們身邊,王阿貴就是這個有後路的老大,他那強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就是他們的後路,哪怕兩手空空他也能帶著他們活下去,也隻有活下去,其他的事情才有可能。
王阿貴也是人,他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毛病,但是末世的人要學會知足,換個環境、換個老大有多大的概率比在獨立八師更好呢?——幾乎沒有。
有了發電機,逃生艙得以重新啟動,裏麵的光源、換氣、空調等各種設備都得以重新運轉。王阿貴他們打算在托素湖畔好好休息上幾個月,待最炎熱的夏天過後再根據屆時的環境決定下一步的去向。
末日生存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想辦法擴大勢力,單憑這一群傷殘者根本活不了多久;而要擴大勢力,則必須向城市邊緣停進,去尋找更多的車輛和物資。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已經8月了,在白天氣溫高的時候,托素湖裏的水已經可以遊泳洗澡,大夥在湖岸上找了一處僻靜的戈壁沙灘用鋼管和草席隔出來兩小段湖水供男女隊員們洗浴用,因此髒了好久的隊員們也能洗幹淨身體換上新衣服了。不過這樣的日子不會很長,待到9月份,位於高寒區的青海將再次迎來漫長的冬日。
“婉兒,嫣雲呢?這死妮子又跑哪去了?”這天王阿貴從外麵進來找嫣雲幹活,可找遍了整個逃生艙卻不見嫣雲的影子。
“和燕子瀾瀾、小六小九去遊泳了吧?那妮子這段時間一直在水裏泡著,不到天黑不出來,她說她要找龍宮。”宋婉兒一邊給王阿貴疊著衣服一邊心不在焉地回道。
“龍宮?嘿,這事兒我都忘了,這妮子還記著龍王爺請她喝酒呢?”王阿貴撲哧一聲笑了,嫣雲終究年紀小,小孩子心性聽到個傳說就當真了;而代安瀾她們年紀更小、韓燕更是個好奇鬼,這五個人真是湊一堆了。
“還真有龍宮啊?”宋婉兒一聽也來了興趣,她一直以為嫣雲害怕挨吵,為自己想下水玩找借口呢。
“走,咱去湖邊看看去,我給你說說那事,挺有意思的。”王阿貴拍拍宋婉兒的肩膀示意一起去看看嫣雲怎麽個會水,看看她的腮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麽神。
“呯呯”突然間一串槍響傳來,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在湖邊大聲喊著什麽。王阿貴馬上意識到出事了。
“隊長隊長不好了,嫣雲姐被什麽東西拽到湖底了”正在此時隻見代安瀾穿著一件連體泳衣光著腳、渾身是水地跑過來,樣子十分著急。
王阿貴一聽嚇了一跳,拔出手槍就朝湖邊跑去,同時幾個戰士也跟著向湖邊跑去,一邊跑一邊脫著衣服,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怎麽回事?”王阿貴一邊跑著一邊問代安瀾。
也不知道嫣雲姐正教清兒和小六、小九遊泳,突然撲騰了兩下子一股腦就沉了下去;我們都沒看清怎麽回事。於洋在一旁一邊讓我們閃開一邊朝水裏開著槍,可是沒用,於洋說他看見一個東西拽著嫣雲的腳踝往下拖,嫣雲嚇得隻知道瞎撲騰。”代安瀾一邊說著一邊緊跟著跑,可是她的步子沒王阿貴大,很快就被王阿貴甩到後麵了。
待到王阿貴跑到湖邊時,幾個脫得隻剩條褲衩的戰士也奔到了湖邊,布滿鵝卵石的沙灘上陳二狗和鋼索已經準備向湖裏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