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絲滑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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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綠皮的到來,拖行埃斯基抵達議會的計劃雖然仍在進行,但納加什本人已經先行離開,留在這裏的,是一個幾乎已經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的活物。
    埃斯基被納垢的疾病侵染的眼睛視力極具下降,仿佛籠罩了一層白霧,原本尚且可以看清百米遠的雙眼,已經無法看清僅僅數米遠的東西。
    但從身形上倒是可以看出來眼前的東西是個人形生物,想來是納加什用混沌人類改造過來的那群奴仆。
    那奴仆越發走進了埃斯基,用鼠人語嘲諷地說到。
    「如果不是你讓主人生氣,主人尚且可以寬宏大量地讓你選個死法。」
    埃斯基慶幸於尚且能聽見這句嘲諷,他的聽力雖然也被疫病削弱了,但所幸,鼠人的聽覺本就比人類更靈敏,現在也就是下降到了和人類差不多的水平。
    抬眼看向那人影,卻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那醜惡的嘴臉運動著的模樣。
    反倒是一條蛆蟲從眼前爬了過去,帶來刺骨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帶來了更加劇烈的痛苦。
    「啊,眼睛裏都是這種玩意兒,這種模樣,扔進垃圾堆裏都沒辦法掩蓋你的臭味。」
    納垢瘟疫的痛苦,是在迫使他在痛苦中向納垢禱告。
    隻要他的禱告得到那位「慈父」的接納,那麽他就會以這種痛苦為食,為源泉,與病毒,細菌,黴菌,蛆蟲,諸如此類的東西和睦共處,從此隻剩下單純的快樂。
    而隻要不願意臣服於納垢,就意味著他會在這種痛苦中繼續被折磨下去。
    相比於疫病的痛苦,被穿骨,被拖行的痛苦反倒是不算是什麽了。
    背部被磨損到幾乎僅僅剩下了骨頭,同時又有更多的爛肉,以及活化的蛆蟲,細菌,粘液,以及埃斯基叫不上名字的各種組織在傷口處不斷修複著。
    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勉強忍住痛苦,埃斯基才得以將意識沉入魔法之中。
    法力池被次元石枷鎖上符文的效果死死的禁錮在了內部,從前作為最大依仗數量龐大的混沌魔力已經沒有辦法使用,一丁點的混沌魔力都無法調動了。
    「還在想著逃脫。」
    看到綠色的電光在爛肉之間微微跳動,納加什的奴仆一鞭子抽打在了埃斯基的身上,濺出一大團的膿漿。
    似乎是因為差點濺到他的身上,埃斯基又被狠狠補上了幾鞭。
    「都結束了,老鼠,你的命運已經注定。」
    埃斯基怨毒地睜開雙眼,看向什麽都看不到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現在甚至已經無法看清魔法之風的模樣,隻剩下最後的如觸覺一般的魔法知覺。
    「綠皮會讓你主人的腦袋碎成渣滓。」
    惡毒的詛咒在交織的痛苦之中脫口而出,卻隻是換來了更多的痛苦。
    「嘴硬在這裏沒有任何作用,我有的是時間,而你也是。」….鋒銳的東西鑽開了埃斯基的胸腔,這讓他的肺逐漸縮成了一團,埃斯基瞪直了雙眼看向了重心告知他的天花板的方向上。
    來個鐵皮,砍掉該死的大骨佬的腦袋。
    雖然知道現在的綠皮尚且不可能成長到那個地步,但是埃斯基仍然在心中惡毒地祈願道。
    折磨又持續了一段時間,微弱的震動從背部的傷口處傳來。
    「氣味!該死的庫嘎斯!」
    潰爛的鼻子隻能問到那些惡心分泌物的臭味,什麽都聞不到,但埃斯基的腦袋還是朝向了聲音傳來的左後方,卻仍然什麽都看不到。
    但這輕微的震動聲,埃斯基希望來的是斯卡文。
    按照他的推測,納加什離開的當下,隻要有三個領
    主級戰力,再加上一千多鼠輩就能把他救下來。
    「我是戰爭議會第一議員!史庫裏氏族的工程術士!快把我救下來!」
    他忍住疼痛,試探著喊道。
    很快,尾巴的敲打聲以及零星的鼠人的叫聲也傳了過來,這讓他越發能夠看到希望,將剛才的話語再次重複了數次。
    「真的嗎?也就是說,議會的席位會空出一個了?」
    興奮的鼠人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與此同時,許多鼠人的密集腳步聲分不到了兩側,直到最後隻剩下了零星的鼠鳴以及尾巴的響動。
    埃斯基推測,他們大約是已經結成了密集方陣。
    他媽的!有密集方陣,還有想成議員的領主,居然見死不救!
    「你這混蛋!我是第一議員,前線最高級的工程術士!你知道讓我被你的決斷害死是什麽後果嗎!」
    埃斯基怒吼道,這讓他的口中吐出一口帶著惡心粘液的血液,那是氣管破裂導致的。
    「這誰啊?你們有看到什麽人嗎?」
    那鼠輩裝模做樣得地問到,大概是在跟身邊的鼠人問到,卻沒有人搭話。
    尷尬地沉默了片刻,那鼠輩便轉換了一副嚴肅的語調,用如同命令一般的語氣道。
    「他們看起來沒有與我們戰鬥的意思,我們一定要服從總參謀部的命令,將遲滯作戰進行到底。」
    總參謀部?聽起來像是摩斯氏族的東西,伊克利特也要丟掉他的權力了?
    埃斯基正考慮著這個新情報,那該死的東西就又拿出一副勸說的腔調,大義淩然地對埃斯基道。
    「您還是以大角鼠的子孫的利益為重吧,灰先知們告訴我們了,您身上的這些東西,如果傳染給我們,我們很快就會丟掉戰鬥力。」
    「您被拖走,骨頭架子也會退兵,這樣也算是您為我們的族群做了貢獻,說不定能見到大角鼠他老人家呢。」
    埃斯基的眼睛珠子都快因為這種言論掉出來了——納垢的小生命感受他的想法,甚至在試圖幫助他——他趕緊閉上了眼睛,大吼著。
    「那隻是暫時退兵!該死的納加什隻要解決了綠皮,隨時都可以掀翻你們的鼠窩!他們今天能攻破史庫裏,你們誰比史庫裏更強?!」….「還有綠皮?看來我們贏定了。」
    那鼠人的聲音興奮的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即將勝利的喜悅之中,停頓了一陣,聲音變得越發悲憫。
    「工程術士,你放心的去吧,這一點微薄的兵力損失,換取戰爭的全盤勝利,大角鼠會為你的犧牲而感動的。」
    這一次,甚至其他的鼠人也開始祝福起了埃斯基,說什麽希望他能死後抵達大角鼠所屬的混沌魔域之類的屁話。
    「你們這些肮髒的蛆蟲!吸血的寄生蟲!沒有我,誰還能給你們低價的盔甲!」
    埃斯基的咒罵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遠處的模糊影子動也不動,仍由埃斯基在地上被拖得越來越遠。
    持續的疼痛,提醒著埃斯基已經不可能再說動任何一個斯卡文,埃斯基長歎一聲。
    「多麽愚蠢而***的東西。」
    埃斯基怨毒地看著腳尖方向的鼠輩,用還算是鋒利的尖牙,劃破了自己的舌頭,在膿液之後,取下了一點算是幹淨的血液,喊道。
    「我會活下去的,我以我的鮮血發誓,我會活下去的。你們每一個在場的鼠輩,都逃不過我的追蹤!你們的靈魂,你們的血肉,永生永世,都無法逃脫鍛壓之苦!」
    隨著埃斯基的詛咒之言,一條有力的鞭子抽打在了他的嘴上。
    「閉嘴!奴隸!」
    這一下徹底消除了埃斯基試圖抬頭發言的動靜,腐爛
    發臭的白老鼠像是死老鼠一樣被拖在了地上。
    不過,埃斯基並沒有真的死去意識。
    剛才在那道鞭子之下,他感受到了一點微博的清涼。
    如果魔法的觸覺沒有錯的話,那是生命之風!
    沒有張開嘴,舌頭並同體內的那些納垢的小東西,埃斯基念誦起了阿諾奎焉。
    進而,強力的麻癢,疼痛,伴隨著清涼從背部傳了過來。
    那邊的傷口也被修複了一部分,似乎是逐漸恢複到了膿皰的模樣。
    原本由於他沒有穿著獸皮,樹葉之類的裝飾,手中也沒有專用的法杖,生命之風就純粹依靠白毛鼠的魔法親和體質以及埃斯基的語言呼喚而來。
    活性並不是很高,呼喚的效率也隻能說比初學者高得多。
    現在有了納垢的疫病,與大地如此大麵積的接觸,埃斯基訝異地發現,生命之風反而是越發的活躍了,吸收的效率似乎又從前的三倍到五倍左右。
    納垢的疾病,也是一種魔法概念上的裝備?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得到足夠的生命之風,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夠脫困,隻要將這些生命之風藏好。
    想到這裏,埃斯基便下了決心,隻從與大地的接觸點攝入生命之風,將它們儲存在背部以及內髒的膿皰之中。
    納加什的仆從奇怪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工程術士,不爽地繼續抽了幾鞭子,便吩咐前方的骷髏加快了拖行的速度。….他還得盡快把這玩意兒弄到籠子裏,然後去增援主人那邊的戰場,否則生命靈藥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就在他牽掛之地,納加什紮爾的背麵要塞正麵,喊殺聲幾乎能夠將普通的凡人震聾。
    綠皮加入戰場,完全改變了過去鼠人與死靈交戰時相對沉默的氣氛。
    「aaagh!」
    獸人小子們怒吼著撞進了食屍鬼與骷髏混編的隊伍,衝在最前方戰豬小子撞開脆弱的骷髏方陣後,便在人類的陣線中帶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其中最大,最綠的獸人,這場aaagh!的arboss抬手砍下幾個毛絨怪物的腦袋,將它們像是垃圾一樣踢到一邊。
    他身後,一陣劈啪的綠色電光在一個帶著羽毛與獸骨組成的頭冠,拿著一本怪書以及一根木棒揮舞著的老獸人的頭頂閃爍著。
    這正是他麽部落的先知。
    先知瘋瘋癲癲地指著一個正在屠戮獸人小子的人類,晃動著腦袋道。
    「毛哥想要丫!」
    天空之中突然裂開了一道綠色的裂口,裏麵伸出來一隻藍色的爪子,精準地抓住了那個人類。
    那人類看著天空中的爪子,立刻哭得像是被踩了腳趾的鼻涕精。
    一群獸人小子立刻笑了起來,就像是平時笑話那些小鼻涕精們一樣。
    隻有arboss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喝下大一口蘑菇烈酒,嚼了一口腰間掛著的最愛的鼻涕精蘑菇道。
    「不,不太對,毛哥的拳頭是綠的!」
    「毛哥可能在哪兒弄了些鳥毛裝在身上,就像是先知也要弄鳥毛和骨頭在身上一樣。」
    他身後一個看起來腦子不太大的綠皮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
    arboss一拳頭就把他的腦袋擰了下來,踢到一邊,那玩意兒是藍的,而且還有毛,怎麽看都不像是毛哥的東西。
    不如說,這場aaagh!就很奇怪。
    為什麽要到這麽遠的地方,打一群一打就碎,一點都不aaagh!的東西?
    但是,這些問題很快就被他拋在了腦後,一口烈酒下肚後,將這場「aaagh!」aaagh
    !完才是正經。
    「我們衝!」
    帶著濃烈酒氣的戰吼從他的喉嚨裏打著轉喊了出來。
    隨著一點微不可察的藍紫色光芒,從天空閃過,原本正對著天空瘋狂跳舞祈禱的綠皮先知就看到空中一隻綠色的大腳向著那座石頭要塞的城牆踏了下去。
    搞哥大腳!
    看到搞歌顯靈,他高興地向前衝了過去,口中發動了憤怒地戰吼,試圖把搞哥老拳也召喚出來,讓自己的拳頭變得比鋼鐵還要強大。
    在綠皮順著城牆衝入納加什紮爾之際,天空之上,一個鳥頭隱藏在剛才被aaagh!能量撕開的裂縫之後,悄悄注視著這一切。
    綠皮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原本在放完法術後,就該合上的裂縫,到現在都還存在於天空之上。
    鳥頭輕聲怪笑著看著下方戰局的發展,將一道藍光打入剛才抓住的人類體內,隨手丟進一個傳送門。
    「借用綠皮撕開現實與混沌魔域的壁壘,我的主意真不錯,等等,這樣的話,我有一個新計劃。」
    鳥頭自言自語道。
    指引綠皮的灰先知先找到主人準備交給幸運老鼠的東西之後,他便立刻催動綠皮向著南下進發,想必這樣就能算計到那位偉大的神祇了。
    一想到能算計到萬變之主,鳥頭怪物便興奮地立刻開始了新的謀劃。
    忙於新的謀劃時,他都沒有注意到,他腳邊的一張麵具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光。
    .
    物亡而道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