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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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有閑剛進小區門,就被門口的門衛喊住了。
    “圓圓,收發室有你的包裹。挺沉的,我看上麵寫著什麽編輯部,看來我們的小天才又過稿了。”征明小區的門衛馬上要步入七十了,看了二十多年大門,對這些文稿類的包裹,一拿就清楚情況了。
    “趙叔,我去找找。”經常被打趣,宋有閑一臉無奈道。
    宋有閑翻找了一陣子,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包裹。上麵寄件人寫著《生命探索》編輯部,拿上手差不多三份樣刊的重量,宋有閑心裏也知道不是退稿,應該是刊登了。
    《生命探索》在生物學領域隻不過就是一個國內中等偏上的刊物而已,但宋有閑這個年紀,能選中他的綜述論文也是很不錯了。
    “趙叔,我回去了。”找到包裹,宋有閑正準備離開。
    “等會。”趙叔喊住了宋有閑,“圓圓,你家對門程老師搬走之後,這幾年來就一直沒人來住。昨天倒是來人了。”
    說著,趙叔打開手機對著宋有閑亮了亮照片:“這個人你應該知道吧,我孫女特迷他。昨兒我擋了不少狗仔,這些小狗仔可嫩著呢!你趙叔我當年可是偵察兵知道嗎,軍隊裏最優秀的兵才能做偵察兵。他們還想騙我,呸!”
    宋有閑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
    陸期白,當紅-歌手。童星出道,年前的時候宣布退出娛樂圈,沒過兩天就被扒出來去時光遊戲當了老總。長林集團和大地集團兩位老總的獨生子,標標準準的富二代。
    這回都接近年尾了,有關陸期白的消息,還能在班裏妹紙們的口中不斷出現,常年熱搜霸屏。
    他對門程老師搬走的時候是他小學二年級的事情了,那時候那房子就已經轉手了。但是就沒見過人去住過,倒是時不時會有人去打掃。小區裏好事的阿姨也抓住保潔問了情況,結果保潔人員也不咋明白,隻說公司安排。
    總之是十分神秘的存在。
    原來是被兩個土豪集團買了。買了不住,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宋有閑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還自帶聲音,倒是把自己逗笑了。早年他媽媽還在世就喜歡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吐槽,十分滑稽。
    聽著趙叔念叨了好一陣子自己當兵時候的光輝歲月,宋有閑才得以脫身。
    哪怕陸期白就住在自己對門,宋有閑也不覺得自己能碰上。這年頭大門一關,十幾年不知道對門住誰的情況太多了。
    結果宋有閑剛到了電梯大堂,就看到陸期白穿著一身白t短褲,配著一雙花裏胡哨的人字拖,完全沒有做絲毫掩飾,手裏拎著一大袋子的菜,那綠蔥蔥的大蔥止不住的從袋子裏頭冒出來。別說,配著那張臉和高瘦的身材,這充滿弄堂老大爺氣息的裝扮,也能顯得很好看。
    “……”宋有閑無言地看了陸期白一眼,就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做聲走到一旁候梯。
    宋有閑沒有看陸期白,陸期白卻是使勁地打量起了宋有閑。上上下下掃視了好多遍,才疑惑地開口:“小孩,我們是不是見過?”陸期白自認為自己記憶力很好,可是宋有閑這張臉和身材,陸期白還是自信自己沒見過的,可就是覺得十分眼熟。
    莫名其妙地看著陸期白,宋有閑琢磨可能是自己被當做狗仔了,於是道:“八樓,802。”
    對門?這意思就是他沒見過自己,但是自己有沒有見過他,宋有閑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現在見過,那就是未來認識了。琢磨了一陣自己未來認識的那些人,陸期白還是沒想起是誰,電梯就叮咚一聲到了。陸期白沒有再做糾結,大步就跨進電梯,按了八樓,看宋有閑完全沒有動的意思,他按住開門鍵對著宋有閑招手,“進來啊,怎麽了你?”
    說完,陸期白就想到了現在這情況。他,一個剛搬進小區的陌生人,而且還用八百年前都不用的招數,對著人搭訕。於是被個小孩提防好像……也很正常。
    陸期白撓了撓頭,準備關電梯,這一會,宋有閑就進來了。
    對方既然不覺得自己是狗仔,宋有閑自然也就不再考慮避嫌這事情。要不然再等電梯也要好一會兒。
    陸期白不出聲,宋有閑也不說話,兩個人腦回路不一樣,但是自以為的尷尬還是一樣的。在迷之氣氛中,八樓很快就到了。
    各自走到自己家門口,陸期白指紋開了門鎖,滴的一聲像是喚起了陸期白塵封的記憶一般,忽然就想起來了。那是很多年前國外的一場酒會,那時候光腦剛剛被研究出來,宋有閑作為研究人員參加,而他是作為後續的投資者應邀。
    那時候他嫌棄酒會太悶熱,出去外頭透氣。就在陽台上看到宋有閑早就待在那邊了,呆呆的往陽台下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地方已經有人了,陸期白也不想和人寒暄,正打算走呢。宋有閑不知怎麽的就像是知道自己在後麵一樣,回過頭靜靜地看著他,雙眼在月光下明亮得像鏡子一樣,語氣中不帶任何期意,恍若隨口一問:“陸總,可以請你唱首歌嗎?”
    那時候他已經退出娛樂圈繼承家業好多年了,以他的身家,肯定是不可能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的。陸期白笑了笑對宋有閑舉了舉酒杯:“抱歉,最近嗓子不好。”說完就幹淨利落的轉身走了。
    他當時沒有爭取到光腦這份蛋糕,畢竟西方這些國家對華國提防的很。指不定一開始就把華國商人都排除在外,邀請函不過就是眾生平等的一塊遮羞布。
    本以為他們之間的交集也就到這裏為止了,然而在他回國不過一個月後,就聽到華裔天才科學家宋有閑自殺身亡。再之後隨著光腦開始慢慢普及到千家萬戶,宋有閑作為在光腦技術攻克中,占據主力地位的科研人員,則大眾被冠上了光腦之父的名頭。
    之後網絡上就開始了對這個光腦之父的不少扒皮,比如父母都是國內知名生物研究所的博士,少時父母車禍身亡,親戚搶奪家財,差點被送去孤兒院。好不容易平安長大,考進父母生前所在研究所,結果被誣告論文抄襲,身敗名裂,無奈遠走海外,最終成為光腦之父。
    隨著宋有閑的名聲越來越大,偶爾午夜夢回。陸期白也會想,當初自己那晚上和他好好聊一聊,可能對方的結局就會完全不一樣了。然而人總是會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陸期白也沒有執念這事。
    但是此生重來,能看到這人健健康康的站在這裏,陸期白也不由自主有些高興。轉身笑嘻嘻的對著也準備進自己家門的宋有閑道:“宋有閑,好好讀書啊!”說完,陸期白就開開心心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