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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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嚴?
提寶認為他們失去的是尊嚴?
羅拉為這個答案愣了一下, 但她總是有辦法不露聲色的,這一愣不過是稍縱即逝。
提姆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穩, 沒有說教的成分, 但是越是平穩, 就越是說明他對自己所想出的答案的篤定。
羅拉還不死心, 又飛快地打量了提姆幾眼, 確定了他確實是這麽認為,而不是隨便說幾個理由去贏取彼得的讚同。
她又去看彼得的表情, 彼得的神色變了又變,顯然正在進行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盡管以羅拉對彼得的了解, 小蟲的想法肯定和她的想法毫無相似之處, 但他的猶豫還是讓羅拉生出了好奇……不知道彼得會怎麽看這個問題?
就在她剛剛覺得有點好玩的時候,彼得的表情穩定了下來。
——他同意提姆的說法。
他們都這麽認為, 他們都覺得居住在曼哈頓下水道中的流浪變種人們真正失去的是尊嚴。
羅拉可不這麽認為。
“沒錯, 尊嚴。”但她迅速地接上了話。
其實, 她想,提寶也好, 小蟲也好,他們的想法是很容易理解的,他們的思維模式也是很簡單的。
順著提姆的思路往下走,羅拉又補充道:“還有自由。能夠行走在地麵上的自由, 宣稱自己是變種人而不會被人歧視、受到傷害的自由, 和所有公民一樣行使權力和履行義務的自由, 享受生而為人的愉快的自由……”
羅拉的聲音是標準的少女音,但奇異的是,她說話時從不顯得纖細和柔弱。
想象一下你平生聽到過的最清澈的童音,但要剔除掉孩童所特有的吐字不清,刪去幼嫩的嗓子所帶來的奶腔奶調,然後在其中添加上歌唱家發音時的平穩——那種保持同一個音、同一個調、同一種震動喉腔和從胸腔用力的發音方式才能維持住的平穩。
這聲音既不會顫抖,也不會嘶啞,更不會忽然轉折,或者語速不當。
那就是羅拉的聲音。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聲音,又有這樣的一張麵孔和纖細曼妙的身形,羅拉才總是能這麽甜蜜地依靠軟語撒嬌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但無論是提姆還是彼得都沒有聽到羅拉這麽正兒八經地說這種話,她聽起來溫柔誠懇,卻又自帶一股磅礴之氣。
很難想象這麽清澈和甜美的聲音竟然能讓人感到“威嚴”。
——那是公主般的威嚴,而非國王般的威嚴。
提姆和彼得又默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
羅拉沒看到他們的小動作,不過她注意到了,隻是談興正起,所以沒放在心上:
“他們就像被圈養在地下的危險動物,是誰也不願意接手的燙手山芋,斯塔克先生,x教授,萬磁王,他們都有心無力——誰也沒辦法為這些變種人做些什麽,這就是現狀。”
其實還是有辦法的,說個最簡單(不過得花很多錢)的,在海上買一個小島然後讓這些變種人住進去就行。
不過那樣做就是直接粗暴地掀開某些人的遮羞布了。
所有人都在假裝下水道裏的變種人們從不存在,這些變種人甚至不是“敏感問題”。
他們是“從不存在的問題”,是被嚴密封鎖的秘密。
自由、平等、民主的美帝。
這個國家自由、平等和民主到任何敢於反駁這三點的評論都會很快銷聲匿跡。
“所以我們要去幫助他們?”彼得問,“這不像是你做事的風格。”
“誰讓你們兩個小可憐蛋都向我哭訴‘我根本不受重視’呢。”羅拉說,“偶爾我也會想不求回報地做點事情幫到我的朋友們嘛。”
“你隻是想要有人陪你一起玩。”提姆說。
彼得讚同地用力點頭。
“你們才剛認識就站在統一戰線了,真不錯。”羅拉雙手抱胸,“紅羅賓就算了,他一直這麽說話,你,小蟲,我叫你小蟲可不是想讓你變成紅羅賓的應聲蟲。”
“你隻想要我變成你的應聲蟲。”彼得說。
這次讚同地點頭的人換成了提姆。
“……看起來現在我成了隊伍裏唯一的壞人。”羅拉說,“而擁有共同的敵人讓你們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很好,至少我的付出有所收獲。”
在哥譚,雨天不是什麽少見的天氣,真正少見的是晴天。
今夜的哥譚也籠罩在雨中,細密的、潮濕的雨水甚至已經和哥譚的濃霧融為了一體。
皮特羅輕輕放下了旺達。
他和旺達都穿著皮質的外套,寒風和雨霧沒能沁透他們的衣服,但依然順著他們的的領口和袖口鑽進去,貼近了他們的身體。
“……我不喜歡這裏。”皮特羅低聲抱怨,“你為什麽要選在哥譚?”
“因為哥譚的節點最少。”旺達說,“根據博士的說法,過去和未來都是可以改變的,唯獨某些至關重要的‘節點’不可以改變。”
“我不相信他的理論。”
“我也是,但我不打算和一個擁有時間機器的時間領主爭辯對於時間的理解。”旺達說,“就像我不會和x教授爭辯心靈感應。”
“博士……”皮特羅好奇地說,“他是什麽樣的人?”
“你讀過他的資料。”旺達說,“你知道他曾經多少次拯救過世界。”
他們縮著肩膀走進了下水道,如果羅拉在這裏,她會驚訝——或者一點也不驚訝地發現,這正是通往她剛蘇醒過來時所在的那間房間的路。
“惡。”皮特羅說,“這裏也太惡心了。你確定要自己過去?”
“在這裏等我。”旺達回答,“你應該在更遠的地方等我,但那就太危險了,也許會被蝙蝠俠發現。在這裏等我。”
她丟下皮特羅,獨自走向了更深處,一直走到那間房間。
羅拉蘇醒時所在的房間。
旺達抬起手,淡紅色的霧氣開始在她的手中盤旋,她慢慢地展開雙臂,拉開了手掌和手掌之間的距離,紅霧越來越濃,最終凝結成一扇大門。
然後這扇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黑頭發藍眼睛的女人從門裏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極具特色的藍黑紅三色長裙,長發流水般散落下來。
“好久不見,旺達。”她輕柔地打了個招呼。
“對我來說是好久不見,對你來說就不一定了。”旺達說,“你和博士道過別了嗎?”
“我已經承諾了他再也不會回到這個世界。”瑞貝卡說,“我也確實不打算再來——這次不是撒謊。”
她抬起手,扔給旺達一個空空的小瓶子,旺達穩穩地將它接住了,握在手中。
握得死緊。
這麽說有點奇怪,但當旺達用力握住這個小瓶子的時候,她越是用力,臉色似乎就越是蒼白,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
當她張開手指的時候,這個一指長、一指節寬的小瓶子裏已經布滿了深紅色,紅到發黑的東西。
還有一些深紅色的東西在順著瓶子的尖頂往裏流淌,它在瓶子裏緩慢地流淌和湧動著,像是什麽活物。
“這玩意長得有點像是一種宇宙寄生體。”瑞貝卡評價了一句,“我已經見過很多不同的能量表現形式了,但從你身上抽取出來的能量也還是……很奇特。”
旺達把被她裝滿的瓶子遞給了瑞貝卡。
她的臉色是真的變得蒼白了,蒼白得像是剛粉刷過的新牆。
但與此同時她的眼睛也亮得厲害,她的綠眼睛原本像盛夏的葉麵,此刻卻直亮得發黑。
“你的手很冷。”瑞貝卡就在被這樣一雙亮得發黑的眼睛注視時說,“你還能堅持嗎?”
“我可以。”旺達堅定地回答。
但這句話說完以後,她忽然有些猶豫和迷茫起來,她問瑞貝卡:“羅拉她……你到底是做了什麽?”
瑞貝卡眨了眨眼。
在曼哈頓下水道中蹣跚前行的羅拉忽然踉蹌了一下。
小蜘蛛趕緊把她扶住了,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忽然走了一下神。”羅拉有點臉紅地說,她小小地聳了聳肩,吐了一下舌頭,“……對不起啦。”
走神這種事聽起來很假。
如果放在羅拉身上,就變得——
更假了。
不過小蜘蛛和紅羅賓都沒有吭聲。他們在黑暗的下水道中對視了一眼,盡管他們的眼睛都被白色的眼罩擋住了,這個對視依然讓他們領會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精神。
小蜘蛛:她肯定是騙人的。
紅羅賓:密切關注她接下來的行動。
小蜘蛛:她剛才說的你一個字都別信。
紅羅賓:必要的時候記得套話。
小蜘蛛:看來你也被她坑過,這麽簡單就懂了我的意思。
紅羅賓: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
他們很快就移開了眼神,繼續在黑暗中默默地跟隨羅拉。
這個下水道像火車隧道一樣寬闊、高大和幽深,但和哥譚的下水道相比起來,它給人的感覺要宜居和舒適得多。
起碼這條下水道的味道不是那麽糟糕——羅拉可以親身作證。
她平時並沒有偽裝呼吸的習慣,但在這條下水道中行動的時候她特意聞了聞,她很確定:哥譚的下水道足以充當生化武器,曼哈頓的下水道卻隻是難聞而已。
“我們去哪兒?”還是彼得憋不住,“還有多久到?”
“別急,就快到啦。”羅拉遙遙喊道,聲音在空曠的下水道中傳出了老遠。
他們越往前走,周圍就越是幹燥。
地麵上不再有水流,牆麵不再生長苔蘚和其它古怪的植物,轉角處也不再有奇怪的物體淤積在一起,
走到最後,這條下水道中的濕氣完全一掃而空,這種對比實在是太鮮明,甚至會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快到了,”羅拉說,“到了到了!”
隨著她愉快的歡呼一同到來的,是如千萬支利箭般撲來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