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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昨天一樣，燕淮生坐在車裏，姿勢表情都差不多。
    倪初為了表明自己對昨天發生的事件的生氣，坐進車裏時也繃著臉，堅決不露出一點表情。隻可惜燕淮生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注意到。
    車廂裏格外安靜，陳力和燕淮生都不覺得什麽不對，倪初卻有點忍不住東張西望。
    看看陳力，又從後視鏡裏看燕淮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靠著靠背閉上了眼睛，倪初的目光從後視鏡緩緩移向他臉上。
    昨天她離開時感覺到他臉色不太好，但當時時間匆忙，她也不太確定。現在看著，覺得他像是好了，但人還是瘦的，臉頰微微凹陷，鼻子更顯挺拔。
    看著看著，燕淮生突然睜開眼，冷淡的眼神對準倪初的目光，發出輕輕一聲：“嗯？”
    “沒什麽！”倪初立刻說。
    說話間，陳力將車停在一家寵物店外麵，轉頭對兩人說：“到了。”
    倪初看向路邊寵物店led燈大大的招牌，瞬間想到《戀人必做的一百件事》中，第五件事正是一起養一隻動物。
    倪初：“……”
    燕淮生絲毫不覺得跟著一本所謂的戀愛秘籍做這種事有什麽沙雕羞恥的地方，他坦坦蕩蕩拉開車門，往裏麵走去。
    走到門口發覺倪初沒有跟上來，轉頭朝轎車看過來。
    陳力滿頭大汗勸倪初：“倪小姐，您趕緊過去吧。”
    倪初歎了口氣，下車走到燕淮生身邊，和他並肩往裏麵走。
    這家寵物店挺大，裏麵有貓、狗等寵物，分了幾大區，大區裏又分小類，同類的貓狗放在一起。
    剛進去，就有服務人員上前，笑眯眯問兩人想要什麽寵物，燕淮生看向倪初。察覺到他的目光，倪初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我？”
    服務人員立刻看向倪初問：“您喜歡什麽樣的寵物呢？”
    倪初看向籠子裏的貓狗，遲疑了一下說：“貓……吧。”
    “這個籠子裏的是布偶貓，是很多女孩子喜歡養的……”對方拉著倪初開始介紹起來，又讓倪初伸手去摸。
    倪初抿了抿唇，有點怕：“要摸嗎？”
    “不喜歡？”燕淮生問。
    “倒不是不喜歡，挺可愛的。”倪初看著籠子裏的貓說，她隻是有點怕這些動物，不管是貓還是狗或者兔子，她都隻敢看不敢摸。
    她大學生日，有人送給她一隻兔子，被她養在宿舍，結果她一摸到動物身上軟軟的肚皮就覺得怕，根本不敢碰，於是喂食這些全是室友幫她做的。
    “對啊，貓咪都很可愛的，摸一摸嘛！”店員笑著打開籠子，將貓抱出來，將小家夥抱在懷裏，捏住了它的兩條前腿。
    倪初看著布偶貓深藍色的瞳孔，屏住呼吸摸上去，因為太緊張，倪初不由得閉上眼睛。貓咪的毛發順滑，手中的觸感軟軟的，帶著動物身上的體溫。
    倪初幾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的，她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好、好了嗎？”
    “好了，”店員看倪初迅速收回手，一臉緊張的模樣笑著說，“我們這裏也有比較溫煦的狗狗，兩位要不要看一下？”
    燕淮生看著她手上抱的貓，搖頭說：“就要這一隻。”
    “啊？”店員一愣，疑惑的看了眼倪初，提醒說，“您女朋友好像……”
    “我沒關係！”倪初立刻說，反正隻要不讓她碰，養什麽動物都可以，讓她碰的話，養什麽動物她都怕。
    陳力看到，上前說：“這隻貓多少錢？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他說著將店員帶走，倪初鬆了口氣說：“你喜歡貓嗎？”
    “還行。”
    “哦。”
    陳力很快辦好了手續，提著籠子出來。
    將籠子放在副駕駛座，陳力係好安全帶問：“現在去哪裏？”
    “送她回家。”
    “倪小姐吃晚飯了嗎？”陳力沒有直接發動轎車，而是問道。
    燕淮生的話正合倪初心意，她連忙說：“在劇組吃過了，直接送我回家就好。”
    “籠子拿過來。”在陳力開車之前，燕淮生突然說。
    陳力指了一下：“現在嗎？”
    “嗯。”
    陳力提起布偶貓的籠子，籠子懸空，貓咪“喵喵”叫了兩聲，後來大約發現是安全的，就繼續蹲著了。
    燕淮生接過籠子，放在兩人中間。
    倪初和布偶貓四眼相對，舉手跟它打了個招呼：“嗨！”
    小貓咪看著倪初，蹲坐著絲毫沒有反應。
    係統在她腦海裏爆笑：“哈哈哈哈你這是被一隻貓給嫌棄了吧！”
    倪初放下手，坐直了身體，突然聽到燕淮生叫她：“初初。”
    初初是什麽鬼？倪初正想說話，卻看到燕淮生兩根手指並攏，伸進籠子裏摸了摸布偶貓的下巴。
    倪初有點不太確定：“初初……是它嗎？”
    “嗯，這個名字怎麽樣？”燕淮生麵無表情問。
    “說實話我不是太喜歡寵物跟我重名，這會讓我……”
    燕淮生直接打斷倪初的話：“就這麽定了。”
    “你——”
    陳力開著車，見兩人之間氣氛緊張起來也連忙說：“其實叫初初也挺好的！這名字多可愛！”
    倪初聽著係統的爆笑聲，從後視鏡看著陳力，很想問他說這話良心不痛嗎？
    但陳力麵帶哀求，指了指燕淮生，倪初想到燕淮生是個病人，那麽倒黴有她的原因存在，勉強原諒了燕淮生的惡作劇——沒錯，倪初把這當成是惡作劇。
    她翹起唇角問：“真的不能換個名字嗎？”
    “不能。”
    “好吧。”倪初看向前方，反正不是跟她住，叫什麽也都無所謂了。
    倪初拿出手機，擺出一副拒絕交談的態度。
    手機顯示快九點了。
    看著時間，倪初陷入了沉思。
    * * *
    林琳是一個普通的大一新生。
    其實也不算普通，在她報名之際，被人騙去了全部學費，導致她走投無路。
    她考上的是所二本大學，學費不多不少，一年學費加住宿費六千八。在她來上學之際，家裏給了她七千五，是她未來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並且她爸告訴她，未來三年學費和生活費她自己想辦法，家裏沒有那麽多錢供她上大學。
    其實她家境不錯，父親雖然是工人，但工資一個月也有四五千。但她爸媽年初離了婚，離婚時吵得挺難看，離婚後幾乎老死不相往來。離婚後爸爸火速再婚，於是林琳有了個幾歲的弟弟。繼母沒有工作，家裏多了兩個人，小孩子開銷大，家裏經濟就緊張起來。
    她爸給她學費的時候直接說，讓她以後是助學貸款還是找打工或者找她媽媽要都可以，反正他沒有錢，不要找她。
    林琳前十幾年也是家裏嬌慣長大的，結果一朝被迫長大，連大學開學典禮父親都不來送。她的學校在省會城市，她自己提前兩天拖著行李輾轉來到學校。
    沒想到來學校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她當時也是鬼迷心竅，跟著電話的指示操作，等回過神來，卡裏的錢全都不翼而飛了。
    她身上隻有取出來的五百塊，於是發現之後，林琳抱著頭就哭了起來。
    她今年不滿十八，生活經驗少，一時間根本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隻知道打電話給爸爸媽媽。結果兩通電話都隻持續了幾分鍾，和媽媽剛說了兩句她就說要忙，和爸爸說得稍微長一點，就聽到那邊傳來弟弟的哭聲，於是爸爸就要掛電話。
    掛了電話，她蹲在地上哭得更厲害了。
    接下來幾天林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度過的，學校沒有開學，她在校外找了家小旅館住著，之後每天去學校遊蕩，看著學校開學了，別人都由父母陪著來報名，她眼睛都快哭腫了。
    絕望之際，她無意中點開一個手機頁麵，上麵寫著零元貸款，沒有利息，她當時就心動了。可打電話問之前，林琳又有點害怕，她想找人傾訴，於是點開了微博，發私信給倪初樹洞。
    她是在高考之後認識倪初的，倪初之前在一個小成本網劇裏演了一個配角，林琳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她，於是關注了倪初，平生第一次追星。
    因此當她陷入絕境，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倪初。
    她把自己的困境和借網貸的事都說了，說完之後就關了手機，躺在賓館的床上默默流淚。
    那一瞬間，林琳覺得這個十七歲真是糟糕透了！
    * * *
    林琳沒有想過倪初會回複，畢竟是一個陌生人的私信，所以當她樹洞過後，一直沒有登錄微博。
    直到兩天後，林琳才登陸微博，看到倪初的私信。
    雖然不明白倪初為什麽讓她先不要網貸，而是去買彩票，但一張彩票才兩塊錢，哪怕隻是為了支持偶像她也願意。於是林琳花了四塊錢，買了兩張彩票，彩票第二天開獎，開獎第二天就是大學報道最後一天。
    這一夜林琳沒有睡，雖然她知道預知這個號碼能中獎是非常玄幻的事，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但因為是倪初說的，所以林琳還是忍不住心存期待。
    第二天她一直呆在賓館的小房間裏，手裏握著手機，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點十五，她打開彩票開獎的頁麵，不斷刷新著網頁。
    八點五十五分。
    五十六分。
    五十七分。
    五十八分。
    五十九分三十秒。
    當當秒鍾跳到五十九秒，林琳猛刷頁麵。
    頁麵跳轉，林琳屏住呼吸。
    “03，09，19……”林琳把自己買的彩票從包裏拿出來，對比著一個個看下去，越看到後麵，呼吸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