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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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梅是農村人,家裏有三兄妹,她十幾歲出來打工,二十出頭就相親結婚了。婚後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從一個人外出打工變成了兩個人外出打工。
結婚第二年,陳玉梅懷孕,次年生下女兒張歡。
為了生計,女兒出生之後第二年,陳玉梅就和丈夫外出打工,孩子則由公公婆婆照顧,一直到女兒六歲,因為婆婆一次失誤,女兒被人販子拐走,此後數年,陳玉梅一直在尋找女兒的途中,為此家庭四分五裂。
她理智上知道婆婆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但隨著女兒失蹤的時間一天天增加,她一想到女兒不知被拐賣到哪裏,生死未卜,就沒辦法不怨。她和丈夫之間為此發生過數次爭吵,最終在兩年前,因為丈夫想要再生一個孩子,兩個人之間爭吵加劇,最終結束了婚姻。
此後兩年,陳玉梅奔波在尋找女兒的途中,一個警察打過來的電話就能調動她的情緒,她無數次經曆希望與失望。
其實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和陳玉梅說過“你還年輕,可以再要一個”這樣的話,但她辦不到,她無法忘記女兒喊她媽媽的樣子,她隻能不停尋找,可越是尋找,她就越清楚希望渺茫,更加絕望。
活到三十五歲,陳玉梅孑然一身,無家可歸,支撐她活下去的,唯有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女兒的那一點渴望。
這一晚陳玉梅待在房間裏,床邊放了一把水果刀,絕望快要擊垮這個女人,她已經絕望了。可她心裏到底還存著一絲希望,所以她依然在網頁、微博上尋找著,看別人家人團員的喜劇,想給自己一點希望。
因此當陳玉梅從微博上看到林琳發出來的截圖,才會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給倪初發私信,她到底還是不想放棄任何一點可能。
雖然陳玉梅心裏清楚,找到女兒的希望何其渺茫,她知道就算倪初告訴她,她會找到女兒的,這也並不意味著能夠成為現實。但倪初那句篤定的“別難過,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女兒。”的話,依然讓讓陳玉梅的內心升起了一絲希望。
對啊,萬一就像倪初所說的,她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女兒呢?她現在死了,她的女兒就算被找回來,又該何去何從?
最終,她像往常一樣將手機充滿電,以免遺漏任何一個電話,然後躺在床上,靜靜睡著了。
* * *
次日清晨,陳玉梅被手機鈴聲吵醒,她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接通電話:“喂,你好,是、是、是,什麽?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陳玉梅連續問了三個“真的嗎”,得到對方肯定的回複,她瞬間紅了眼眶,眼淚湧出來,哽咽著說:“謝謝謝謝!我馬上來,馬上!”
掛了電話,陳玉梅抱頭大哭,但她隻哭了幾秒鍾,人迅速爬起來,換好衣服,連洗漱都來不及匆匆出門。下樓時遇上隔壁租房子的夫妻,隨口問她去哪裏這麽匆忙,陳玉梅說:“我去見我女兒!”
她說完了自顧自笑起來,又重複了一遍:“我去見我女兒!”
說完她下樓的步伐更快了幾分。
等人走了,那一對夫妻互相看著對方:“她女兒不是被拐了嗎?難道找到了?可她剛才看起來……”怎麽看著像瘋了一樣?
“能找到肯定是好事,唉!可憐啊!”
* * *
倪初拍戲的間隙不斷看手機,想刷刷看是否有新聞出來。
但一直到吃飯時間也沒看到新聞出來,倪初想了想,抱著盒飯坐到許夢身邊。許夢正在刷微博,看到她在玩手機倪初就放心了。
但許夢看到倪初過來,立刻就要收起手機,倪初一看,連忙將手機拿出來:“沒事沒事,你玩手機就好,不用管我。”
許夢笑了一下說:“你今天上午演的真好。”
倪初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隻好說:“你演的也很好。”
“不,跟你比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你的演技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以後沒準可以拿影後!”
許夢拖長聲音“哦”了一聲,眉眼彎彎的:“大預言家!”
“你該不會看到那條微博了吧?”
“對啊,”許夢點頭,麵露好奇,“你真的可以預言嗎?”
“你覺得我能辦到嗎?”
許夢想了想說:“也不是沒可能,也許這世界上,就存在著我們不知道的超能力。”
“如果我真的會超能力,我一定每天起來說‘讓我和許夢大紅大紫吧’。”
許夢大笑,突然“啊”了一聲。
“怎麽了?”倪初探過頭來看手機,許夢的手機頁麵上第一個微博新文正是——x市破獲重大拐賣兒童案,千名兒童與親生父母團聚。
“哇!”倪初叫了聲。
許夢點開視頻,記者采訪的地點就在派出所內,不少家長抱著孩子痛哭。記者簡明扼要說明了一下情況,介紹警方這次破獲的拐賣兒童的犯罪團夥規模多大,有數千名兒童被救獲,其中有順藤摸瓜找到的被拐多年的孩子,終與親生父母團聚。
介紹過後,記者采訪了不少孩子家長和其中已經長大的孩子,這些家長和孩子無一不哭得眼淚橫流,看起來既高興又悲痛,高興在於一家人團聚,悲痛在於分開這麽多年。
陳玉梅是第六個被采訪到的,她抱著十二歲的女兒失聲痛哭,說起她的個人經曆,倪初和許夢聽著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記者安慰陳玉梅說:“別難過了,至少你們母女相遇,以後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在這裏請問您最後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想感謝辛辛苦苦找回我女兒的警察工作者,感謝這些年來幫助我的人,還有倪初,昨天我真的,我真的……”陳玉梅說著哽咽起來。
記者好奇:“倪初?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噢!她是不是演員?”
鏡頭外,倪初扶額,許夢看向倪初,遲疑問:“你認識她嗎?”
倪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嗯嗯啊啊”間,陳玉梅已經說起了前因後果:“我昨天真的快絕望了,感覺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小姑娘說她丟了學費,聽倪初的買了彩票之後中獎了,我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聯係了她,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告訴我我一定會找到我的女兒,結果今天我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見到了我的女兒。”
“天啊,這可真是神奇!”記者的聲音都激動起來了,“你是說倪初有預言的能力嗎?”
陳玉梅連忙搖頭:“不不,我昨晚隻是覺得自己到了絕路,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再活下去,或許她隻是為了安慰我,但她的話的確給了我很大的勇氣,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無法熬過來,也無法在今天見到我的女兒。”
她說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目光溫柔。
……
記者說了什麽倪初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呼叫係統問:“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你不說,別人怎麽知道是你寫的內容?”
“死不承認?當成巧合?”
“沒錯!”
視頻放完了,許夢看向倪初,好奇問:“真的是你嗎?”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話,估計……可能……也許會是我。”
“真的?天啊!原來真的有這麽玄幻的事情發生!”許夢深吸一口氣,雙手十合看著倪初,“錦鯉大仙求求你告訴我我以後會不會紅好不好?”
倪初哭笑不得:“你別鬧了。”
許夢抱住倪初的胳膊,臉頰蹭著她的胳膊說:“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倪初以前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別人向她撒嬌,但經曆了燕淮生撒嬌和許夢撒嬌之後,她覺得可能不是這樣的。
倪初實在無法保持麵無表情,最終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真的?”許夢飯也顧不上吃,雙眼亮晶晶看著倪初。
倪初用手指指著許夢的眉心,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在施法,她的表情太認真,許夢不由得跟著閉上了眼睛。
幾秒後,倪初睜開眼睛說:“你一定會大紅大紫,獎項拿到手軟,成為最紅的女演員!”
“嗤!”
許夢還未開口,倪初聽到從後麵傳來的一聲嗤笑,倪初轉頭看去,沈棠輕蔑看著兩人,嘲諷說:“現在的這些小演員啊,演技沒多好,倒挺愛做白日夢,獎項拿到手軟,成為最紅的女演員,哎呀呀,好遠大的夢想哦!”
“我們開玩笑管你什麽事?”許夢氣得臉色緋紅。
沈棠嘲諷一笑:“我就看不慣你們這些每天做著白日夢的人咯!”
“你怎麽知道是白日夢?”倪初反問。
沈棠指著許夢一臉“你在搞笑”的表情說:“哈!難不成你真覺得她會拿獎,能成為最紅的女演員?”
許夢漲紅了臉,卻因為沒有名氣沒有底氣反駁,眼眶裏聚滿了淚水,倪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那就拭目以待好了,希望那一天,你還在這個圈子裏。”
“你——”沈棠跺了跺腳,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她能紅到什麽程度!你對她這麽狗腿又能得到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