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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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顧盼明還覺得這瘋子張是不是又犯病了。
    但聽著聽著他的眼睛深處閃過了一絲濃鬱的驚疑,這群人似乎是在打機鋒?
    這一群人,都是被妖魔盯上的人。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解不解,重要嗎?我們今天坐而論道,論的是什麽?哪位朋友說說。”
    也是俱樂部文化功課辯論上最厲害的一群人,他們偶爾會湊一起,說著那些尋常人聽不懂,妖魔也聽不懂的話。
    顧盼明並不在其中。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有幾解?”
    原來是他身後經常跟隨著的白犬,不知道是消失去了哪裏。
    “看來你不需要我嘮叨了,不愧是俱樂部的新一代傳奇,人們都稱呼你文武雙全。”張斷玨注意到顧盼明始麵色如常,不是蠢笨之輩,那張麵癱臉上的輕鬆之意更明顯,看得出來他素日來的壓力都是非常大的。
    “為什麽?”
    為什麽要幫他?不怕他是妖魔嗎?顧盼明不解,他從張斷玨他們以詩詞接龍為開始和結束,大約能猜出他們是知道妖魔會混在人群之中。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冒這個險。
    “不為什麽,隻是求個心安。”
    張斷玨像是做任務一樣,在目的達成後便是失去了興致,眼神不再靈動逐漸恢複至平時的麻木冷漠,像是披上了一層假人皮。
    在這鬼地方,不裝傻充愣,明智閉嘴,是活不下去的。
    即便是能活下去,如果被那些無形有質的髒東西纏上了,那麽你的親朋好友也會受其害,它們想用常人不能忍的事情,逼迫那些疑似看得見感受得到的人,主動開口,隻要主動開口那麽就是萬劫不複。
    “那日我講一葉障目,你聽得很入迷。如果對你有幫助的話,平時可以加入我們,平時多談談道藏佛經。”張斷玨算是拋出了橄欖枝,這個偽裝到完美的男人,眼睛裏完全看不出妻女遭到非人蹂躪虐殺的痛楚。
    顧盼明一時間有些不能言語。
    他覺得這個普通人的身體深處,隱藏著一股極深的力量,那是一種心靈上的堅韌不拔,像張斷玨這種人他站在那就給稍微了解他的人直觀的衝擊力。
    等顧盼明回過神,張斷玨已經走開。
    他就像是一個瘟神一樣,走到哪裏哪裏的人都會下意識的離這個天煞孤星,而那頭白犬嘴裏叼著一隻紙人從一旁走出便是附在了他的背後。
    “真是一個……怪人。”
    察覺到有隱蔽的視線落在自己這邊,顧盼明這邊假笑著感歎了一句,便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那些目光見他身上研究員標牌也沒有繼續追隨。連顧盼明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和張斷玨接觸交流後,他的心情似乎變好了許多,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過顧盼明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攪和了。
    “盼明,有人找你。”
    急匆匆跑過來的徐唱儼然是一幅混熟的好朋友模樣,他覺得自己和顧盼明一起練劍這些日子,算得上是好哥們,雖然顧盼明會吊打他,但也會指導他哪裏有問題哪裏可以改進,這可讓他欲罷不能。
    “找我?誰?”
    “一個小姑娘,穿著白襯衣和黑裙,比我矮一些,梳著個馬尾辮,叫……叫,叫叫啥來著?”
    “柳采薇?”
    “對!她是這名,她找不到……誒!等等我啊,別跑那麽快!”徐唱還沒有說完,就瞧著顧盼明突然間像是被電到了屁股一樣,猛地竄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徐唱有些咂舌,這家夥的爆發力還真是嚇人啊。
    但很快緊跟上去的徐唱一臉興奮,他就知道顧盼明沒有出全力,他們兩位劍客聯手說不定可以挑戰羅大叔說的極限!
    張斷玨走過來,邀請顧盼明一同走走。
    “聽得懂一些。”顧盼明還在思考,張斷玨邀請自己的原因。
    “我聽說你打遍兵擊區無敵手。”這個麵癱張斷玨平靜的解惑道。“一般來說,不管是拳腳還是詩書,鑽研修習到高深處,皆是耳聰目明,感應敏銳。”
    不僅如此,一些看似沒有意義,自相矛盾的話轉得非常快,讓混跡在其中的妖魔不僅是抓耳撓腮,根本接不上話,隻能是憤憤的幹瞪眼。
    這典型的吃了沒文化的虧。
    既是旁觀者,又是局內人,顧盼明自然是明白了張斷玨拉自己過來的目的。隻不過這人是怎麽發覺的呢?難道他也能看得見?不對啊,明明是一個目不見睫的普通人,要是看得見的話,估計早就露餡被妖魔活吃了。
    側頭思考的顧盼明很快就等到了這群人交談結束。
    “聽得懂嗎?”
    一人提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另外一個人立刻接了一個目不見睫的典故,而其他人順勢揭過不再多言語。一個人直言人生有八苦,另外一個人則故意答錯,多了一個看似失誤說了眼見喜。
    他是被張斷玨硬拉過來圍觀的,當時顧盼明覺得自己像是日了狗,要不是這廝背後還趴著一頭凶厲的妖魔,自己上去就邦邦兩拳,給他的臉開一場水陸法會了,你這不是害人精嗎?張斷玨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我和你有緣,就不和他廢話了,一幅你愛走不走就坐著聽的架勢。
    仿佛是要驗證自己說的話一般,張斷玨做了一個伸懶腰的動作。
    “嗯,每天我都要腰酸背痛好長一段時間,就這段時間附近,能夠稍微放鬆一下。”
    “善!”
    一群人聚在一起,繞著一個圈坐下,嚼文咬字扯著古人言,咋一看頗有點需要送去避難都市醫療所精神科的意思。但如果考慮到,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古文化愛好者,並且其中不少人對於某類古籍頗有自己的感悟,那麽就覺得這些狂生模樣的人畫風頓時正常了許多。
    “自然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咯。”
    “哈哈,善。”
    不過如果轉換一下視野,能夠看見周圍那一圈東西,恐怕就會覺得精神病一樣的畫風,突然間就轉化成了驚悚恐怖片了。
    有半層樓高的青黑嬰兒正笑嘻嘻的把玩著兩顆顱骨,像是做過家家遊戲。有飄忽逼真紙人,塗紅摸白穿紅戴綠,像是仆人一樣混在人群中端茶送水伺候。有縮小版的石祟,石塑軀體龜裂,從露出的隱約黑暗縫隙中,一顆顆狡猾的眼珠子貪婪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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