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轉世似乎不像是個好事。
    坐在地圖書桌前的梅倫因此蹙眉。
    “如果老師的情況和這位血色十字會首領相同，那麽她的身體深處，可能就會存在著一個主體意識。”
    “等這主體意識覺醒之後，老師還會是老師嗎？”
    看樣子，這主體意識和副意識是可以共存的，當前時代限製，就算覺醒了，平時也不會顯露出來。
    但這種共存，是封鎖大部分記憶，思維始終是那個思維，還是屬於人格分裂的範圍？
    人格分裂的話，似乎就不能將兩者看做是一個人
    對此難免有些憂慮，但緊接著，梅倫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當初他做那個預知夢的時候，夢見自己去那天國之泉麵前“轉職”褻瀆者，是老師出麵攔在了一位聖靈麵前，防止對方傷害昏迷中的自己。
    那時候他就已經發現，老師說話的語氣與聲音，聽起來和正常時不太一樣。
    現在想想，會不會那就是老師的主體意識？
    “這樣看來，就算是屬於人格分裂範疇，她應該不至於是敵對的”
    意識到這點，梅倫卻並沒有徹底放下心。
    目光注視著密語之書上血色十字會首領對應的頁麵，他雙眼不自覺眯了眯。
    梅倫現在嚴重懷疑，對方之前說的那一切，目的其實並不是以“大義”來勸說自己。
    而是讓自己考慮到老師還會不會是老師這個問題。
    隻要意識到了這件事，他當然就會忍不住去問對方。
    而如果去問，那麽對方就可以利用這點來拿捏他。
    或者說，隻要梅倫忍不住去問，對方可能就會發現，梅倫其實很在乎切爾西夫人這位老師。
    如此一來，掌握有更多信息的首領自然就會占據主動權。
    這並不是什麽陰謀詭計，而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因為正常來說，不能確定此事真假的梅倫，的確不可能為了囚禁一個目前還沒給他帶來多少害處的人，而置切爾西夫人的安危於不顧
    並沒有思索下去，看了看老師之前發來的詢問，梅倫起身朝外走。
    來到盡頭，順著階梯爬出手提箱後，他果然見到黑發少女模樣的夫人已然端坐在了對麵沙發上。
    瞧見他之後，少女立即蹙起了眉頭。
    “發生了什麽？”
    她開口詢問。
    梅倫基本沒什麽隱瞞的，將之前與那人的對話，以及他的擔憂說了出來。
    這讓夫人頗為錯愕，沒想到被圍攻的那敵人，束手就擒的表麵下，竟然始終有閑暇在和學生聊天？
    她更沒想到，他們聊的內容，竟然如此的緊要。
    其中甚至還涉及到自己？
    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腦海中思緒不斷轉動。
    關於魔潮、關於黑色太陽、以及關於所謂的主體意識
    基於這些，她甚至想到了艾麗莎。
    身為一位聖靈，卻有一個血脈明顯與地獄關聯很深的女兒，還涉及到至關重要的魔潮。
    這種情形，她原本就已經懷疑，是有人在幕後暗中安排的結果了。
    現在看來，安排這一切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我的死亡並不代表所謂主體意識的死亡。”
    思索半晌後，夫人緩緩說道：“尹莎貝拉是尹莎貝拉，聖靈是聖靈，所以那場刺殺背後，可能真如那人說的那樣。”
    “您認為，主體意識和您之間是兩種不同的人格？”
    “我不覺得自己的思維與靈魂當中有其他外物摻雜。”
    夫人冷靜的說道：“所以在我的理解當中，這不隻是兩種不同人格，而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顯然不認同前世與轉世之類的說法，更不覺得她會是某位存在的衍生。
    隻是，真要是身體當中隱藏有一位聖靈的靈魂，與她分屬不同，那麽事情顯然會更加的“危險”。
    “不用擔心我，最壞的情況不過就是我被迫離開這具身負聖靈血脈的身體罷了。”
    見自己的學生麵露憂色，夫人語氣澹定地道：
    “我可以把自己轉換成幽靈體，或者製造一具可以長期使用的分身當做容器。辦法有很多，沒什麽困難的。”
    “可是，萬一離不開呢？”
    梅倫蹙眉道：“就算您和那主體意識屬於兩個不同的獨立靈魂，可相互之間總歸是有某種聯係存在的吧？”
    “隻要有聯係，事情就不可能這麽簡單。”
    倒是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夫人聞言沉吟不語。
    “也許我們應該從那人身上想想辦法？”梅倫見此提議。
    涉及到無形無跡的思維靈魂之類的，他可沒有什麽自信能給老師提供幫助。
    所以盡管去聯係那位血色十字會首領，可能會踏入對方的“圈套”當中，但他倒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顧慮的。
    對方可以用老師的問題來拿捏他，他難道就不能用對方在乎的東西反向威脅？
    說到底，放不放人的主動權，其實還是在他這裏。
    對方這種做法，隻是在爭取一些能和他進行談判的籌碼罷了。
    “暫時先別去和他說話。”
    夫人搖頭道：“我是你的老師，又不是你的女兒，我要做的是保護你，而不是成為你的累贅，被人拿來威脅。”
    “可麵對這種局麵，就不用顧慮這類條條框框了吧？”
    “當然要顧慮。”
    如此說著，夫人瞥了梅倫一眼，“我發現，你似乎對我這個當老師的沒什麽信心了？”
    “呃”
    梅倫聞言語塞，隨後忙問，“您有辦法？”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其實很簡單。”
    夫人邊說邊露出一抹冷笑，“把所謂的主體意識逼出來就行了，如果她真實存在的話。”
    “怎麽逼？”
    “我自有辦法。”
    說到這裏，切爾西夫人臉上突然有所猶豫，“不過，這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我能做什麽？”
    “在我把她逼出來之前，我會將自己的身體徹底禁錮住。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不惜任何代價，讓她說出事情的真相。”
    “任何代價”
    梅倫聞言一愣，“您確定？”
    “我很確定。”
    說著，見自家學生若有所思的模樣，夫人耳垂突然開始泛紅，語氣卻充滿決心與篤定。
    “放開手腳去做。”
    “就算把我當成一個妓女那樣玩弄，我也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