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田光隻是眉頭微微一皺，並沒有表現出太過失望的神色來。
    曆練各州災難發生之時，基本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他確實不知。
    唐福祿和王德發留在這裏查驗賬冊，孫七天和楚蘭組隊前往城內打探情報。
    旱災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敦促手下官員要記錄好百姓死亡的數量，回頭好向朝廷上報。
    但隨著災情的不斷嚴重，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很快，糧倉的出入賬冊就被吏員送了過來。
    一天隻施粥一次，百姓們怎麽可能吃的飽！
    怪不得...
    怪不得剛剛看到的慶州城的百姓，一個個都麵黃肌瘦，餓的都躺在了地上！
    原來原因在這！
    “回大人，的確是一次。”曲忠點了點頭，聲音雖小，但卻能夠聽的清楚。
    “曲忠，你怎麽敢！？朝廷明文規定，遇災年官服施粥一日兩次，怎的到你這裏就變成了一日一次！？”
    田光怒了，真的怒了。
    這一點從他近乎嘶吼的聲音上就不難看的出來。
    能逼的他一個讀書人用如此音量說話，足以看出他的憤怒。
    “田大人，並非我不想一日施粥兩次，的確是糧食不夠啊。”對於此，曲忠眉頭緊皺，知道自己錯了，但看的出來，他也是無可奈何。
    賑災糧的數目是有限的，如果一日施粥兩次的話，根本就不夠用。
    “你...！”聽聞此言，田光指著曲忠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欽差大人，您千萬別怪罪知州大人，他也有苦衷！”
    “要怪就怪我們吧，我們這些地方官沒有本事，該死...”
    “下官懇求欽差大人不要責罰曲大人！”
    看到田光如此憤怒，慶州眾官員紛紛出列為曲忠求情。
    看的出來，他們都是真情實意，但這一切在田光眼裏看來，不過就是沆瀣一氣罷了！
    田光久久不語，閉著雙眼反複的深呼吸，終是壓下了一些心中的憤怒。
    接著，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曲忠問道：“對於有人向朝廷狀告有人貪汙賑災糧草一事，曲大人怎麽看？”
    “回大人，絕無此事！”曲忠回答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
    他這個回答，倒也是在田光的預料之中。
    畢竟，就算貪汙糧草這事是曲忠幹的，他也不可能承認。
    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他一定會頑抗到底的。
    田光看著一臉認真的曲忠，挑眉試探道：“如果糧倉出入的賬冊查出問題該當如何？”
    “可斬我項上人頭。”曲忠依舊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看的出來，他不僅自信，更是篤定。
    “好，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至此，田光也就沒什麽好再問的了。
    既然曲忠如此的自信，那就等案件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
    屆時，曲忠是好是壞，就都知道了！
    ......
    孫七天和楚蘭出了府衙之後，就在城中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
    其實要說計劃的話，孫七天並沒有計劃，但他也不是什麽準備都沒做。
    臨出門之前，他特意換上了一身破敗不堪的舊麻布衣服，還將臉用泥巴抹了兩下。
    努力的讓自己看上去像個難民。
    “你這是什麽意思？”對於孫七天這個舉動，說實話楚蘭是不怎麽理解的。
    你穿的像難民有什麽用？
    你看你這一身腱子肉，哪裏有難民的樣子！
    “頭兒，想要獲得第一手的消息，不偽裝一下怎麽行？”孫七天現在隻恨湛盧沒有跟著一起來。
    有精通易容術的湛盧在，就能偽裝的更像了。
    “隨你吧。”聽到孫七天這話，楚蘭雖然覺得他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仔細想想又想不出其中奧妙。
    “頭兒，你覺得慶州官場上，如果說存在貪汙賑災糧草的人，誰的可能性最大？”
    “自然是慶州知州。”
    “我也是這麽想的。”
    一路上，孫七天和楚蘭閑聊，一邊聊著一邊向著城中央走去。
    在那裏，有衙門搭建的粥棚，孫七天準備去那看看。
    “餓...餓啊...賊老天，為什麽要降下旱災？”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挺著吧，這才剛剛開始，今年的冬天才是最難熬的...”
    一路上，百姓一個個餓的麵黃肌瘦，即便是咒罵上蒼，也顯得有氣無力。
    “七天，從百姓的狀態上來看，賑災的效果似乎並不怎麽好？”看到百姓都是這個狀態，楚蘭黛眉輕蹙道。
    “賑災糧如果充足的話，百姓們自然不會是如今的狀態。”聞言，孫七天點了點頭，說話間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說到底，還是糧食不夠。
    從慶州旱災開始，朝廷已經陸續往慶州調撥了一百萬石的糧食。
    但仍舊不夠。
    這些糧食，不足以讓慶州的百姓熬過這個冬天。
    朝廷也知道，但卻沒有辦法。
    想要讓慶州所有百姓都活下去，隻怕是要幾百萬石的糧食。
    朝廷並沒有這麽多的糧食...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方便朝廷施粥。
    “施粥一日幾次？”對於曲忠這個回答，田光還是很滿意的。
    “一次。”曲忠頷首，沒有絲毫隱瞞。
    可越是往後，記錄起來就越難，到最後就不了了之。
    接著，田光繼續問道：“周邊縣城和村落的百姓，是否都集中到慶州城了？”
    “都已經集中到了慶州城了。”曲忠點了點頭，回答的很是自信。
    這個事情，他是能夠確認的。
    周邊所有的百姓，全都集中到了慶州城內。
    災情剛剛開始的時候，地方官還會堅持每日記錄百姓死亡的數量。
    死的百姓太多了，實在是記不過來...
    “你說什麽？一次！？”
    聽到曲忠這話，田光勃然大怒，當即拍案而起！
    與此同時，府衙大堂之內，田光端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麵坐著的慶州一眾官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曲大人，慶州旱災至此時，百姓餓死多少？”
    獨孤六則要留在這裏看守孫七天交待給他的任務。
    看守十幾個裝滿紅薯的大鐵箱子。
    “不知。”
    聽到田光的話，曲忠無奈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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