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Chapter 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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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是很有可能在特定條件下一夜之間成為男人的。
18歲的崔雪, 在得知兩位隊友離世, 隊長手部重傷的那晚,突然發現自己背後的擋風板盡數消失在時空的汪洋中, 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從一開始的痛苦與難以接受, 到見到舒羽時渾身湧現出的罪惡感與責任感,他漸漸收起了不著調的玩笑和插科打諢,讓自己嚴肅起來,像曾經的隊長一樣, 用最嚴格的要求和最專注的投入試圖拯救自己所處的地方。
他根本沒想過要轉隊。
即使他想轉,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成熟的老隊伍, 自成一套完整體係, 不需要他這種個人能力極強,但風格已經固定, 難以更改的角色;
新的年輕隊, 不是不想挖, 而是根本出不起光年俱樂部給他標的價格;即使挖了過去, 以崔雪那對隊友要求極其嚴苛的作戰風格,一切也都是白搭。
外界常說崔雪是pubg競技圈裏的一個傳奇。
除去令人咂舌的天賦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是他在適時的時機, 出現在合適的隊伍, 擁有一群在天賦和能力上與他沒有任何交流障礙的隊友。從首發到替補, 沒有一個跟不上他的節奏, 甚至能反過來單帶。
圈裏操作好的選手多了去了, 意識好的略少一些,但依然還是會有許多人。可誰都沒像崔雪那樣,出道的時候就趕上了正值當打的黃金搭檔正副突擊手,以出眾反應力和經驗著稱的王牌自由兵,整體實力略微遜色不成熟,但勝在基礎堅實的兩位優秀替補。
崔雪以前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換來的。能在心愛的隊伍裏和優秀的隊友合作,是他鞭策自己的回報。
直到現在。
他被二隊幾個升上來的隊友用塑料繩反綁了手,被硬生生拖進訓練室後邊的倉庫。
額頭上的血都流到了他的嘴角。但手上的鈍痛不斷傳來,刺得他大腦神經突突跳動。
手指沒知覺了。
除了憤怒,他更多的是恐懼。在掙紮反抗的過程中,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護著手。但那幾人很清楚他的軟肋,並不過多攻擊他的其他部位。
直到後麵,劇烈的疼痛和無助的脫力感迫使他不得不背靠牆角坐下。
渾身如同有無數隻蟲子在撕咬。手上卻被綁得死緊,想找個動作平衡都做不到。
那幾人見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這才笑著鬆手,嘴裏說著什麽“解氣”之類的話。
“崔雪,你也有今天,”對麵笑道,“你真把自己當什麽了?拿了那麽幾個獎就飄了?”
“你他媽自己打爽了,根本就不理我們能不能秀,不給我們留一點顏麵,就活該挨揍。”
崔雪緊咬牙關,卻絲毫不露怯:“我不會跟你們瘋的,別做夢了,老子要贏。”
“贏?你憑什麽贏,”對麵大笑,“舒羽都不敢說他一個人靠自己就能橫掃pcc,你行?”
“哲哥在的時候,成績也不比你打的差。但別人沒你這麽狂,好像覺得天上地下你最叼一樣。”
“我狂什麽了,”崔雪啐出一口鮮血,咳嗽著反問,“我隻是玩真實而已,當年舒隊失誤照樣被我懟,我自己犯錯也老實受罰,你們一群活了二十幾年的巨嬰,自己什麽水平心裏沒逼數,還要人順著你們心意打?!”
“你們誰有舒羽,哦不,鍾銘涵的八成操作水平——我不要求意識,反正你們意識肯定比他差多了。我他媽一定屁話都不多說,誰愛指揮誰指揮!”
那幾人傾時被激怒了。
鍾銘涵的操作是圈內出了名的差。
倒不是說真的很差,而是和另外幾位一隊成員相比,簡直像是斷層級別的差。
和舒羽同為隊內的“祭天型角色”,往往都是最先血條清零的那個。隻不過舒羽是因為被過度集火,而他是隊內的突破口。
哪怕崔雪沒有那個意思,但對於幾個常年待在二隊的隊員而言,這話意味著“你們比當年隊內最差的短板都不如”。
於是又是一輪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
直到崔雪連對罵的力氣都徹底消失,那幾人才把他丟在小儲物室裏,關燈鎖門。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隻有門下的縫隙勉強露了點光芒。
四肢都被綁起的崔雪,貼在牆壁上一動不動。
他甚至連爬到門邊求救的力氣都沒有。
在疲倦,疼痛與饑餓中,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依然是黑漆漆的倉庫。
在這樣封閉的空間中,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根本感受不到流逝。
崔雪拖著已經沒什麽知覺的小腿,勉強地爬到門縫邊緣,全力用頭撞了幾下門板。
外麵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像是全世界都把他忘記了一般。
難以控製地,崔雪的心中漸漸升起名為恐懼的神色。
他開始害怕自己就這樣被關在這裏直到死去。各種生理問題得不到解決,死得難看又卑微。胃部因為饑餓過度和內傷開始絞著疼痛。
崔雪意識到他必須求救。
塑料繩一旦捆了好幾層,就不是人能徒手掙脫開的。
崔雪扭過身去,試圖用牙齒把繩子給咬斷,卻實在難以完成。
待外頭又一次萬籟俱寂的時候,崔雪已經開始放棄了。
手上的血管被束縛久了,充血到幾近麻木。
幾乎是到了當天晚上接近十點鍾,才有一個人過來開了門鎖,甩下一句“還有10分鍾俱樂部關門”,便揚長而去。
崔雪拚盡全力爬了出來,扶著牆站起,狼狽地找了剪刀弄斷繩子,一瘸一拐跑去衛生間,在樓下又一次被圍住,不得不跟著回了宿舍。
他被沒收了手機和房間裏配的筆記本電腦,在孤獨的四人間裏對著區健女朋友送的鏡子給自己安靜上藥。
然而,宿舍的安詳寧靜是短暫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人拍門喊醒,丟了幾塊饅頭做早餐,就被直接綁去了原來的地方。
循環往複七日之多。
永無止境的黑暗,徹底將隊友離世後還留有一線希望的他擊垮。
崔雪不記得自己是用什麽樣的狀態見到的張嘉弈。
唯一有印象的,也就隻有對方那雙瞪紅的眼睛,拚命伸出手來接他。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
去往陝西的動車上。
秦朗拿自己身上的棉外套給身邊的人披上,摩挲了沉睡中的對方的發絲。
他是聽著崔雪用比較平靜的話語慢慢敘述了那段往事,但對方說的時候,中途還是偶爾會停頓下來,斟酌語句。
秦朗知道他多少隱瞞了許多細節,但管中窺豹也不一定就看不清全貌。
他心中的震撼和憤怒是沒有辦法用簡單的語言來形容的。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崔雪試圖在走出這一段痛苦的回憶。他不能再次去觸碰到對方的底線。
無數句擔憂和痛苦的話語,最後隻能化作一句簡單的“我以後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和被窩裏一個緊緊的擁抱。
崔雪也很喜歡他這樣比較平淡的反應——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還擠出來一個笑臉。
畢竟他骨子裏還是個很驕傲的人,最不喜歡聽見同情的語句,寧可要一個聽上去黏膩兮兮的“山盟海誓”。
去秦朗的家是一趟挺長的旅程。
擠在狹小的座位上,兩人肩並肩靠在一起。
崔雪偶爾會睡過去,也會醒過來看看窗外的風景。嘴上說是看風景,其實還是在看窗玻璃上秦朗的倒影。
想著自己終於能告別一切,邁進新的起點,崔雪心中的期待是遠大於緊張的。
或許是秦朗的承諾,讓他多少找回了一些自信。
從動車上下來,崔雪裹著身上的厚外套,感受到了冬日裏南北方巨大的溫差。
深圳還在短袖,這邊已經飄起了雪花。
冰晶似的小碎珠粘在兩人的眼睫毛上,隨著睜眼眨眼撲閃撲閃著動。
秦朗早有準備,衣服也是穿夠的,給崔雪也準備了手套和圍巾。
兩人風塵仆仆地從火車站下去,轉了大巴,去往商洛。
在商洛坐車前往秦家坪村的路上,許久沒有乘坐過長途列車的崔雪,中途還下來吐了一輪,手一放在路邊的鐵圍欄上,差點就沒拿下來。
秦朗跟著下車,給他頭上擦雪,見對方臉被凍紅了,忍不住伸手去暖了暖。
崔雪側過頭。就著恰到好處的身高差,輕輕啃了一口秦朗的喉結,偷笑一聲。待秦朗滿臉燒得通紅,這才得意洋洋地收手。
調戲比自己年紀小的戀人真是太棒了。
崔雪簡直要得意得笑出聲。一想隔壁神睿戰隊的燕溪反過來被自己的後輩調戲,比較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家的愛情比較合適。
這種無謂的比較在戀愛裏很常見,即使本身是很無聊的——畢竟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
但這樣容易讓人覺得滿足。
秦朗見這人嘴角都快彎到耳朵了,心情複雜,又還是沒忍住,被逗笑了。
怎麽就這麽幼稚。
還幼稚得讓人很是喜歡。
不敢想象都是什麽人渣才會狠毒到糟蹋這樣可愛的人。
秦朗心裏暗暗盤算著,要怎樣把舊賬全算清楚了,一次性還個夠。
當然,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比賽打好,才能在根本上擊潰這些行凶者的心理防線。
春季賽還有兩個月就開始,這是他作為pcc選手的首次亮相,也算是紅塵戰隊的正式出征。
院子門口,秦朗推開柵欄進去,手上拉著崔雪,抬手敲門:
“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