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教室，顧允留下來答疑，助教從後門伸出腦袋提醒他。
    “顧老師，下課後請您到樓上的會議室開會。”
    “哥們，你聽過幾個老師講課啊？”
    江城的冬天步步為營，行走在校園裏已經能踩到成片的落葉，瑟瑟冷風中，十二月的國考悄然逼近。
    “正好是第八次考，再上不了岸我就回家繼承家族企業了。”
    地中海把手背到身後，一臉沉思。
    短暫的星城之旅就這樣結束了，華詩圓和顧允揮手作別，各自回到寢室。
    “然後，所有校區排名後10的講師，準備實行末位淘汰。”
    秦浩森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氣，說完了後半段話。
    “？”
    “江城就這麽大，好的講師還不夠用呢，淘汰？”
    “秦校長怎麽想的呀，這不是把人往對家趕嘛。”
    “看不懂看不懂。”
    自認水平不是特別高明的講師互相抱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籌莫展。
    “沒關係，你們肯定不是倒數，這位比較麵生的就是顧老師吧，我聽說你教課的時候狠狠抨擊套路派，還說老套路拿不到高分，我一聽就想笑，你知道我每年帶出多少上岸學員嗎？”
    王軍死死盯著顧允，率先向他開炮。
    也不怪王軍對顧允有意見，顧允入職的時候，在台上講課的新講師就是他的弟弟王實，王實的麵試流派自然師從親哥，打了王實的臉就相當於打了套路派的臉，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顧老師這次可能是最後一次上課了，國考也算是個試金石，隻有真金才能留在華圖教育。”
    王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臉得意。
    得意來自於他桃李滿天下的自信，他作為華圖當家講師，自創出不少麵試套路，前些年確實有不少學員依靠套路打動麵試官成功上岸，王軍也賺了個盆滿缽滿，作為金牌講師，地位扶搖直上。
    人站在風口上，自然會飛，華圖也給了他不少回饋，分給王軍的東湖校區坐擁江城大學和江城科技大學兩所頂級高校，出來的學生舉一反三，個個都是精英。
    “？”
    顧允一臉無辜，怎麽自己坐著玩手機都有人噴？
    “憑套路應對麵試確實不行，看待事物要用發展的辯證眼光，抱著老一套肯定拿不了高分。”
    “你要是不服，我們也用成績說話，打個賭。”
    顧允抬起頭瞄了一眼在坐的各位，繼續道，“我帶出來的南湖校區肯定是上岸率最高的校區，你們信不信？”
    秦浩森一言不發，自顧自坐著飲茶，嘴角不自覺露出微笑。
    “這小年輕吹什麽牛逼呢？”
    “真給我逗笑了，第一次帶班就這麽狂妄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軍轉過頭，和身邊的講師們笑成一團。
    “我覺得可以打這個賭，有壓力就有動力嘛，來點彩頭。”
    秦浩森觀察良久，終於發話，他把顧允和王軍的名牌放到桌子中心，示意大家自由發揮。
    “我下一百軍哥贏！”
    “我也跟一百。”
    “軍哥必贏啊，我直接押五百塊。”
    有錢有閑的講師們玩心大盛，紛紛下注。
    王軍拿出一打現金，數也沒數，直接往桌子上一丟。
    “我賭自己贏，一萬塊。”
    王軍的名牌下現金堆成小山，顧允的名牌下卻空空如也，場麵十分尷尬。
    “我今天沒帶那麽多現金，這樣，不管多少，我都一比一跟了，願賭服輸。”
    顧允沒有帶現金的習慣，雙手一攤，十分爽快，對於他來說，打賭簡直就是拿著麻袋送錢。
    “能看出來，顧老師是條漢子，夠自信，有魄力。今天講師大會就開到這，我們一星期後看結果。”
    秦浩森看熱鬧不嫌事大，渝北人自幼好賭的天性流淌在血液裏，臨走時還不忘拍了拍顧允的肩膀表示肯定。
    ......
    “給大家押幾道題，你們可以試著在群裏答一下。”
    顧允躺在床上，在學員群裏發消息道。
    “有一個集貿市場，很多人亂擺攤賣偽劣產品，作為執法者你該怎麽做？”
    “......”
    顧允心想，真他媽是一場毫無懸念的賭局，連這一年的麵試題目都還記得，跟老子賭上岸率？
    您哪來的自信？
    解答完真題的幾種答題思路後，又給華詩圓單獨開了一會小灶，顧允拿著臉盆準備去洗漱。
    “老四，你要睡了嗎？”
    劉易升開口道。
    “今晚經過女生寢室，看見白文姝從一輛奔馳車上下來......”
    寢室突然安靜，像幽深的山穀，掉落一根針都聽得清。
    “發這麽多獎金？哎，我都不知道怎麽花了。”
    一位年長的講師胸有成竹說道，他從事公考行業接近十年，是在場最有經驗的長者。
    “提前恭喜王軍老師了，你們東湖校區一向是最強的，無論是師資還是學生素質，這不就內定了嘛。”
    屋中坐滿了華圖教育各大校區的講師，主位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滿麵嚴肅，是校長秦浩森。
    “國考還有一星期，我平日裏足夠信任各位，完全不插手各大校區的教學方式和排課流程，但最終還是要用成績說話。”
    “這次上岸率最高的校區講師，享受5課程提成。”
    秦浩森語速很慢，舉起杯子，吹了一口功夫茶。
    桌上一片嘩然，在這個公考動輒報名幾萬塊的時代，利潤一向是機構用於日常運營，秦校長大手筆給出10提成的高額獎勵，絕對會引起講師們瘋狂眼紅。
    顧允送走最後一位學生，夾著公文包，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你牛逼。”
    “唉，打不過打不過，沒意思了。”
    其他幾位相對年輕的老師開始捧場。
    “還沒聽夠顧老師講課就要考試了，真不舍得。”
    前排的幾個男生議論紛紛。
    “今天的課程就上到這，祝大家金榜題名，江湖路遠，不說再見。”
    顧允敲了敲黑板上的重點，示意下課。
    “顧老師可真是反套路達人，和我之前聽過的老師都不一樣。”
    男生中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那位開了口，他的頭發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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