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再穩重的人，都忍不住被這話氣得火冒三丈。
    宋檀忙碌了這麽長時間，本來就已經身心俱疲，現在還要聽自己師侄的混賬話，他險些一巴掌打過去。
    “就她，還救人？不捅刀就不錯了！”
    薑弈晟梗著脖子，也怒了：“師叔！你這是對妖的偏見！”
    宋檀：“……”
    偏見？放眼整個除妖界，他算是沒有偏見的那一波了！
    墨芩貼心地拿出證據，存留下來的影像浮現在半空中。
    那是雪析被打敗之後，墨芩用劍指著他的脖子問的。
    不僅是雪析的供詞，就是姚夭出現後，打算背後偷襲，殺人滅口的過程也都被拍了下來。
    需析再看一遍，發現當時自己認為不起眼的小動作原來是這麽明顯。
    雪析嘲諷一笑，恍然有種自己被利用了的錯覺。
    墨芩怎麽回你知道那半妖會那個時候去？
    應該是巧合。
    薑弈晟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看到自己出現，幫助姚夭，惡聲惡氣地讓墨芩將那些珠子給姚夭療傷用。
    砰——
    薑弈晟被宋檀一腳踹飛，撞到牆上，連窗戶都震了震。
    宋檀臉色浚黑，他怒斥道：
    “我以為你隻是識妖不清，原來是你自己腦子都不太清楚啊！”
    “這件事等我回去稟明掌門，讓他親自定奪，你自求多福吧！”
    要是這是他的徒弟，他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親自了結了薑弈晟。
    除妖師確實要心懷善念，對妖不至於趕盡殺絕，但也萬萬不能幫助妖去迫害人類。
    今日薑弈晟能為了妖耗費無辜人的生氣，明日他就能為了妖害人性命！
    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出現在他們淨明宗！
    薑弈晟掙紮起來，仍舊固執道：
    “師叔……姚夭隻是一時糊塗，她不是故意的。”
    任誰遇到那樣的情景，都會害怕的，更何況是姚夭那樣嬌弱的小姑娘。
    她隻是太害怕了。
    宋檀不可置信地看向捂著胸口的薑弈晟，片刻他邁步走過去，伸手扒開薑弈晟胸口的衣服。
    一朵栩栩如生的五瓣桃花在他心口開得正好。
    宋檀心下大駭，薑弈晟竟然被一隻半妖給迷惑了！
    他當下封住薑弈晟的靈力，萬一薑弈晟被姚夭控製住，做出些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就糟了。
    宋檀瞥見薑弈晟手腕上的紗布，他扒開來一看，薑弈晟的手腕上是一條細細的倒扣。
    “你給那個半妖喂血了？！”
    薑弈晟沉默著不說話，他視線飄過墨芩，有些心虛。
    方才姚夭還跟他說，要是能喝到墨芩的血就好了。
    問姚夭墨芩的血有什麽特殊，姚夭說不出來。
    宋檀搖著腦袋，直呼，“糊塗啊！”
    能被姚夭種下咒，薑弈晟得本來就對姚夭有些感情，且這東西種在薑弈晟身上，他自己真的就一點都沒察覺嗎？
    在咒成熟前，花瓣不會顯現出來，可自己做了什麽總得知道吧？
    薑弈晟難道就半點沒有察覺到自己不對勁？
    宋檀本打算這件事結束後，就跟他們直接分開的，現在他肯定得跟著薑弈晟一起回去一趟。
    另外墨芩身邊的那個……
    宋檀想想都覺得頭疼不已。
    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為了防止姚夭逃跑，宋檀又去了姚夭房間，在姚夭身上套了鎖鏈，隻要她逃跑，鎖鏈就會顯現並收縮。
    姚夭極力反抗，卻無法掙脫，她看向薑弈晟，期望薑弈晟能說點什麽，但後者隻是滿眼沉痛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宋檀並不多留，也不管薑弈晟是留是走。
    姚夭半靠在床上，淚水汪汪喊薑弈晟。
    “薑哥哥……”
    薑弈晟偏過頭，不去看姚夭，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心軟。
    “師叔會將你帶回宗門，夭夭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算計我？”
    姚夭連連搖頭，淚水滾落下來，她艱難地往床邊爬。
    “薑哥哥，我沒有……你知道的，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妖力，又怎麽可能會對你下咒？我隻是……太愛你了。”
    薑弈晟一怔，饒是知道這話可能是假的，他還是覺得內心舒暢。
    “你連師叔的束縛陣都能逃脫，又怎麽可能控製不好妖力？夭夭，別再騙我了。”
    姚夭被噎了一下。
    她給薑弈晟下咒是真，但掙脫宋檀的束縛陣，她還真覺得有些蹊蹺。
    當時情況緊急沒來得及思考，現在想想，姚夭才覺得處處都不對勁。
    “薑哥哥，你們要去的地點不是做了調整嗎？為什麽我去找你，卻發現是墨芩。”
    薑弈晟期待著姚夭的解釋，卻被這個問題砸懵了。
    “交換？我們沒說要換啊。”
    當時姚夭被發現，他問宋檀安排，宋檀隻說一切照舊。
    某個想法在姚夭腦海中一閃而過。
    “可是我明明聽見墨芩說……墨芩！就是她，這一切都是她設的局！”
    姚夭歇斯底裏的吼叫讓薑弈晟徹底懵了。
    “什麽意思？她設的局？”
    姚夭連忙解釋，聲音哽咽：
    “薑哥哥，你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墨芩設的局，傳遞假消息的是她，破壞宋檀束縛陣的人也是她！”
    “她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出現，錄下各種所謂的證據。”
    “我本來是要去救你的，就算我記恨墨芩，我也不是她的對手啊，她可是連雪析都打敗了。”
    薑弈晟木然地站在原地，姚夭的話鑽進他腦子裏，零星的畫麵浮現。
    他覺得姚夭說得不無道理。
    薑弈晟連忙跑去找宋檀，卻發現宋檀又不在。
    他茫然地站在黑夜裏，姚夭帶著哭腔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
    “薑哥哥，求求你帶我走吧，我要是去了淨明宗，一定會死的！”
    “薑哥哥，你就可憐可憐我，救救我。”
    “你是愛我的，我們找個誰也不知道的世外桃源，就我們兩個，幸福美滿地過一輩子好嗎？”
    好嗎？
    薑弈晟的內心一遍遍回答：好，當然好。
    他敢背叛師門嗎？他想成為罪人嗎？舍得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若是他回到淨明宗，師父會原諒他的吧，他是被妖控製了……
    那不是他的本意。
    同門的人又會怎麽看他？
    薑弈晟不敢想。
    他久久地站在姚夭房門前，直到雙腿都麻木了，才推門進去。
    薑弈晟從袖中掏出幾張符來，靈氣被封，符還可以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