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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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明鏡寺, 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廟之一。
廟大,名氣也大, 和尚多, 香客也多,就建在離京二十多裏的郊外。
明鏡寺的人氣, 雲起還在馬車上就感受到了。
路上的積雪打掃的幹幹淨淨,邊上有許多小攤, 賣香燭祭品的、果蔬熱茶的, 還有抽簽算命的, 雖然天寒地凍, 卻客似雲來。
苦渡寺眾僧的到來,當今天子對佛門的尊崇,也間接促進了周邊寺廟的生意——苦渡寺去不了, 那就去別的廟多燒幾炷香。
不過明鏡寺雖熱鬧, 但普通香客,都集中在前殿,畢竟燒香拜佛都在這兒。
後殿清淨了許多, 但人也不少,多少來遊玩或休息的, 以書生或富貴人家的家眷居多。
潛帝和雲起一行人,雖衣衫不顯華貴, 但誰也不會狗眼看人低到他們頭上來。
佛拜了, 簽抽了, 香油添了, 長明燈點了,又順順利利遊了梅園,看了壁畫,欣賞了文人墨客留下的詩詞,還吃了一頓明鏡寺最有名的素齋。
從小在寺廟長大的雲起,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寺裏有這麽多的名堂,絕不是早課晚課、打掃衛生、吃飯睡覺這麽簡單。
明鏡寺的素齋名不虛傳,味道相當不錯,素雞有雞肉味,素羊有羊肉味,連饃饃也格外鬆軟可口,蘑菇湯更是鮮美,雲起喝了一小盅,又來第二盅。
雲起還在喝湯呢,潛帝已經在飯後一盤桔了,邊吃邊道:“接下來去哪兒?”
雲起喝了口湯抬頭,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愕然道:“問我?”
潛帝道:“不問你問誰?”
雲起惱道:“我怎麽知道!”
這種事兒,不是應該你們安排好,我跟著走一圈,當個幌子就夠了嗎?
居然來問我!
我才來京城幾天?
你們這地主當的,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潛帝幹咳一聲:“要不,你算一卦?”
“不算!”
雲起將最後一口湯喝完,又拿了個饃饃,交到青一手裏:“留著胖墩兒晚上吃。”
“去!”潛帝將剝好的橘子隨手遞給身側的少年,道:“我說你別給我丟人行不行?朕……我一年給你那麽多銀子,昨兒個賭馬你也贏了不少,還不夠你吃幾個饃饃?”
橘子雲起也愛吃,接過來塞了一瓣到嘴裏,隨口道:“加了雞蛋的饃饃,別處哪有的賣?”
潛帝微楞,看了張成一眼,張成上前揣了一個在袖子裏,笑嘻嘻道:“這饃饃,小的也愛吃緊。”
雲起道:“哪用這麽麻煩,真要找證據,去他們廚房看看就知道了。素雞裏放了肉糜,素麵是用高湯熬的,蘑菇湯裏放了罌粟。”
潛帝道:“你知道還吃?”
不僅吃,還吃的比他還多!
雲起道:“好吃為什麽不吃?我又沒有持戒。”
苦渡寺裏天天吃素,他也會饞的好吧!
“這個……”潛帝點點桌上的飯菜:“也是算出來的?”
雲起搖頭:“吃出來的。”
他又不是神仙,什麽都能算。
“你真是和尚廟裏長大的?”
這麽刁的舌頭,和尚廟裏能養得出來?
雲起不理他了。
幾人吃完素齋,又隨了一次緣,拒絕了廟裏和尚的引導,開始在後園閑逛。
隊伍有點散漫,但基本上是,秦毅等人跟著潛帝走,潛帝跟著雲起走,雲起跟著胖墩走,至於胖墩……天知道它跟著什麽在走。
隊伍越走越散,最後幹脆各走各的。
……
林木森森處,有一個十丈方圓的池塘,周圍都修著石階,池塘中間豎著菩薩的雕像,慈眉善目,麵含悲憫。
池塘中間結著冰,周圍的冰塊卻被敲碎,露出清澈見底的池水。
水池邊上,一個衣著華貴、帶了四個俏麗小丫頭的老婦人雙手合十,閉目誦經,一旁站著兩個小沙彌,小沙彌的腳下,是一個大木盆,盆內有水有魚。
老婦人正在誦經,忽然聽到身側傳來動靜,睜開眼睛正要訓斥,卻發現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條胖墩墩的小奶狗兒,正湊到水盆邊上好奇的朝裏麵張望,驚得裏麵的魚兒亂跳。
老婦人皺眉,丫頭輕喝兩聲“去”,跺了幾下腳,小奶狗嚇得嗚咽一聲,撒開腿回頭就跑。
老婦人正要問一旁的沙彌,哪裏來的狗,便看見一個白衣少年,從林間的小路上施施然過來,受了委屈的小奶狗衝到他腳下,“嗚嗚”的告狀。
少年抱起小奶狗兒走過來,朝水盆裏看了一眼,又轉向那個老婦人,問道:“菩薩麵前,行此惡事,不怕折了福壽嗎?”
老婦人原還想著,這是誰家的孩子,生的好生漂亮時,正要問一聲時,忽然聽到這麽一句,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身側丫頭怒道:“你怎麽說話呢?什麽惡事?我家老夫人慈悲為懷,冰天雪地還來此放生,為的便是行善積德,你胡說什麽?”
手指著木盆,得意洋洋道:“這純金色的鯉魚,是在菩薩麵前聽過經的,還有這烏龜,壽元萬載,救它一命勝過一百條……”
少年“哦”了一聲,目光落在一旁的古樸石碑上,道:“原來這就是放生池啊!”
丫頭道:“你第一次來寺廟嗎?竟然連放生池都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了,還不向我們家老夫人請罪?”
雲起道:“這些小烏龜能增多少福壽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這麽小的烏龜,原本在水中活的自由自在,便是不小心被漁夫抓住,也會放它們回去,以免枉造了殺孽。
“可是如今,它們被賣出天價,便再也沒有人將它們放回水裏,而是帶來此地販賣,十隻裏倒有八隻等不到放生就被折騰死。
“至於這些金色鯉魚,有沒有在菩薩麵前聽經我不知道,我卻知道,它們被人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抓了又放……至死方休。”
小丫頭聽得啞口無言,愣愣看向老婦人。
雲起道:“我聽說每年開春之後,這小小的一方放生池,每天就有上百人來這裏放生……哪怕一個人隻放一條,三百天就是三萬條,十年就是三十萬條……
“我就是好奇,這小小水池,能養得活三十萬條魚嗎?
“還有就是……這裏麵的,三十萬條魚,現在去哪兒了?”
雲起抬眼,看向老婦人,問道:“這位老夫人,你到底是在放生,還是殺生?”
老婦人眼中閃過遲疑之色,目光在雲起、木盆和池塘中心的菩薩身上遊移不定。
雲起又道:“世人一麵讚著菩薩千手千眼,無所不知,一麵卻以為好事當著菩薩做,才算功德,壞事背著菩薩做,便沒了罪孽……何其可笑?”
說完不再理會她們,抱著小胖墩離開,漫聲道:“放生放生,放的什麽生?少吃一點,才叫放生。”
幾人麵麵相覷,小丫頭看看他的背影,又看向老婦人,道:“老夫人,這生,我們還放不放了啊!”
……
雲起離開放生池沒多久,就遇到人,一個一身袈裟的大師,生的慈眉善目,幾縷長須飄揚。
“貧僧慈安有禮,敢問這位小施主,從何處而來?”
雲起笑了,道:“江南。”
“原來是江南人士,難怪靈秀至此,”慈安大師讚歎一句,又道:“貧僧昔日,也曾在江南修行,江南景象,至今記憶猶新啊……小施主仙鄉不知在江南何處,身邊怎不見同伴?”
慈安大師聲音平和,言語動人,雲起同他說著話,也不覺無聊,不知不覺便隨著越走越偏。
慈安忽然“啊”的一聲,道:“是貧僧的錯,難得一見投緣,竟不知不覺帶施主到了此處……前麵不遠便是貧僧的禪房,小施主不如進去喝口茶,貧僧再送小施主回去?”
雲起道:“那就叨擾了。”
慈安大師的禪房,水是現成的,就坐在火上,茶葉一衝就得。
雲起喝了一口,道:“大師一個人住麽?”
慈安大師點頭道:“正是。”
雲起道:“怎的不讓幾個小沙彌服侍左右?”
慈安大師搖頭道:“佛說眾生平等,何況同為佛門弟子,何分貴賤,豈有讓人服侍的道理?”
雲起笑笑,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水。
慈安大師看著他,微笑道:“施主覺得,貧僧這裏的茶水……如何?”
“還……行吧?”
雲起閉了閉眼,晃了晃頭,想要起身,卻又跌坐下去,道:“好困……頭、頭暈。”
“暈啊?暈就對了!”
看著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雲起,慈安嗤笑一聲,道:“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竟然跑來大放厥詞……要不是見你生的一幅好皮囊……哼!”
他將雲起毫不費力的背在背上,道:“這幅模樣兒,就算不好這口的,隻怕都忍不住想嚐嚐鮮了……等到晚上……嘿嘿嘿……佛爺我第一個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