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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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寂很不喜歡他,原因有二, 第一,愛打老婆, 時常弄得隔壁鬼哭狼嚎吵的他睡不著覺, 第二, 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對醜娘心懷不軌。
    醜娘是長得醜,可那主要是她臉上長了一塊塊白的嚇人的花斑, 但五官細看卻是很不錯的, 而且她正值妙齡,身材還不曾像村裏的其它婦人一樣, 變得粗壯或幹癟,若是隻看背影的話, 他家醜娘其實是極為悅目的。
    不過這男人屬於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也就敢用眼睛偷瞟或說幾句下流話罷了。
    門被猛地撞開, 醜娘第一反應便是手忙腳亂的抱起雲寂拍哄,怕他嚇出個好歹來, 見雲寂不哭不鬧, 睜著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頓時鬆了口氣, 將他重新放下, 轉過身去, 妄圖用纖細的身軀將兒子完全擋在身後, 怒聲道:“你們是什麽人?從我家裏滾出去!”
    女為母則強,向來說話細聲細語的醜娘第一次如此大聲的對人叱罵,然而聲音中的顫音卻向所有人暴露著她的不安。
    “你的家?”說話的是陳碩的媳婦,一個幹瘦的婦人,聲音有些尖利:“笑話,不過是借你住幾日,什麽時候就成了你的家了?”
    醜娘怒道:“我給了租金的,租期未到之前,這裏就是我的家!”
    “呸!”幹瘦婦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給你住就是你的?你那幾個銅板兒夠做什麽?我是看你孤兒寡母的可憐,動了惻隱之心,才……”
    陳碩見這婆娘這個時候竟還有閑心扯噪,沉下臉不耐煩道:“行了!”
    又對醜娘道:“給你留點體麵,快點穿好衣服出來!差爺們在外麵等著呢!”
    當著外人的麵,陳碩倒顯得有些君子,雖踹開了門,卻站在院子裏沒進來,說話時臉也側在一旁。
    醜娘咬了咬唇,看向幹瘦婦人,婦人不耐煩道:“看什麽看?我得在這看著你,省的你跑了,回頭官爺治我們一個窩藏包庇之罪,我們找誰喊冤去?再說了,就你這鬼樣子,誰稀罕看你?平日我不小心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半宿的噩夢……”
    她嘴巴不停,卻沒什麽人聽,醜娘在她說第一句話時便默默的越過她去合上了門,有些木然穿上外衣,眼睛卻一直釘在雲寂身上,似有千言萬語,卻顫著唇一句也難出口。
    動作再如何慢,總有穿好的時候,醜娘將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孩子抱起又放下,放下又抱起……
    抱出去不安心,留下更不安心……卻連一個可以托付的人都沒有。
    我可憐的孩子……
    眼淚這一刻才如雨下,怎麽抹都抹不盡。
    一直喋喋不休的幹瘦婦人看她這幅模樣,也有些不落忍,撇過臉去“切”了一聲,嘀咕道:“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做這幅模樣給誰看呢!”
    醜娘如同被激怒的獅子一般猛地抬頭瞪向她,啞聲道:“你說什麽?”
    幹瘦婦人冷不防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一步,又不肯落了下風,冷笑道:“又不是我說的,你有本事對外麵的官爺吼去?”
    醜娘沒再理她,咬了咬唇,用小被子將雲寂裹起來抱在懷裏,緩緩走了出去。
    她的不安和恐懼,誰都能感受的到,但雲寂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伸出手緊緊抱著她的脖子,給她少的可憐的溫暖和勇氣。
    外麵不大的院子裏站了十來個人,有男有女,其中兩個腰懸大刀,一身官差打扮,居中的卻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四五十歲管家模樣的男人,穿著頗為講究,身後跟著兩個仆婦並幾個小廝。
    院子外麵,還圍了許多看熱鬧的村民,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幹瘦婦人跟在醜娘身後,一出門就越過了她衝到兩個身穿差役服飾的男人身邊,道:“幾位官爺,就是她!”
    伸出手指指向醜娘,義憤填膺道:“當初她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這麽醜的女人怎麽可能生出這麽幹淨漂亮的孩子來?而且孩子那時候才一個多月,她就一口奶水沒有,這可能嗎?還有啊,這女人常常把孩子一個人鎖在家裏,一出去就是一整天,連看都不回來看一眼,連是死是活都不管……天底下哪有這麽狠心的親娘?”
    這番“有理有據”的話,說的雲寂都要佩服她了,要不是還沒學會走路,一定衝上去撓她兩爪子:這婦人,明明自己貪圖醜娘給的好處,信誓旦旦說會替她看著自個兒,結果從早到晚一眼不來看,將醜娘留下的吃食全昧進她自個兒的肚子,完了還來訴苦,說她把了多少次尿,哄了多久的覺,陪進來多少吃食雲雲……
    雲寂咬牙切齒:欺負小爺不會說話是吧!回頭就讓大黑咬的你哭天喊地!
    想到大黑,雲寂一驚,忙扭頭到處去找,終於在牆根底下找到一動不動的一團黑影,可九個月的孩子視力原就不好,加上月光昏暗,火把的光又照不到那裏,連是死是活都看不出來。
    他雖然憂心,但這會兒劍拔弩張的,顯然不容許他先去探查一條狗的生死……緊緊抱著他的醜娘臉色比死好看不了多少。
    但雲寂不覺得這次的事會有多麽凶險,來的這些人,顯然不是以這兩個官差居首,當家做主的應該是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可是若這些人是來找丟失的孩子,便未免太平靜了,而且雲寂從未懷疑過醜娘會不是他的親娘。
    裏麵或者有其他內情?或者隻是個誤會?
    先開口的果然是那個老管家,他輕咳一聲,陳碩趕緊扯了一把自家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婆娘,幹瘦婦人連忙閉嘴,老管家這才道:“這位姑娘不必驚慌,我們不是壞人。”
    頓了頓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太太十月前產下一子,遭到府中小人嫉恨,竟悄悄將小少爺偷了出去,賣給了人販子。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那人販子,人販子卻說,將小少爺轉手賣個了一個……呃,相貌奇特的女子。我們到處打探,才找到姑娘你的行蹤。因怕引人誤會,才找了兩位官爺做見證。
    “你放心,我們顧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隻求你將我家少爺歸還,你花了多少銀子,我們必會雙倍奉還,並另有重謝。”
    幹瘦婦人聞言,臉上得意褪去,有些悻悻然,要不是當著官爺的麵,怕是又一口唾沫呸了出去:原來不是拐帶孩子,而是買了別人拐來的孩子!但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偏還讓她攤上這麽好的人家,居然還肯給錢!真是便宜她了!
    啊,對了,這孩子她也有份照顧啊!這個女人都有錢拿,怎麽都不能少了她的一份吧?
    她想著怎麽開口去表表自己的功勞,那邊醜娘卻如釋重負,就像臨刑時被忽然赦免的死刑犯一般,既狂喜又茫然。
    原來隻是誤會,還好隻是誤會……
    她腿有些發軟的晃了晃,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道:“這位老丈,你們找錯人了,寶兒是我兒子,不是你們家少爺。”
    見老管家麵現狐疑之色,顯然對她的話並不深信,醜娘遲疑了一陣,咬了咬唇道:“妾身原是江南曲縣人士,夫家姓雲,丈夫半年前離世,族人為奪家產將妾身母子趕出家門,老丈若是不信,盡可去打探……”
    醜娘這會兒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為了讓人相信,連自個兒的跟腳都抖了出來,雲寂卻心中警鈴大作。
    需知聽一個人說話,和看一個人寫字一樣,從語速、語調、遣詞用句等很能看出些東西來,比如性情、比如情緒,但聽這個老管家說話,卻給他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
    這種不協調不是虛偽,而是刻板。
    就像一個演技平平的戲子,對著劇本念台詞一般,雖然該快時快,該慢是慢,該喜時喜,該怒時怒,卻都浮於表麵。
    而且他口口聲聲是找孩子來的,卻到現在為止都沒說將他抱過去看一眼……忒假!
    所以,這老頭兒為什麽要來這兒唱這麽一出大戲?
    要搶孩子的話,順著那婦人的話接下去就行了,何用這麽麻煩?
    可他和醜娘身上還有什麽值得圖謀的地方?
    這出大戲又是唱給什麽人看的?
    隻見那老管家遲疑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後,道:“此去江南路途遙遠,若是……不如娘子先同我們回青城,讓我家夫人認認孩子,然後我們再……哪怕這孩子的確不是我們家少爺,也絕不會讓娘子空跑一趟……”
    看著已經完全放下戒心,正考慮老管家的話的可行性的醜娘,雲寂不由有些心疼,伸手抓住她的頭發,使勁一扯。
    醜娘吃痛,猛地清醒過來,歉然道:“對不起,我……”
    話未說完,門口傳來一道清雅平靜的聲音:“不必如此麻煩。”
    那道聲音堪稱動聽,然而傳到醜娘的耳朵裏卻仿佛晴天霹靂。
    剛剛還以為虛驚一場的醜娘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再也不敢存任何僥幸,臉色瞬間煞白如死灰,踉蹌後退幾步,軟軟的坐倒在地上。
    她渾身戰栗、牙齒戰戰,於是沒有發現,她懷裏的孩子,反應也如她一般不堪。
    那個幾乎從來不哭的孩子,正難以置信的扭過頭去。
    那是在夢裏,都沒能夢到過的聲音,竟隔著一個輪回,再度在他耳邊響起。
    看著緩步而來的修長人影,他深深閉上眼,從咽喉深處發出近乎□□的兩個字,含糊顫抖的沒有任何人聽得懂。
    “師傅……”
    待劉鉞等人收拾妥當出來,他們兩個便又放下掃帚,先去給客人們取了早飯,才又開始繼續打掃。
    別說劉欽、劉鉞兩位皇子,便是庶女出身的顧瑤琴,也自打生下來,就沒被這麽可憐的人手侍候過,更沒受過這樣的冷遇……是覺得新奇好玩,還是憋屈氣悶,卻看各人心境了。
    等幾人用完飯,莫急莫徐兩個再度扔了掃帚,將碗筷拿去廚房清洗,等回到前院,卻發現劉欽正在院子掃雪,且已經掃出一大截子路來,顯然並不是裝裝樣子而已。
    莫急忙上前搶過掃帚,正色道:“施主身上有傷,師祖說了,要好生將養,不能勞累。師祖醫術高超,他的話要好好聽的。”
    劉欽以往興致來時,也做過這些“下人”的活計,被他“搶了”工作的,哪個不是誠惶誠恐、感激涕零?唯獨在這兒,卻受了小和尚一頓一本正經的教訓,不由大感有趣,道:“行,那我去歇著,你們若有事需要幫忙,可以叫我。”
    莫急點頭,認真道:“施主若有什麽需要,也盡管叫我們。”
    劉欽點頭,徑直去了劉鉞的房間尋他下棋。
    當然,下棋隻是幌子,更重要的是商量下接下來的章程。
    可惜剛開局不久,還未切入正題,顧瑤琴便帶了陳群過來,在一旁觀棋煮茶,劉欽二人對望一眼,默契的開始一心下棋,不提其他。
    原本就天寒地凍,這山上比山下又更冷幾分,在被窩裏時還好,這會兒不片刻顧瑤琴就冷得有些受不了。
    她有了昨日的教訓,知道寺裏的人脾氣古怪,便沒去問他們要手爐腳爐之類東西,隻吩咐莫急莫徐兩個小和尚,將幾個廂房的火爐都搬到這個房間來,算是集中取暖。
    莫急莫徐這會兒已經掃完地了,合力將火爐抬了過來,卻沒立刻出去,莫急道:“幾位施主,今天上午我們寺裏要掃瓦上雪,我們也要去幫忙。若你們有事,可以去那邊找我們。”
    莫徐補充道:“你們看哪邊屋頂上有人,我們就在哪邊,很好找的。”
    劉欽訝然道:“我看貴寺的建築頗為堅固,這點積雪應該不成問題吧,為何要掃雪?”
    莫急道:“小師叔祖說,這場雪後會晴上三日,完了還會有更大的雪,遠勝往年。寺裏的房子雖然質地不錯,但有些已經上了年頭了,為防萬一,還是要掃一掃的。”
    說完兩人一起施禮,並不等人答複,徑直轉身出門。
    劉欽正要問問他們口中的小師叔祖到底是何方神聖,不想話還沒出口,他們就已經走了,隻得搖頭笑笑,繼續和劉鉞下棋。
    一局收官,劉鉞道:“這房裏待著氣悶的很,不如去外麵轉轉?”
    劉欽也沒什麽心情下棋,點頭:“也好。”
    他這位六弟向來寡言少語,這幾天仿佛變得更是陰沉,自從進了苦度寺,說的話加起來不到十句。
    如今難得主動提出來出去走走,他自然不會拒絕,何況這裏確實無趣。
    顧瑤琴目露委屈之色:說這裏氣悶,是怪她將火爐都搬過來嗎?
    她早就已經後悔硬要跟著跑這一趟了。本想著苦度寺的度海大師,相術佛法天下無雙,若能得他青眼,哪怕隻是一句批語,就能讓她的地位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不會像現在一樣,無論他們表麵對她如何追捧,骨子裏也隻當她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罷了。
    誰想到了這裏,度海大師的影子都還沒見,便先受夠了罪,受夠了氣!
    見劉欽、劉鉞兩個全然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樣子,徑直起身出門,顧瑤琴更覺委屈,轉頭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陳群,欲言又止,黯然低頭掀了簾子出去。
    ******
    這會兒領著一幫小和尚上房頂掃雪的,自然還是雲起。
    他輕功最好,身手靈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目光精準、算力無雙,往往隻拿著木耙隨手一點,大片大片的積雪便順著瓦片簌簌而下,既快又準,且絕不傷一磚一瓦,效率驚人。
    劉欽眯著眼,仰頭看著高高坐在房頂上的少年,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這少年的確容貌出眾沒錯,可他怎麽會產生,這少年無論做什麽都賞心悅目的錯覺?
    也有可能……不是錯覺?
    回想少年走在雪地中的輕鬆自如,劈開木塊時的信手拈來,還有此刻隨意撥弄,他仿佛覺得,冥冥中似乎有種他看不見聽不到的神秘韻律,在和這少年的一舉一動相合。
    也許是山巔古寺的特殊環境,給他帶來了某種超脫塵世的幻覺,以至於他竟無端想到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形容詞——“天人合一”。
    他收回視線,自嘲一笑,轉頭看向身側的顧瑤琴和劉鉞。
    顧瑤琴顯然還陷在昨天的不愉快中,微低著頭,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隻是嘴角微不可查的泛著幾分冷意。
    而劉鉞……
    那雙原本就沉如淵海的雙眸,此刻更是深不見底,直直看向高高的殿閣之上,那個笑容明朗,整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不見任何陰霾的少年,神色莫測。
    雲起站的高,早就發現他們幾個過來,隻是懶得理會罷了。這會兒被劉鉞看得膈應,便站起來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了更生氣的一幕,怒道:“莫徐!誰讓你上來的?添亂呢!下去下去!”
    若是矮一點的地方也就罷了,他這會兒正在全寺最高的閣樓樓頂,離地足有十多丈,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又叫道:“梯子呢?莫聰!快把梯子挪這邊來!莫徐,你再不聽話,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正擔心那小子笨手笨腳摔下去,轉身準備下去扶他一把,忽然有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入耳,一顆石子悄然射向他腳踝。
    雲起“呀”的一聲驚呼,腳下一滑,重心驟失,向後仰倒,順著房頂一路翻滾而下。
    劉鉞、劉欽下意識便要搶上前去,身形剛動,忽然發現身前多了幾道人影,普泓和幾個僧人並肩而立,皆一身袈裟,神色平靜,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牢牢擋住他們的去路。
    在他們身後,一個碩大的身影,正快如閃電的向雲起的落點掠去。
    與此同時,周圍風聲乍起,六道人影或從房頂,或從屋簷一躍而下,一聲不吭向這邊飛撲過來。
    刺客?
    劉鉞幾人神色驟變時,卻見那六道人影從他們身側一掠而過,直撲他們身後的陳群。
    兔起鶻落間,雙方已經交手數招。
    這六個人,論武功誰也不是陳群的對手,但聯手之下卻威力驚人。六人宛若一體,你進我退,你攻我守,不過數招間,陳群胸口便被擊中一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爆退十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