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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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哦, 訂閱50%可第一時間閱讀  不過這男人屬於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 也就敢用眼睛偷瞟或說幾句下流話罷了。
    門被猛地撞開, 醜娘第一反應便是手忙腳亂的抱起雲寂拍哄, 怕他嚇出個好歹來,見雲寂不哭不鬧, 睜著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頓時鬆了口氣,將他重新放下, 轉過身去,妄圖用纖細的身軀將兒子完全擋在身後, 怒聲道:“你們是什麽人?從我家裏滾出去!”
    女為母則強, 向來說話細聲細語的醜娘第一次如此大聲的對人叱罵, 然而聲音中的顫音卻向所有人暴露著她的不安。
    “你的家?”說話的是陳碩的媳婦,一個幹瘦的婦人, 聲音有些尖利:“笑話, 不過是借你住幾日, 什麽時候就成了你的家了?”
    醜娘怒道:“我給了租金的,租期未到之前,這裏就是我的家!”
    “呸!”幹瘦婦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道:“給你住就是你的?你那幾個銅板兒夠做什麽?我是看你孤兒寡母的可憐, 動了惻隱之心,才……”
    陳碩見這婆娘這個時候竟還有閑心扯噪, 沉下臉不耐煩道:“行了!”
    又對醜娘道:“給你留點體麵, 快點穿好衣服出來!差爺們在外麵等著呢!”
    當著外人的麵, 陳碩倒顯得有些君子,雖踹開了門,卻站在院子裏沒進來,說話時臉也側在一旁。
    醜娘咬了咬唇,看向幹瘦婦人,婦人不耐煩道:“看什麽看?我得在這看著你,省的你跑了,回頭官爺治我們一個窩藏包庇之罪,我們找誰喊冤去?再說了,就你這鬼樣子,誰稀罕看你?平日我不小心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半宿的噩夢……”
    她嘴巴不停,卻沒什麽人聽,醜娘在她說第一句話時便默默的越過她去合上了門,有些木然穿上外衣,眼睛卻一直釘在雲寂身上,似有千言萬語,卻顫著唇一句也難出口。
    動作再如何慢,總有穿好的時候,醜娘將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孩子抱起又放下,放下又抱起……
    抱出去不安心,留下更不安心……卻連一個可以托付的人都沒有。
    我可憐的孩子……
    眼淚這一刻才如雨下,怎麽抹都抹不盡。
    一直喋喋不休的幹瘦婦人看她這幅模樣,也有些不落忍,撇過臉去“切”了一聲,嘀咕道:“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做這幅模樣給誰看呢!”
    醜娘如同被激怒的獅子一般猛地抬頭瞪向她,啞聲道:“你說什麽?”
    幹瘦婦人冷不防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一步,又不肯落了下風,冷笑道:“又不是我說的,你有本事對外麵的官爺吼去?”
    醜娘沒再理她,咬了咬唇,用小被子將雲寂裹起來抱在懷裏,緩緩走了出去。
    她的不安和恐懼,誰都能感受的到,但雲寂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伸出手緊緊抱著她的脖子,給她少的可憐的溫暖和勇氣。
    外麵不大的院子裏站了十來個人,有男有女,其中兩個腰懸大刀,一身官差打扮,居中的卻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四五十歲管家模樣的男人,穿著頗為講究,身後跟著兩個仆婦並幾個小廝。
    院子外麵,還圍了許多看熱鬧的村民,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幹瘦婦人跟在醜娘身後,一出門就越過了她衝到兩個身穿差役服飾的男人身邊,道:“幾位官爺,就是她!”
    伸出手指指向醜娘,義憤填膺道:“當初她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這麽醜的女人怎麽可能生出這麽幹淨漂亮的孩子來?而且孩子那時候才一個多月,她就一口奶水沒有,這可能嗎?還有啊,這女人常常把孩子一個人鎖在家裏,一出去就是一整天,連看都不回來看一眼,連是死是活都不管……天底下哪有這麽狠心的親娘?”
    這番“有理有據”的話,說的雲寂都要佩服她了,要不是還沒學會走路,一定衝上去撓她兩爪子:這婦人,明明自己貪圖醜娘給的好處,信誓旦旦說會替她看著自個兒,結果從早到晚一眼不來看,將醜娘留下的吃食全昧進她自個兒的肚子,完了還來訴苦,說她把了多少次尿,哄了多久的覺,陪進來多少吃食雲雲……
    雲寂咬牙切齒:欺負小爺不會說話是吧!回頭就讓大黑咬的你哭天喊地!
    想到大黑,雲寂一驚,忙扭頭到處去找,終於在牆根底下找到一動不動的一團黑影,可九個月的孩子視力原就不好,加上月光昏暗,火把的光又照不到那裏,連是死是活都看不出來。
    他雖然憂心,但這會兒劍拔弩張的,顯然不容許他先去探查一條狗的生死……緊緊抱著他的醜娘臉色比死好看不了多少。
    但雲寂不覺得這次的事會有多麽凶險,來的這些人,顯然不是以這兩個官差居首,當家做主的應該是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可是若這些人是來找丟失的孩子,便未免太平靜了,而且雲寂從未懷疑過醜娘會不是他的親娘。
    裏麵或者有其他內情?或者隻是個誤會?
    先開口的果然是那個老管家,他輕咳一聲,陳碩趕緊扯了一把自家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婆娘,幹瘦婦人連忙閉嘴,老管家這才道:“這位姑娘不必驚慌,我們不是壞人。”
    頓了頓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太太十月前產下一子,遭到府中小人嫉恨,竟悄悄將小少爺偷了出去,賣給了人販子。我們千辛萬苦才找到那人販子,人販子卻說,將小少爺轉手賣個了一個……呃,相貌奇特的女子。我們到處打探,才找到姑娘你的行蹤。因怕引人誤會,才找了兩位官爺做見證。
    “你放心,我們顧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隻求你將我家少爺歸還,你花了多少銀子,我們必會雙倍奉還,並另有重謝。”
    幹瘦婦人聞言,臉上得意褪去,有些悻悻然,要不是當著官爺的麵,怕是又一口唾沫呸了出去:原來不是拐帶孩子,而是買了別人拐來的孩子!但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偏還讓她攤上這麽好的人家,居然還肯給錢!真是便宜她了!
    啊,對了,這孩子她也有份照顧啊!這個女人都有錢拿,怎麽都不能少了她的一份吧?
    她想著怎麽開口去表表自己的功勞,那邊醜娘卻如釋重負,就像臨刑時被忽然赦免的死刑犯一般,既狂喜又茫然。
    原來隻是誤會,還好隻是誤會……
    她腿有些發軟的晃了晃,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道:“這位老丈,你們找錯人了,寶兒是我兒子,不是你們家少爺。”
    見老管家麵現狐疑之色,顯然對她的話並不深信,醜娘遲疑了一陣,咬了咬唇道:“妾身原是江南曲縣人士,夫家姓雲,丈夫半年前離世,族人為奪家產將妾身母子趕出家門,老丈若是不信,盡可去打探……”
    醜娘這會兒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為了讓人相信,連自個兒的跟腳都抖了出來,雲寂卻心中警鈴大作。
    需知聽一個人說話,和看一個人寫字一樣,從語速、語調、遣詞用句等很能看出些東西來,比如性情、比如情緒,但聽這個老管家說話,卻給他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
    這種不協調不是虛偽,而是刻板。
    就像一個演技平平的戲子,對著劇本念台詞一般,雖然該快時快,該慢是慢,該喜時喜,該怒時怒,卻都浮於表麵。
    而且他口口聲聲是找孩子來的,卻到現在為止都沒說將他抱過去看一眼……忒假!
    所以,這老頭兒為什麽要來這兒唱這麽一出大戲?
    要搶孩子的話,順著那婦人的話接下去就行了,何用這麽麻煩?
    可他和醜娘身上還有什麽值得圖謀的地方?
    這出大戲又是唱給什麽人看的?
    隻見那老管家遲疑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後,道:“此去江南路途遙遠,若是……不如娘子先同我們回青城,讓我家夫人認認孩子,然後我們再……哪怕這孩子的確不是我們家少爺,也絕不會讓娘子空跑一趟……”
    看著已經完全放下戒心,正考慮老管家的話的可行性的醜娘,雲寂不由有些心疼,伸手抓住她的頭發,使勁一扯。
    醜娘吃痛,猛地清醒過來,歉然道:“對不起,我……”
    話未說完,門口傳來一道清雅平靜的聲音:“不必如此麻煩。”
    那道聲音堪稱動聽,然而傳到醜娘的耳朵裏卻仿佛晴天霹靂。
    剛剛還以為虛驚一場的醜娘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再也不敢存任何僥幸,臉色瞬間煞白如死灰,踉蹌後退幾步,軟軟的坐倒在地上。
    她渾身戰栗、牙齒戰戰,於是沒有發現,她懷裏的孩子,反應也如她一般不堪。
    那個幾乎從來不哭的孩子,正難以置信的扭過頭去。
    那是在夢裏,都沒能夢到過的聲音,竟隔著一個輪回,再度在他耳邊響起。
    看著緩步而來的修長人影,他深深閉上眼,從咽喉深處發出近乎□□的兩個字,含糊顫抖的沒有任何人聽得懂。
    “師傅……”
    隻是茶館生意再冷淡,看著有個粗衣麻布、一看就不像能喝得起茶的少年抱著條狗進來,夥計也難熱情的起來,正要冷著臉將人攆出去,就被隨後進來的常山一錠銀子晃花了眼。
    常山揮退要給他們引路的夥計,自己領著雲起上樓,到了雅間門口,輕輕敲了下門,聽到劉欽略帶沙啞的“進來”兩個字後,便輕輕推開門,給雲起讓開了路,又在他進去之後,在門外將門帶上。
    雅間隻有劉欽一個人,正半蹲在火爐邊扇火,火上煮著茶,水汽蒸騰,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聽見有人進門,劉欽頭也不抬,道:“你來的正好,茶剛煮好。”
    他將茶提到案幾旁,示意雲起在他對麵坐下,便開始分茶,動作雖有幾分生硬,但也頗像那麽回事兒,末了將斟好的茶盞放在雲起麵前,抬手道:“請。”
    雲起將小胖墩不甘寂寞的小腦袋按了下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茶還湊合,手藝太差。”
    他這一世什麽都將就,但上一世活的那二十四年,卻有二十三年半都過著最精致的生活,這茶水,用來喝自然沒問題,用來品,就太次了。